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之前我在学校麻烦过的国人学生,没想到在这又遇见了他。w★w√w★.く8√1 z★w√.我低眼看了看手提的塑料口袋,里面的东西太寒酸,快冲进便利店里,又买了瓶热饮,再高兴的朝他走过去。
没想到我刚过完马路,他转眼就看见了我。我还在对他保持着善意的微笑,怕他忘了我,准备做个自我介绍,哪知道他看见我,立马摆出个惊恐的表情,像见到鬼了一样。
我一只手还抓着热饮,突然心里不是滋味,脚步停下来,见他脸色依旧非常难看,大有马上要跑开的意思,我试探性的把手举起来,热饮递过去。
“这么巧在这看见你,谢谢你帮了我那么麻烦的忙。”
到底还只是个学生,看表情心里已经非常厌恶我了,可依旧不知道怎么避开这场合,甚至不会就这么跑开了。
我大概明白了一点,深深吸了口气,嘴角的笑快撑不起来,“是不是我给你带去什么麻烦了?”
我问得很轻,怕自己声音太重,事情就成真了。
可无论我以什么样的语音调问,得到的答案都一样,学生点了点头。
“我回家后,就有人跑来威胁我爸爸妈妈,说让我们老实一点,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做。”
这一句一句话,像几巴掌扇在我脸上一样,我抽动一下嘴角,“真的抱歉……我不知道要怎么弥补这些,我只有这瓶饮料,还是热的。我还买了便当,你想吃吗?”
他快摇摇头,犹豫后,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却试探性的继续盯着我,但我失落后回看过去的时候,他突然紧张了一下,说话磕磕巴巴的,“那些人……叫我过来这里的,说要把这些话当面说给你听,你……自己保重吧。”
他匆匆忙忙的抛开了。我颓然的把酸的手臂放下来,岛国冬天好像真的太冷了一点,怎么我刚刚从便利店买出来的热饮,转眼间就彻底凉掉了。
我吸了吸鼻子,拖着沉重步子,慢吞吞的穿过马路,回到了狭小的房间里。
倒在床上,想接下来的事情。
我自己倒是无论如何都可以撑过去,什么苦我都愿意吃,但我肚子越来越大,只有两个月时间就要面临生产。
我能等,我孩子不能等了。
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是我一直都没想到,却是我最后出路的。
我像陷入个无底洞里,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我眼角滑下去。
是眼泪。
我睡得不安稳,一点意识都没有,却不知不觉的哭了出来。眼泪好像止不住一样的往下掉,流在了旅店的枕套上,这种脸上挂着水珠的感觉很不好受,我想抬手擦,另一个温柔的力道,朝我脸上贴过来。
这力道顺着我眼泪滑落的痕迹轻轻擦拭,他好像非常有耐心,无论我哭了多久,又多长时间,手指都没有离开过我脸颊,温柔的,像在呵护一样。
我感受着这微微凉的力道,心情越波涛汹涌,我极力的想嚎哭,想挣扎求求他,让他把我带离开这鬼地方。
但我浑身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我一个字都不出来。
睡着之后再睁眼,房间一片漆黑,我下意识的伸手摸上自己眼角,哪里有哭过的痕迹。
原来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梦啊。
我穿好已经穿了好几天的衣服,总感觉已经有了一些味道。我这次出去,不抱任何希望的用尽了各种八法,终于找到了之前秦颂带我过来的时候入住的酒店。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地方,很显然秦颂不会在这,这家店的人也不可能把我送回过国内去,即便是让他们帮忙我给国内的秦颂打电话,依旧不可能打得通。
我站在进酒店的小道口处,望着铺满碎石子的上坡路,自嘲的笑了下,我这个女儿算白当了,连自己妈妈的手机号码也背不下来。可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我不想牵连她进来。
进了酒店里,找到了前台,我大致问了一下情况,对方用简洁的英语回答我,内容我听了个大概,但也能猜出来意思,没有一位姓秦的先生入住。
我冲她们勉强笑着点点头,从新从酒店出去。走到出去的小道口时候,又犯了难。
刚刚上来的时候脑子一热,没想太多就上来了,这上坡容易下坡难,加上这么多碎石子,我马上走得小心翼翼。
尽管我已经走得非常艰难,但还是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脚突然崴了一下,正当我身体往一侧倾斜,就要跌倒在地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冲到我身后,抓住我两只胳膊,要把我扶住。
可他力道似乎小了点,我跌倒下去的度放缓了却压根止不住,我整个人还是跌了下去,却是砸在一个人身上,不疼。但我头顶的假却由此滑落下去。
我顾不上别的,赶紧把假抓扯重新带回到脑袋上,慌张之余,另只手又胡乱的按着肚子,那个过来扶我的人还被我压在身下,我又想站起来牵他起来,可顾左顾右的,竟什么都没做好。
我只能把腰挺起来一点,把自己上半身的重量从那个人身上挪开,不至于再压着他。
“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还能起来吗?”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了国语,正想用英语再问一遍时候,对方开口了,竟是我熟悉的声音。
“你哪儿不舒服?”
我瞳孔极缩,顾琛?!
我惨白的脸转回去,对上一双从地上站起来后角度抬高的眼睛,尽管如此,他依然故意把眼神放低,来跟我四目相对着,然后朝我伸出手来。
我没有马上把手伸过去,保持刚才那样蹲坐在地上的姿势,连头顶上凌乱糟糕的假都没有重新带好,现在的我,只想嚎啕大哭一场。
我竟然……我竟然有救了。
没等我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顾琛已经等不及了的弯腰,拽着我手臂往上拉,我马上站起来,他视线在我身上扫,“疼不疼?”
我赶紧摇头,“不疼。”
“去医院。”他马上松开我手臂,想了想后,又重新抓住了,力道却放很轻,他眼神往前放,不再看着我,压低了声音说,“走,慢一点。”
我们缓慢的从碎石路一路走到底,上了顾琛的车,开到了附近一家医院,做过一系列检查。对于我的事,顾琛闭口不谈,我因为检查项目多的关系,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多少,只能等。
差不多把报告都拿完了后,顾琛把全部的报告单都捏在手里,递给了医生,再用流利日语跟医生交流了几句后,道完谢,才把我带出医院,送我到他车上。
我坐在副驾驶,把安全带系好后,偏头看他,“谢谢你今天帮我。”
顾琛手搁在方向盘边缘,眼神直视前方,“要去哪?”
这三个字挺进我耳朵里,一下堵住了我胸口。
我勉强的笑了笑,“顾琛,如果我说我想回家,回国内,可以吗?”
我问完,他沉默。过了快一分钟时间,他才点了火,一路开出去。行驶的车身出轻微的响动,像一下一下敲在我心上一样,我等着顾琛的回答,原以为有希望。
没想到他回说,“你现在住哪里,地址,我送你过去。”
这样一下,我马上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骗子!你知道我想去哪!我想回家!回我自己的家!我要回去,我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