岩川在教室外,专门俯下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发型才进教室。
“你,打架了吗?”也许这句话是诺子与岩川从相遇到此刻第一次主动开始说出来的言语。
岩川也有点措不及防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种了那么长时间的花,每天也舍不得触碰,却忽然有一天自己被这朵花的花瓣抚摸了一下脸颊。
“没……没有哇。”岩川吞吐着。
“说实话。”诺子像老师一样责问他,眼神里闪烁着关切。
岩川最后点点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闯过的祸,没有一次是像这样能够如此轻易并且如此坦诚地承认。坐在我面前的是个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被我叫上几次的女孩,为什么她却有如此大的引力,将我从至深的海底拖拽到无际的星河中。
我到底是怎么了?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从诺子的语气里,彷佛能够感受得到她希望岩川变好,能够不再闯祸。
一个女孩希望一个和彼此不相干的男孩能够不要再闯祸,希望这个男孩变得好起来,这是一份多么诚挚的感情。
而这份感情此刻正在诺子的心中翻滚着,她不清楚自己说得到底对不对,究竟该不该将那样的话。总之,她当时从窗户上看到岩川打架的时候,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岩川,我第一次见到你打架的样子,那么凶狠,那么残暴,一点儿都不配你阳光的样子。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打架的时候,我的胸口突然很痛。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在意过别人,更不知道在意的感受,但是这一次有些话我却突然地说出了口。我为什么这么希望你变得好起来呢?
在意,难道这就是在意别人的感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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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偶尔会飘过鸟儿的轨迹,最后消失于云的罅隙中。几个少年在球场上拍着篮球,白色的衬衫已经浸出了许多汗水,几个女孩子趴在体育器材上手持着英语书背着单词。夏蝉还是一如既往地鸣叫着这个夏天,湖里的鱼纷纷躲在假山投射下来的阴影中,它们惧怕着这个炎热的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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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是这样阒静的夜,冷与热相互盘错,一切闪动着的黑暗折磨着时楠残破的影子。月亮在黯黑的夜里,散发着清冷的光,四壁燃着火的炉子烘烤着时楠的脸颊。
漫长的时光,漫长的夜晚,都在一起枷锁着她的脚步。
她听到四周老树沉睡的声音,倥偬的鼾声中伴随着伶俜的叹息;她听到雪花落在屋檐,叠加的影子里重复着凄凉与寂寞;她听到海水中鲸鱼的鸣叫,孤独的赫兹穿梭在无边无际的海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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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奇怪,晨洛刚刚为什么那么匆忙?”岩川写着作业突然将笔攥在自己手中,
心中想着。
“怎么了?”诺子也将笔握在自己掌心里,疑惑地问。
岩川将笔拍在桌子上,向诺子诉说:“你看,我平时也没见过晨洛那么着急的样
子,这次他却跟疯了一样那么着急地跑出校外,而且我叫他他都没应我。”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诺子担心地问道。
“我觉得也有可能。”岩川坐不住了,“不行,下课我得去他班里问一下时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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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洛继续跑着,在车流涌进的街道里,他的长发被迎面而来的风掀起来,他眯
着眼睛,使着浑身的力量跑着。
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坠下,被风甩在背后匆促的足迹里。
你别担心,时楠,你要坚持住,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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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楠没在教室。”一个女生从教室里走出来,告诉站在一班门口的岩川。
“晨洛也没回来吗?”
“嗯。”
岩川急得开始挠头。
这时李叔正巧从教室里出来,抱着一大堆的课件小心翼翼地点着脚尖。
“老师!”岩川大喊一声。
震耳欲聋的喊声吓得李叔瞬间将怀里的一大堆课件摔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你!”李叔冲着岩川吼道。
“老师,我想问你晨洛和时楠怎么没在教室?”岩川边不好意思笑着边帮李叔捡散落在地上的课件。
“你是岩川对吧,我知道你,整天闯祸的那个小子吧?”李叔说罢便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掌,“好了,这次我真的不多问了。”
“时楠生病了,发烧,刚刚通话时我都能够感觉到很严重,我让晨洛去她家里看望了。”李叔将最后一张课件捡起来,话毕。
李叔以为自己抬起头来的时候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孩又会和晨洛一样立刻消失。
岩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你也是他们的发小?”
“是的。”岩川点点头。
“如果你比晨洛更早来,我会毫不犹豫地让你去看望她,尽管你不是我们班的学生,但是前提时晨洛已经去了,所以我觉得时楠大概不会有大碍。”李叔说着,铃声这时也响了起来,“这不,也上课了,你快回你自己教室吧。”
岩川把刚刚发生了讲给了诺子。
“你真的想好了要逃课去看她吗?”诺子小声说道。
“嗯,我打算这么做,时楠是我的朋友,她生病了,我得去看望一下。”岩川坚定地说道。
“那你下课再去吧,我宿舍还有一些发烧药,我给你你拿给她吧。”当面对的这个男孩子开口要为了另一个女孩而逃课的时候,诺子的心里有一丝微微的荡漾,荡漾着微微的忧伤。但是诺子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她觉得自己应当为朋友做一些什么,毕竟,他们早就已经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