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苒,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徐盈芳拍了拍水苒的肩膀,带着关切和同情的笑看她。
水苒一愣,随即眼眶红了。她没想到二小姐还有空关心自己的事情,她回来了求了水灵告诉自己,这才知道二小姐的事情,因此想着今日二小姐或许会来,特地开了一扇窗户。
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二小姐还没忘了自己!
水苒刻意的讨好徐盈芳,的确是有希望徐盈芳替自己说话的想法,但并未抱特别大的希望,毕竟如今二小姐本人遇见了更加头疼的事情。
徐盈芳看水苒满脸感激的模样,半分都没有疑心到自己,心里十分畅快,刘梦茴让自己吃的这一亏也似乎没有那么难过了。
想到那刘梦茴自以为是的样子,徐盈芳心里就十分痛快,她以为她赢了么,胜负还未知呢!
“你放心,我一定与母亲说,先不让祖母知道这件事情。”
“二小姐。”水苒感动的唤了一声,眼泪就要掉下来。
“别哭,没事,我也先走了,这件事情你放心就是。”
水苒点头,忽然又想到水灵说的事情,不由得问道,“二小姐,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出门一趟竟遇上了这等登徒子。”
徐盈芳见水苒提起痛事,脸色变了一变,心里恼怒异常。
但转了转眼珠,立刻平复下怒气,将刘梦茴暗算自己的那个版本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我虽是迟到了些,却没想到刘姐姐这般记恨暗算于我,毁我闺誉。让我如何自处?”说着拿着帕子擦着眼泪。
水苒听得义愤填膺,原本她就怀疑是刘梦茴将自己这件事宣扬出去的,但对方是主子,自己是婢子,主仆有别,自己又能奈她如何?
可是没想到那刘姑娘竟然连一向和气善良的二小姐都这般欺负,实在是可恶!老太太简直就是养了一条白眼狼。白对刘姑娘好了。
“二小姐难道没有与老太太说这件事情么?”
“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一家姐妹,她在徐府本身就身份特殊,若是祖母因此迁怒刘姑娘。传了出去,还以为咱们徐府苛待外亲女呢。”徐盈芳装的情真意切,满脸受了委屈却又忍气吞声的样子。
“而且这件事情也怪我,刘姐姐也是为了她的丫鬟出气。毕竟我母亲打了她的丫鬟。”徐盈芳又补了一句。
这一句让水苒心一跳,刘姑娘定是知道了自己嚼舌的事情。因此将自己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她对她的丫鬟倒是真心好,可是难道就要把别人架在火上烤么?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何她就要为了她的丫鬟而毁了自己和二小姐的名声,难道她的那个丫鬟要比自己要比二小姐金贵的多么?
水苒只得叹息。送二小姐出去,心里却打定主意,有一天一定要想办法在老太太面前揭穿刘姑娘人前宽厚人后妖魔的形象!
徐盈芳再走出长春阁的时候。已经是身心通泰,无比的满足。
名声差就名声差。她以后又不会继续留在扬州这片小小的天地。
而刘梦茴,哼,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下的这步棋,将她和祖母身边亲信丫鬟推上了对立的局面。
比起刘梦茴,祖母无疑对伺候自己多年时时相伴的丫鬟有更多的信任。
挑拨了刘梦茴和祖母的关系,看刘梦茴还如何在徐府立足!
梦茴在葳蕤居里,安静的练着字。
她希望经过这次教训,无论是官氏也好,徐盈芳也好,都不要再生出为难自己的念头。
原本她是想着为难官氏,想办法让官氏渐渐失去掌权的资格。
可是在见过慧果大师后,若说无所悟也是假的。
“不急于求成,静观事成,不在了戏中,一切便会清楚明朗,你便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你需要偿的是什么。”
慧果大师的话还在耳边。
自己这江南一行,便是佛家里说的缘么,若是这样,梦茴还是希望自己多结善缘,而非恶果。
便静观其变吧,置身事外。
就在徐盈芳重新乐呵呵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以为那件事永远被放下的时候,事情的变化却出乎了意料。
那杨夫人回去之后不仅将徐家二小姐与人私相授受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外,还义愤填膺的编造出二小姐与贾家少爷心里相悦已久,奈何徐府家长不通情面,棒打鸳鸯,徐家二小姐可怜兮兮的都瘦的脱了一层皮,皆是为相思所累。
许府老太爷和徐府二爷徐蓦听了这些传言,气的拍案大骂,妇人逞口舌之能,诋毁徐府,简直不可理喻!
而徐老太爷那里求学上课的人也莫名的减少了不少,徐家养出了这么不争气的与人私相授受的女儿,就算再有学识再渊博,心也不正,心不正则术不正,不学也罢!
官氏开始强硬手腕压住这些事情,照常如旧的过日子。
可是就连徐府都开始窃窃私语,到处传着二小姐的事情。
徐老太太天天着急的拿着拐杖抵着地面,嘴里唠叨着,“真是作孽啊,女孩子这样的名声日后可怎么说嫁啊。”
官氏先是极力反对,最后渐渐,越来越是沉默。
终于,徐老太爷回来叫来了官氏和二爷徐蓦,让二人派人去贾家相邀。
官氏和二爷皆是沉默的点头。
商量定了这件事情,徐老太爷进了屋子休息,水苒进门收了各人茶杯,看到徐老太太,欲言又止。
徐老太太看见水苒像是有话要说,便没好气的问道,“想说什么就说,看你憋憋屈屈的样子,成什么体统?”
“老太太,婢子方才好像看到,葳蕤居刘姑娘身边的丫鬟欢之,在长春阁附近张望了半天呢。”
她了解徐老太太,知道她喜欢女孩子沉稳聪慧心思又纯净,最讨厌心里藏着许多事情却不说的。
徐老太太闻言眉毛皱了皱,是刘丫头在探听二丫头的事情么?
那她大大方方的来问不就行了,何必小里小气的还派丫鬟来探听。
只是心里的不悦并未说出来,眼睛一横,“姑娘们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操心了?二姑娘出了事情,她这个做姐姐的多关心关心也是对的,不然总是有人要说她心里薄情。”
水苒忙应了一句“是”。
但心里知道徐老太太只是不痛不痒的训斥了自己几句,代表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徐府派了人去贾家,贾家也不托大,贾家的太太立刻便跟着来了徐府,甚至还带了一个算命看相的婆子来。
官氏和二爷都在。
贾家太太从进了徐府开始,这嘴边的笑容便没停下来过,看着徐府奢侈繁华,眼神闪烁,心里惊叹。
见了官氏和徐蓦,笑着打了招呼。
徐蓦知道父亲的意思,并不敢违背,便正式向贾家的地主太太要了那少爷的名字。
贾家太太回答的很仔细,连生辰八字一并都说了。
也问了徐家二小姐徐盈芳的生辰八字和性命,当场便让带来的那婆子算了吉凶,一面给官氏陪着笑,“这是我们那里看相看的最厉害的人了。”
官氏和徐蓦面色皆不豫,但终究说不出什么。
女子的名声不能和男子比,男子三妻六妾,红袖添香实在不算什么。
可是女子若是牵扯到闺名闺誉,那基本就是牵扯到生死的事情。
徐盈芳若是烈性一点的女子,只怕早就一根白绫蹬腿不知事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能对男方家说什么。
连脾气不好一向骄傲的官氏这次都不得不低头了。
那婆子装模作样的算了一通,便给两家人道喜,称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贾家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场便赏了银子。
官氏不得不跟着赏。
贾家太太离去的时候,一并将徐盈芳的庚帖带了回去。
这般急不可耐,官氏和徐蓦简直气得发疯,却无可奈何。
贾家太太心情好,将那算命的婆子一起叫上了自己的轿子。
那婆子脸色倒是有些担忧,“我是按照太太吩咐说的,不敢耽误了太太的大事,只是我方才仔细算了算,其实这徐家二小姐与贾少爷,并不是十分般配,甚至有血光之灾!”
贾家太太心里一梗,忙问是谁的血光之灾,那婆子却是说不上来了。
贾家太太心里存了一根刺,但想起方才徐府的步步繁荣,宛如仙境,徐府那二爷和二夫人气度容貌,皆与自己日常打交道的人家大大不同。
又想起儿子的前程,便将周婆子的话放下了,再未对他人提起。
那边徐蓦和官氏面面相觑,一同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以禁足的名义,将徐盈芳圈在了她的云裳居。就是为了害怕这些风言风语影响了她。
可是既然这件事不得不定下来,那总要让徐盈芳知道这件事,再瞒不住了。
“罢了,我生的女儿,我养的女儿,便由我这个做母亲去说吧。”官氏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容颜明显憔悴了许多,再也不复以往的光鲜亮丽,坐在椅子上的样子有了几分颓唐和老态。
徐蓦看到,心里也不是滋味,将官氏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说不出话,也是疲惫的一声叹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