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我的手。”
“什么?”时楠愕然。
“准备好,前面是一条火海,我们一起渡过去。”
我们一起渡过去,多么甜美的话语,多么令人痴迷的声音,就在岩川的话语滴落在树梢末尾的时刻,彷佛天边袭来一阵风浪,撕裂着时楠身体中每一颗的细胞。
时楠握紧岩川的手,那种如彼岸般辽阔的掌心,瞬间将她内心中所有的痛楚隔断在遥远的边际,不再相望。
时楠兴奋着,欣喜着,望着天空的清澈,望着身前一同前进的岩川,心里想着:他就是我的生活吧。
生活中的惊涛骇浪,一切皆因你而起;生活中的风平浪静,一切也皆因你而起。
“这么长时……,怎……不醒?”
“……高烧……难……”
“她……”
“建议……效……”
断断续续的语言在时楠的耳边踯躅,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的眼皮微微地颤抖,随即便缓缓地睁开而来。
直指天花板的吊瓶,放映着一个气泡一个气泡浮动的画面,冰凉的液体在透明的管子中缠绕着向下流淌,直到抵达她的手背,进入到她的血管中。
枕边的桌子上摆着几盆小天竺葵,头顶的风扇还在吱呀吱呀地旋转着。
“你终于醒了!”晨洛紧忙跑到时楠的床边,欣然地喊道:“可把我给吓坏了。”
“晨洛?”时楠疑惑地问,“岩川呢?”
“岩川?”当晨洛听到时楠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岩川,心中也难免有些难过,但他还是忍着对时楠笑一笑,“岩川没有来啊。”
“他没有来?”
“对啊,他从来都没来过啊。”
“那……”
“怎么了,你该不会脑袋被烧傻了吧?”
“你才烧傻了呢!”时楠一脸苦涩地说道,“那刚刚是你接我来医院的吗?”
“不然,你以为呢?”晨洛的脸色显然有些难堪,“我要是再晚一些,你脑子就不是烧傻了,估计早烧没了。”
“呸呸呸!”你可千万别诅咒我。
时楠忽然沉默了下来,望着晨洛独自走到阳台写起了东西。她的脑海中仍旧浮现着与岩川相遇的情景。
那些发自肺腑的话语,那一次指尖的触碰,都被吊瓶中飘起的气泡紧紧包裹着,在那短暂露出湖面的一刹那随之消逝。
我一直以来面对的人,原来都是晨洛吗?
时楠的脸红了起来,望着被阳光沐浴的晨洛,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底是什么滋味呢?也许时楠自己都不清楚。
————
“一二一,一二一!”操场上传来铿锵的口号声,一个方队整整齐齐得像列车一般平稳地驶着。
方队里的学生甩着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几个学生还不时仰起脸来用苦涩的表情对望太阳。
“也不知道岩川怎么样了,不知道他接到时楠了没有。”诺子将脸微微一侧,心里想着,“但愿时楠平安无事。”
————
“叫你丫的还敢不敢再砸我的车玻璃!”胖司机敞着怀,露着被肥胖的肚子撑裂的衬衫,一只手掐着腰,一只手指着岩川吼道。
岩川在角落里佝偻着身体,一只手扶着墙面,大力地喘息着。他的衣服上满是脚印,额头的右侧突出着一片紫色淤青,眼角处还呈出几道划痕。
“我去你丫的!”岩川大喊一声,攥紧拳头朝着胖司机冲去。
结果又是遭到了胖司机和眼睛男的围殴,再次是一顿毒打……
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的反抗,但是面对的是比自己高一头的两个成年人,尽管岩川在学校已经用拳头解决了很多人,但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也无能为力。
“小子,还挺硬气的哈?”胖司机翘着嘴说道,“不过我告诉你,别以为挨老子一顿打这事就解决了,500块钱车玻璃钱,三天之后,就这个地方我过来取。”胖司机突然睁大眼睛瞪着岩川,“要是到时候你不过来,呵呵,小子,那就不要让我再抓到你!”
岩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没有说一句话,见胖司机已经上车,自己便又朝着时楠的家里奔去。这个时候纵然岩川已经满是狼藉,但是他依然没有理会这些。不过他边跑边向后怒视,攥着拳头,心里想着这个仇一定要报。
————
暴雨连夜
烽火又四起
你眼角泛起泪滴
淌下孤寂
那次相视
彷佛隔着千里的距离
与我触碰
你目光所至
像是迷失的一艘大船
不再鸣笛
晨洛合上本子,向后望了一眼已经熟睡的时楠,他起身提醒了一下护士时楠吊瓶里的药水所剩不多之后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哪有什么信誓旦旦的挚言,哪有什么一起冲出火海的催泪画面,不过就是晨洛背着晕过去的时楠一路狂奔才来到了医院,不过就是时楠在最孤寂的时候所幻想出来的罢了。
许多时候这个世界发生的事并不如意,但对于晨洛来说时楠已经安然无恙地在他身边,就是如意的。
可是,不如意的,就像那艘迷失的大船一样,晨洛要用一个怎样的身份出触碰时楠的彼岸呢?
晨洛的口袋这时忽然开始震动了起来,一声清脆的铃声惊飞了落在窗棂上的蝴蝶。
“阿洛,你找到时楠了吗?你现在在哪里?”听筒的另一边,每一个字停顿之间,都充斥着岩川的焦虑与关切。
晨洛没有言语,只是沉默了几秒钟。
“蓝康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