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洛,你看,这个题你会不会?”时楠一边在本子上列着那些杂乱的方程一边问晨洛。
“嗯?晨洛,你在干嘛啊!”时楠用胳膊肘推搡了一下他。
“哎哎,哎呦~”只见晨洛猛然地抬起头来,用惊悚的表情环视着他的四周。
“你咋了?”
“我还以为你要告诉我老师来了,呼~吓我一跳。”晨洛一边用手平复着自己胸口一边将书桌里的耳机掏出来,慢慢将刚刚由于自己惊慌时打的结解开,塞到了耳朵里。
“哎,我说,你完全无视我啊?”
“什么?你说什么?”
时楠一把将他的耳机拽了下来,厉声道:“你在干嘛啊,上着课呢,还听歌儿,校长刚刚开了会,不怕给你没收了?”
“嘿嘿,这不有你在我身边放哨嘛。”
“你——”时楠被气到无话可说。
“又在写诗呢?”时楠抬起头来瞥了一眼晨洛的本子问道。
“嗯。”
“哎,我说大诗人啊,你说你人长这么帅,又会写诗,校园里那么多妹子还追你,这么好的日子你怎么就那么忧郁呢?整天写一些忧伤的诗,让不懂的人看还以为你失恋了三百回呢!”
“对呀,所以,我的诗,你能看懂吗?”
周围的空气在这个时候忽然静了下来,偶尔每个班里也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在大家集体喧嚷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有些人认为这是某种程度上的巧合,但也有一些人认为,这个时候天空中会飘过一些天使。
诗,较为优秀的诗,或者说是完全打开自己心境写的诗,旁人是看不懂的。他们只会欣赏那些优美的辞藻,然后和别人讨论这里蕴含着多么大的道理,其实,自己也未必懂。
相对于时楠来说,她一直认为,晨洛那些诗只是用来欣赏的。
所以,她并不懂。
他们相视着,等待着那些美丽的天使从自己的头顶飞过。
教室里又有人突然尴尬地笑了,犹如多米诺骨牌,这些吵闹声又迅速点燃了起来。
时楠也噗嗤一声笑了,指着晨洛的耳机问道:“你在听什么音乐?”
“喏。”晨洛将耳机塞到时楠的耳朵里,“《我们别时和见时不同》,纯音乐,很好听的,我每次写东西的时候就会听它来读取灵感。”
可能因为晨洛刚刚将耳机塞到时楠耳朵里用的力量有些大了,又或许是因为没有到达合适的地方,时楠的脸色有别扭,随后便慢慢红涨了起来。
红涨起来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时楠并没有来得及适应晨洛对他的主动。
那些轻而易举的动作,在他们的友情里,相互交织着。
————
晨洛和时楠可以说是最美好的友情,但是岩川和诺子,可以说是最薄弱的爱情。
那些天使究竟何时才能飘到七班,让这里的喧哗声稍微平息一些呢?
诺子的周围,打扑克、说笑话、睡觉的呼噜、吃零食拿捏的袋子、放着手机看电视剧、还有将音乐外放……所有这些恶劣的行为编织在一起,在每逢老师离开后的教室里肆意放荡着,挑战着窗外的蝉鸣。
“诺子——”一丝彷佛久到几乎陌生的声音,在这个喧嚣的班级里化作一股清风传到诺子的耳蜗里。
诺子转头一看,只见岩川望着她,目无表情,但是那些棱角分明的五官却如同深情的竹笛,在诺子久到干涸的瞳孔里轻轻地吟唱着。
许久没有听得到的声音,彷佛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的光一般,偶尔一次闪过,便让自己整个世界都开始震荡起来。
“嗯?”诺子回答。
“暑假,你要干什么?”
“暑假?”诺子心里想着,“会在家里看些书吧,你呢?”
“我们暑假打算野炊,你,要来吗?”
从岩川的眼神里,诺子可以看到他的期待,这样的事情,对于诺子来说,无疑是最令她开心的。“你,要来吗?”是一种邀请,也许换作时楠,换作晨洛,没有人会在意自己,但单单就是岩川发出的邀请,所以才让诺子感到震惊,并且震惊里还包括着惊喜、开心、兴奋。
也许我不会表达出来,但你知道吗,岩川,当你眯着眼睛向我发出邀请的时候,我的心脏快要窒息了,就是那种快乐到几乎可以压倒我整个生命的感觉。
“嗯?怎么了诺子?你不愿意吗?”看到安静下来的诺子,岩川那份最初的期待显得有些冰凉。
“不,我愿意。”忽然间诺子想到了自己有可能会在这个暑假里办理转学然后搬到另一所城市,然后便开始沮丧了起来,“但是……但是,这个暑假有可能我会有一些事情,我怕到时候会失约,所以还是暂时不能答应你了。”
鬼知道她自己为何会这样说,事实上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面对这样一个如此幸福的事情会拒绝掉。
其实,有时候的拒绝,倒是一种期待。
“啊,这样啊,那到时候你有时间了,可以随时来找我们玩。”
“嗯,会的。”诺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便不觉涌动着悲伤,她一直认为她说的这些话代表着离别。
一定会的,我一定会去的。
就好比,我一定会离开的。
你是真正在邀请我吗?其实,我完全可以为了你,留在这个城市,你知道吗?我也可能会为了你,而离开这个城市。
……
夏季已经到了最鼎盛的时期,绿变得更加绿,红变得更加红,紫又变得更加紫,所有能够看得到的色彩,都在晨曦远去的时光里渐渐褪掉模糊,变得透亮。
那些巷子里老人们讲述的故事,正在发生着,那些扎着两个小辫儿的姑娘们坐在凳子上安静地聆听着。
一向是最美的季节,每一只生命都得到了重生。
后来,那些故事,彷佛又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