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城中,洛天并没有看到过往热闹非凡的场景,小贩零乱地散落地在路旁吆喝买卖,熙熙攘攘的人群将这个大路挤得水泄不通,一家挨一家的门市伫立在过道旁,古朴的民风,热情的城民会让洛天拥有一种淡淡的温馨而又熟悉的感觉。
但如今浮现在洛天眼前的,却是一片荒凉无比的场景,落叶偶尔随风漂浮在半空中,空旷的街道上竟然连寻不到一个人影。洛天疑惑地一路走去,却发现门窗紧闭,楼市停业,所有人几乎都闭门不出,俨然一副冷清寂寥的模样。
“哎,你怎么还在这,还不躲回家里?”,猛然被位陌生女子拽住了衣角,一把拉入草丛中。
洛天转头望向这发出温柔声音的长发女子,淡紫色的发丝随风拂过了洛天的脸庞,洛天还闻到发丝中有一股素雅的香气,让洛天忍不住多嗅几下。
“问你话呢,喂!”,这次女子猛然间靠近洛天面前,洛天深吸一口气,凝目望向这个问话的姑娘。
好美!
当洛天正眼望去的时候,心中又是一声惊叹,随即心脏竟不争气地加速跳动着。与柔儿有所区别的是,这个女子散发竟是一种脱俗的清新之感,言语间却透露着一丝野蛮和痞气。更像是一个落入凡间不能免俗的入世仙子。稳了稳心神,洛天尴尬地轻轻说着:“姑娘,你靠太近了。”
女子一愣,回望着自己的双手此刻正搭在洛天双肩上,嘴巴缓缓吐气吹向洛天,身躯差点就要倾倒在洛天怀中,不由得脸色一红,小声地辩解道:“谁让你不回答我。”。
洛天也尴尬地沉默回应着,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问起:“姑娘,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叫紫兰!别老叫我姑娘!”名叫紫兰的姑娘一本正经地强调,随即缓缓地为洛天解释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每逢这个时间,王域内的各大宗派都会派出几名使者来挑选人境巅峰,人境高阶中有潜力的青年才俊,将其吸纳进入宗门为日后宗派发展做长远打算。而这次选拔大会恰好落在临海城内,所以城主府将临海城肃清一遍,等待即将到来的选拔大会。而紫兰也是准备打算来参加这次的选拔大会,争取进入一个前景不错的宗门。
闻言,洛天恍然大悟,感情如今这里还有选拔大会,不错还可以看下热闹。回望紫兰这个女人,浑身并没有真气波动的迹象,但洛天却感到她体中有一丝灵力波动,猜想应该是半只脚跨入王境界的强者。
“洛天,那你会去参加这个选拔大会吗?不过,我看你没有一点灵力波动,便连真气都没有,还是算了。”紫兰低头自言自语道,洛天闻言也只是笑笑,淡淡地说:“我去看看热闹。”
紫兰点点头,笑嘻嘻地对洛天说:“有危险我会罩着你的喔…你长得那么好看…死了真是可惜。”
“……”
洛天一阵无语,随即轻笑道:“那我先走一步咯。”紫兰点点头,随即洛天一个纵身,便消失在紫兰眼前。紫兰揉了揉眼睛,惊讶道:“怎么消失了。”,然后自己摇了摇头,也步行回了客栈中。
砰!
洛天一脚踹开院子的大门,大叫一声:“老头,我回来了!”,随即便跑向了书房。
这次洛天并没有那么张狂,轻轻地推开房门,却发现叶书正伏在桌上浅浅地歇息着,随即便取了床上的披风,轻轻地盖在了叶书身上,慢慢地退出了房间,悄然关上房门。此刻的叶书嘴角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低头喃喃道:
“洛凡,如果你在该多好啊…”
“天哥!你回来啦!”
“柔儿。”洛天捏了捏跑到身前的马尾小女生的脸蛋,温柔地应了一声。
“肯定没什么好东西吃!哥你都瘦了!”柔儿一脸心疼地望着洛天说道,“我去给你煮好吃的!你先休息下!”,随即又脚步飞快地跑去厨房为洛天准备晚餐,洛天望着柔儿跑走的身影,再扫视了下这熟悉的环境,不由感到身心放松,轻轻靠在树荫下,低声一句:“感觉真好。”
黄昏时,洛天叶书两人睡眼惺忪地坐在了餐桌前,望着这满桌子的丰盛菜肴,叶书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终于有顿好吃的。”,洛书闻言也稍稍愣了愣下,会心一笑,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三人便在这嬉笑拌嘴声中度过了美好的傍晚。
“老头,现在我已经是王境强者,成功地开启灵脉了!”,洛天话语间带着一丝骄傲,仿佛像个孩子般向父母邀功,想得到一句赞许的话语。随即,洛天摊开右掌,一股散发出金色光芒的火焰再次欢悦地在洛天手心中跳动着。
叶书瞳孔微微一缩,随即点点头:“不错,主宰之灵。”轻叹一声:“也该让你明了自己的身世了。”
洛天身体一震,神色紧张地望着叶书,眼神中还带有一丝期许与渴望。
“你并不是孤儿,柔儿是我女儿,而你是我至交好友的儿子。你的父亲,名叫洛凡,他是一代圣君,当代圣庭的皇。只是…”叶书又是一阵轻叹,话语间还带着一丝丝怅然和自责。
“只是什么?!老头你快说啊!”,洛天的语气猛然间变得激动起来,整个身体陡然站立起来,双手紧握桌边,一脸紧张地望向叶书。
“你父母为了保护你…被五大圣皇围剿…过世了…”,
“啊!”
洛天的脑海轰鸣一声,整个身躯仿佛被一双巨爪狠狠刺入,心脏也被这巨爪一点点撕扯,最后整个心脏都被掏空而出,赤红的双眼涌出两行泪水,浑浊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视线,如遭雷击般的呆滞站立在这。
从小到大,他都以为自己是孤儿,享受不到拥有双亲那种简单而又温暖幸福的天伦之乐。摔倒时没有娘亲温柔如水的关怀爱护声,也没有父亲那沉稳如山的轻声苛责和鼓励话语。一直以来,洛天都以开朗阳光的一面存活着,他不敢软弱也不能软弱,强迫以男子汉的理由逼着自己去学习坚强,学习一个人成长,一个人背负这些。从不掉泪的他此刻泪水泛滥肆虐地从眼中涌落,声音哽咽地跪倒在地上,随即再也压抑不住自己这忽如其来的悲伤,不停地大声啜泣着,便连闻声而来的柔儿也靠在门边咬着嘴唇,眼含清泪地小声呜咽着。
叶书看着也是自责不已,一声声叹息,手指都已将大腿抓得渗出丝丝血迹,染红了洁白的衣袂。
过了一会,洛天伸出还在颤抖不已的右手,狠狠地一把将脸上的眼泪抹去,随即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师傅,我出去下。”说罢,便扭头走向门外,摸了摸柔儿的头,强笑着:“别担心。”。随即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外,柔儿正欲追上去,叶书叹息一声:“随他去吧,他需要发泄一下。”。
洛天这时候摇摇晃晃地在空旷寂寥的大街上走着,偶尔传来的一家几口的谈笑打闹声都让他感到锥心刺骨,揪心无比。
“原来我不是孤儿,我竟是有父母的。”,这一则让洛天欣喜若狂的振奋消息没来得及将洛天带上幸福的轨迹,紧随其后的一句“但我父母却因为我不惜战死”却像把寒冷无比的重锤将洛天狠狠地击落到万丈深渊中…
看着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戏剧荒谬,洛天竟觉得十分讽刺,一个人茫然地走向城门外,任凭冷风刺骨也全然不理,就如此呆呆地走到岸边,静静地抱膝望着河边,视线又被这该死的泪水阻挡遮掩住。
“咦,这不是洛天吗?”,紫兰这时候在桥上看到了抱膝蜷缩坐在岸边的洛天,随即一路大呼小叫地跑向洛天。
“怎么了?”,紫兰心头咯噔一下,望着洛天泛红的眼眸,猛然涌出一股心酸,随即温柔地问道。
“紫兰,当我以为我有父母的时候,我却是个孤儿。当我以为我没有父母的时候,别人又说我不是孤儿,当我正开心得以为可以与父母重聚时,却得知父母为保护我而双双身死。你说讽刺吗?”
洛天一脸哀的伤地望着紫兰,随着时日的流逝而渐长的头发末梢处竟然变得灰白。
紫兰轻轻地用手拂去洛天的流下的泪滴,温柔地将洛天搂入怀中,细细道:“乖,别哭。”
听到这句催泪的话语,洛天此刻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忧伤的情绪,像个婴儿般地在紫兰怀中嚎啕大哭:“好温暖的感觉”
滴答…
一串洁白剔透的泪珠也从紫兰眼角滑落而下,滴落在洛天的手臂中,望着洛天如此哀伤的表情,紫兰也是心碎不已,右手轻轻地拍打着洛天的后背。
“从小到大,我也是独自一人,我是个弃婴。”,洛天此刻停止了落泪,一脸震愕地抬头望向紫兰。
“什么都不会的我便去给富贵人家当仆人,但别人嫌弃我是女的,力气小。我便一路沦落街头,饿了便去翻酒肆的剩饭剩菜吃,累了,便睡在草地旁。后来我遇到了我师父,我师父看到我这样心有怜惜,便教导我武功,让我可以在这世界得以喘息生存。有时候,想起我从前如此田地,我会伤心难过,但我遇到我师父后,我开始懂得了感恩,既然不在了那就由它去吧,我有我师父,我师父对我很好,这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
听到紫兰的独白,洛天竟无言以对。两人就这般沉默无言,相互依偎到了天亮。
洛天望着此刻已倒在草地中熟睡无比的紫兰,温柔为她轻拂额上凌乱的发丝,随即静静地离开了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