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一站在滨江大道21oo号的地下停车场内,疑惑道:“就是这里?”
“要不然呢?”老狐锁好了车,对柳十一道:“来吧。”
“不应该是在什么政府机关的单位吗?不是有个安全厅什么的?”
“那些都是对外开放的幌子。”
老狐一边儿说着,一边走到停车场内的一间铁门处,上面写着杂物间,掏出了钥匙拉开了铁门,又走到房间内的一扇安全门外,掏出一张卡刷了一下,又伸出手臂去验证了芯片,这才听到滴的一声,房门开启。
“进来吧。”
老狐对柳十一说了一声,径直走了进去,柳十一看着起码有十厘米厚的安全门,啧啧道:“挺专业的嘛。”
屋子里有些潮,也难免,毕竟是在地下,而且也没有窗户什么的,一进屋里的玄关墙上,挂着各种制式武器,柳十一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都是应急用的样子货,都不知道多久没保养了。
一共有五间房,一个休息室,老狐的办公室占用了一间,还有个临时的关押室和卫生间,客厅很大,摆放着四五张办公桌,上面杂乱的摆放着成堆的文件,还有沙等简单的家具,看上去条件还不错。
房间内有四个人,听到老狐的脚步声之后,都抬起了了头。
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是做文职的,还有一个年轻人,岁数不大,看样子刚刚大学毕业,还有一个带着眼睛的年轻姑娘,还带着牙套,最后就是安娜了。
安娜看到了跟着进来的柳十一,愣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疑惑道:“十一,你怎么来了?”
柳十一打量着四周道:“不能来吗?”
“不是,这里是……你……”安娜莫名的有些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狐拍了拍手,道:“好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新同事,这位呢,是柳十一,以后就是我的助理了。”
牙套妹听完后一惊,问道:“胡局,你不是已经有安娜姐了吗?他当助理,安娜姐怎么办?”
“我不是有两个助理吗,新同事刚来,别这么小心眼。”老狐瞪了牙套妹一眼。
“哦。”牙套妹扁着嘴乖乖闭嘴。
“这个是张芳芳,这个是王秋,他们两个人是情报分析师,这个年轻人呢是刘山,是技术人员,至于安娜,你认识的比我还早,我就不多说了。”
在老狐的介绍下,几个人和柳十一打过了招呼,就忙着去处理手头的工作了,柳十一看着四周,道:“老东西,你这够寒酸的啊,手底下就这么几个人啊?”
“这里是个安全屋,是我来上海的临时办公地,总部在北平,这些人手都是我临时抽调出来的,还有两个人在外面出勤。”
安娜给两个人倒了两杯茶,老狐端起茶杯,刺溜了一口,那样子和喝酒一个德性,长舒了一口气道:“我来上海待了这么久,一个是因为跟这个案子,一个是因为你,既然你已经想开了,那你就放心,过不了多久,这边儿的事儿结束了,就回北平了。”
柳十一一脸嫌弃,道:“为了我就别说了,说说你那案子吧,一个局长亲自跟到上海来,你也混的够可以的啊。”
“唉,这不是刚回国么,谁知道就遇到这么麻烦的事儿,在中东那边儿习惯了,总是想自己出手,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那得憋死我。”
老狐说完,端起茶杯,道:“去我办公室里说吧,这边儿影响他们工作。”
柳十一点点头,随着老狐去了他的办公室,安娜看着桌上另一杯动都没有动过的茶,扁了扁嘴,心里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回去继续工作。
老狐的办公室比他人都寒酸,整个办公室里就两张椅子一张办公桌,还全是宜家出品的便宜货,剩下就是两个大铁皮文件柜,里面密密麻麻的塞满了资料。
两人坐下,老狐贼眉鼠眼的看了一眼房门,确认关好之后,偷偷从柜子里摸出了一盒烟来,递给了柳十一一根,自己点燃了一根,惬意的抽了一口。
柳十一鄙夷的看着老狐,道:“这地盘儿你是老大,用的着这么偷汉子一样的来么,你混的还真可以啊。”
又被柳十一嘲讽了一次,老狐嘿嘿一笑,也不恼,道:“安娜这闺女看的紧,死活不让我抽,说是污染空气,我这也是没办法。”
“她是你助理,不是你妈,你用的着这么怕么?”
“这你就不懂了,年轻人。”
老狐惬意的抽了一口烟,看着柳十一莫名的嘿嘿一笑,满脸的得意,弄的柳十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自从柳十一答应了老狐帮他做事之后,老狐就性子大改,这一会儿的功夫,柳十一嘲讽了老狐不下数十次,老东西都是一脸笑眯眯的,不反击也不生气,脾气好的吓人,和柳十一认识的那个老混蛋完全不一样。
最主要的是,他还时不时的盯着柳十一嘿嘿笑几声,就像五十岁的老光棍娶到了老婆一样,一副疼柳十一疼到不行的模样,柳十一一看到这老东西这模样,就慎得慌,都快怀疑这老家伙是个死基佬了。
“我二十二岁参加工作,那时候还是八几年,正是经济改革的年代,和你们现在这会儿不一样,我那会儿参加工作的时候,是真的苦啊,不止苦,而且还穷。”
“二十五的时候,组织上安排相亲,然后我就和我的前妻结婚了,那会儿和你们现在不一样,我们都是先结婚,再谈恋爱的,她看我顺眼,我看她也喜欢,这就行了,结婚十年,我就在结婚的时候送过她一个金戒指,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了。”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们一直没有要孩子,直到我三十二岁的那年,我被通知要调到中东了,这时候我们才决定要个孩子,我走了以后,有人能陪着她。”
“可那时候,我们真的太穷了,是真的穷,我一个月的工资八十块,听着是不少了,可是那时候有不少战友牺牲了,我每个月还得给他们的家属补贴一下,算下来就只剩下三十多块啦,有一阵子,我们真的穷的顿顿喝白米粥,连根儿咸菜都就不上。”
“就这样,她怀孕了,去医院检查是女孩儿,我也放下心了,女孩儿好啊,贴心。”
“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大出血,去了医院一检查,流产了,医生说,是因为孕妇营养不足。”
老狐的眼睛眯着,不知道是怕烟呛着,还是怕眼睛红了。
“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时候她看我的眼神,绝望而空洞。”
“那会儿正赶上开放的时候,不少人下海经商都财了,她和我说,她再也受不了我了,然后就我们就离婚了,她去了广州,嫁给了一个富商。”
“算起来,我那闺女儿要是活着,应该和安娜差不多大了吧。”
“人呢,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娶妻生子,不停的工作,等到岁数大了,回头一看,就知道什么都是过眼云烟。”
“看着安娜,我总感觉就像看到自己闺女一样。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你就知道了,人这一辈子,什么都是假的,唯独自己身边的人是最重要的,有他们,你就会觉得自己不是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
“年轻的时候,经历些风浪不算什么,再大的苦难,终究会过去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坚持下去,总会有明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