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九阿哥在初十早上自三圣庙接了关璎去四宜庄后,这三天便一直宿在庄子上,只今天早上去了宁寿宫和钟粹宫,后来回府呆到申时多,赶在城门关闭前又出城了——毓庆宫的太子实在有些瞧不上对方这般儿女情长的样子,心里同时却也涌起一股变态的快感,只觉得那老九越是重视那瓜尔佳氏,自己将那女子抢了过来他才越痛苦,自己也就越痛快——
只是又想到初八晚上被派出去便没有再回来的两个东宫密探——太子也恢复些许理智,那两个人背叛自己的可能性极小,现在却还是没有回来复命,想必不是被老九给瓜尔佳氏的暗卫解决了,就是被瓜尔佳氏身边那个懂武功的丫头杀了!
从来就没有自己得不到的女人,而且,他倒要看看老九究竟网罗了多少高手护着自己的宠妾,他手底下又到底有多少高手?一个无心差事的皇子却私底下培植了一大批势力人手,哼,莫非他不准备跟着老八,反而想自己争了?不对,他至今连个差事都没有,没有差事就没有机会向朝臣证明自己的机会,无法树立自己的名声威望,拿什么来争?用银子收买和暗杀威胁吗?
想到这里,太子一时觉得这不可能,一时又觉得说不定老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满心恼恨中他也将身边伺候的宫女扯上了旁边的长榻,三两下便扯下了彼此身上碍事的衣物,没有任何前戏便将身下的女子惯穿,然后又甚为粗暴地□□起来,听着身下女子痛苦的低泣,他也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老九,连你也想要这个位子是吧?有本事尽管来抢,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只是你要付出代价的,你最在意的女人——总有一天孤要你亲眼看着她在孤的身下哭泣□□……
十五一早,用过早饭的九阿哥被关璎劝回了阿哥府,当天夜里四宜庄却迎来了一拨来意不善的客人,一共六个人,每一个都比上次去三圣庙的那两人强——
早料到会有今日,关璎以精神力锁定六人,小灼却是提剑跃上屋顶,发现有人靠近,突然迎上最前面的人站在安全距离之外,然后冷冰冰低道:“你们同伴的东西,物归原主——拿去跟太子殿下复命,他必另有安排。”末了将手中的腰牌对着来人丢了过去。
自小灼一出现,这六人便知今晚偷偷掳人的差使怕是无法完成,倒不是他们惧怕小灼一个女孩子,而是觉得既然对方正等着自己,说不定下面庄子里的防卫也已经布置好了,在这种时候,他们再想在悄无声息完成差事,基本上就是痴人说梦。意识到这点,六人也相继停步,其中五人有致一同望着领头的玄二。
而有了小灼前面这番话,玄二略一犹豫还是伸手接住了对方丢来的腰牌,他自己也有一块这样的牌子,一摸便知是什么东西。正想着若是就这么回去交差,会不会被主子安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这边小灼也再次开口:“腰牌上有我们姑娘给太子的留言,另外,我们姑娘还请众位代她问太子一个问题,到底是谁向太子荐了我们姑娘?如果可以,还请太子赴约时带了那人同行。”
小灼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多,回去了应该能部分平息主子的怒火,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没有把握在不惊动庄子上侍卫家丁的情况下完成任务,不多时玄二便拿定主意,对身边的其他人做了个撤退的手势,紧跟着,夜色中的六人便像来时那般,又悄无声息离去——
卧房内,直到再也感觉不到那六人的气息,关璎这才放下了全身的戒备,回了内堂歇下。今日此举,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不可能靠着无尽的杀戮来阻止并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太子来找自己麻烦,那么自己就必须见对方一面,“劝说”他放弃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无聊之举,为此,她连替罪羊都想好了——不管太子突然莫明其妙盯上自己是不是有人挑唆,自己都会让它变成事实!
毓庆宫中,听说昨晚上派出去的人又没有得手,以为庄子上的高手太多,本是存了试探之意的太子虽然脸色变得很难看,倒也没有当场大发雷霆——
见此,跪在地上的玄二也不敢有半点疏怠,恭敬万分将一个腰牌递了上去,讲了昨晚任务失败的过程,末了又如实将小灼的话转述:“……腰牌上有玉格格给主子的留言,那丫环最后又说,玉格格想问主子,是什么人在主子面前荐了她?主子若赴约,玉格格请主子带上那个人同去——”
闻言太子仔细看了看手中的腰牌,果然见上面刻了两行小字:次月初一巳时,香山寺外湖心亭。沉吟间又听到玄二后面的话,眼中瞳孔一缩,继尔又冷笑一声道:“好一个瓜尔佳氏,好缜密的心思——孤倒是真该去会一会她。”直觉猜出关璎会那么说,不是她真的知道什么,而是想以此为突破口劝说自己罢手。而且,太子也不满自己在对方眼里会是那么一个蠢货,自然恼怒,越发想当面质问对方,看她如何狡辩——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初一,辰时过半,做足准备女扮男装的关璎很容易就避过了庄子上的护卫,策马赶往距庄子有二十余里的香山,前些天她已经拉着九阿哥以游玩之名来过一次,对周围的环境也基本了然于胸,今天自然很容易就寻了一处僻静之所,看似在赏景,实则一直在暗自留意太子一行的行踪——
如今正是欣赏香山红叶的最佳时节,周围不时有游客来来往往,且多有奴仆家丁跟随,一身便装的太子夹杂于人流中倒也不怎么显眼,只是他身边的暗卫虽然善于隐匿,却仍是逃不过关璎的精神力探查,这时再细看被他们无形中护在中间的男子,那张脸果然有几分熟悉,又贵气天成,自然是太子无疑。
见此,关璎穿好提前准备的黑色大披风,就如普通游人般不紧不慢往西南方而去,那里有一处小湖泊,湖中有一处小岛,正是她与太子约好的地方。
去湖边租船上岛,却被告知那小岛今儿被人包了,不许其他人登岛,关璎只好站在旁边等着。约一刻钟左右,身后跟了六个侍卫的太子果然出现了——
抬眼随意一扫,太子便发现了一直盯着自己这边看的关璎,不多时便认出了她,随即挑眉一笑冲身边的侍卫道领道:“爷一个人也怪无聊的,勒敏,去请那位——公子一同搭船登岛。”如果说之前曾因为一面之缘后林氏的挑唆及理想化幻想后,太子曾对关璎起过不该有的心思,但现在见到女扮男装粗眉黄脸的“真人”后,理想与现实的强烈反差也让太子心中原本的绮念基本上全消了——他太子爷的口味还是非常挑的!
太子只带了两个侍卫,和关璎一起上了一艘崭新的木舟,有侍卫和船工在,关璎没有开口,太子便也一直打量着旁边的假公子,半晌笑道:“老九不曾见过你现在的样子吧?你说他要是见到现在这副场景——”
“二爷最近是不是很闲?”打断对方话,关璎也突然挑眉:“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二爷应该很忙,很忙——”最后的尾音拖得很长,明显意有所指。
觉得关璎是在提醒他自己这个储君之位未必稳当,太子也脸色微变,继尔又掩去眼中的情绪笑道:“爷倒是今日才知道,你也会关心爷?”
“二爷自我感觉不要那么好。”望着眼前的人微微蹙眉,片刻关璎又叹道:“我只想过清静的日子,二爷何必受人挑唆来找我麻烦?这与二爷大业有何用?二爷可仔细想过这其中得失?”
“爷想要做什么,还由不得你置喙。”心里早猜到关璎会说这些话,太子一点也不意外,反而突然袭倾身低头凑到她耳边低道:“如果爷说爷就是想要你,想要知道你这身子能有什么妙处让老九那般沉迷,就是想要看到老九痛苦——嗯,你觉得如何?”
不躲不避望着对方的眼睛,关璎一脸的嘲讽:“如果二爷的脑子里整天就想着这些,我倒是要为——你们家族的未来默哀了。不过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二爷上有勇武不肯认输的庶长兄,下面众多庶弟中才华横溢才能卓著者更是不知凡几,二爷虽为嫡子,却未必能稳稳地接手家业——”
看到太子脸色变得铁青,关璎的语气越发恶劣:“而纵观史册,如二爷这般名正言顺却未能接手家业的嫡子,最终都是以死解脱——不知二爷可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怎么,你觉得爷就一定会输了?”目光阴冷望着身边的关璎,被扎到心窝子的太子根本就是咬牙切齿说出了这句话——
“二爷再继续这样由着性子随便发疯不计后果得失,”满是嘲弄一笑,关璎又勾起唇角极为恶劣吐出三个字:“输定了!”
“你当你是谁?神么?”太子怒极反笑,突然伸手慢慢扼住关璎的喉咙,一字一顿冷幽幽道:“就这么笑着宣布了爷的死刑——爷先让你尝尝死亡的滋味!”
“二爷这是——恼羞成怒——么?”自己还能呼吸,所以关璎继续冷笑:“二爷最好——想清楚,气极败坏就说明——穷途末路——”就在关璎的耐心耗尽之时,扼在自己喉间的那只手倏然松开,她也不动声色放松了右臂。
这时太子也仿佛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一脸平静望着关璎道:“你今天找爷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激怒爷的话,说吧,让爷听听,你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爷给你清静。”太子绝不是愚蠢之人,此时纵有些偏执却也没有到一废太子时的不可理喻,刚才又被关璎连番狠话一再刺激,让他不得不无比清醒地认清了自己的处境,也开始考虑与关璎的交易——他自然猜得出关璎请他过来的目的!
关璎却是一直等到几人登岛后,确定跟来的那两个侍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关璎才突然开口:“虽然太子不肯承认是受人挑唆才来找我麻烦,不过我总有一天会查清楚的。言归正传,太子别让人再来扰我清静,最迟三年,我会劝服九爷与八爷离心,今后与太子井水不犯河水。”
心里开始思考关璎的条件,太子面上却装作满不在乎脱口便道:“老九不过手里头有些银子,爷还真没将他放在眼里。”
“有银子就可以办很多事!”莫名不喜对方的口气,冷笑一声,懒得与他浪费时间计较这些的关璎又道:“二爷别忘记十爷一直都是跟着九爷走的——还有,若还想做成这桩交易,二爷就别狮子大开口,因为说了也不过是浪费口水。”
“合着爷还就只能听你的?”挑眉打量着眼前的关璎片刻,太子又略带沉吟道:“爷要知道老九到底网罗了多少江湖高手在府里,之前爷派去的那两个私卫是谁杀的?”
“二爷误会了,我不曾听说九爷收拢了江湖中人在府里,倒是我身边的丫头身手不错,之前那两个人自然是她解决的。”略一沉吟关璎又道:“说实话,我真心不愿九爷卷进那些事非中去,以后自然会劝着九爷,太子可以不必担心他了。”
半晌,太子也沉吟着开口:“爷要如何信你?”
“我今日只身前来就足以说明自己的诚意。”淡定一笑,片刻关璎又道:“太子可以慢慢考虑,我不急。不过,太子若是没有其他事,倒是可以回了。”
“既然来了,何必又急着回去?陪爷看看这山里的红叶吧——”只要拿住了这女子与自己“私会”的把柄,自己倒也不怕她悔诺。
“搭了二爷的船,我便是送二爷一程也没有什么。”未必不知道太子心里的打算,关璎却也不想今日的谈判再横生枝节,略一沉吟便应下。从之前以雷霆手段处置索额图一事来看,此时的康熙还是想保太子的,自己在这京城呆不了多久,实在犯不得跟这位爱抽风的二货太子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