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靖不动声色,问道:“什么原因?”
此人道:“队长带我们搬着东西回船,行到半路,一名同伴被一辆马车撞了一下,人没受伤,但所捧的一尊瓷像碎了。中√ 文网w w w.队长急了,上前拦住马车,与车上人理论,不料车上人不讲理,反让护卫驱逐我等,副队长气不过,上前与护卫动手,将对方十余人打翻在地。这时,巡街兵丁过来,想是认得马车上的人,不加询问,径将队长等人抓了起来,又把将军交给我们的东西搬到车驾上,说是压惊的礼品。我当初在马路边上,见事不妙,瞅空躲入花树后面,悄悄跑出来报信。”
此事虽然不大,但关系美洲水军脸面,张靖正要让送信士兵回船报信,以公对公处理。门外突然进来一郡人,为者年约二十一二,长相不俗,只是脸色苍白,眼神暗藏奸邪。掌柜一见此人进堂,连忙上前招呼,点头哈腰地说道:“二公子请进,想要那间包厢?”
这时,报信人悄悄走近张靖身边,低声道:“撞倒同伴的车驾主人正是此人。”
张靖小声吩咐道:“今日刘司马轮值,你去旗舰汇报此事,让刘司马到郡尉衙门理论。”
张靖见客人渐多,又招呼掌柜道:“掌柜,将酒菜挪到包厢。”
掌柜方才见张靖气度不凡,点菜时只看喜好,根本不问价格,便知张靖身份不低,当下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招呼伙计即刻挪到雅间。
不想张靖说话之时,那位二公子移目一看,一双色眼尽奔着诸女而来。看完一圈,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略思一下,上前数步,对张靖拱手为礼,道:“这位朋友请了,在下荆州人蒯重,家父现任交州刺史,观朋友仪表不凡,不与一同饮宴如何?”
张靖笑着摇了摇头,道:“在下与家中妻妾吃顿便饭,不便打扰,多谢。”
张靖说完,拱了拱手,引诸女去了雅座。蒯重脸色立时沉了下来,阴泠的目光盯着张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面部抽动一下,小声交代左右一会。
掌柜姓藏,老于人情世故,方才这一幕瞧在眼中,见蒯重报出身份,张靖只是敷衍了事,并未将蒯重看在眼里,便知张靖必非常人,让人带着蒯重等人进了雅座,吩咐伙计小心侍候两伙人。
蒯重是蒯越嫡子,在交州国学分院混到毕业,不愿从军也不愿从政,高不成低不就,整天就知道招花惹草,惹是生非。蒯越对这个儿子打过骂过,但是蒯重屡教不改,无奈之下打到南海打理生意,又派了名老成的家奴约束钱财。
蒯重借助蒯越的地位,前来巴结的汉商胡商无数,根本不用花商铺的钱。南海太守吴景是孙策、孙尚香的舅父,见蒯重小错不断,大错不犯,训戒数次,也无计可施。时间长了,蒯重摸清衙门规矩,便在南海城内横行起来。蒯重十分聪明,虽然跋扈,但是大事绝对不办,大错绝对不犯,声名十分响亮,但是报到官府的状子,都是桩桩小事,最多罚点金钱,却不适应刑律,官府也是无可奈何。
蒯重声名越来越响,皆知他是蒯越嫡子,低层官员有不少主动上门巴结者,蒯重在南海逐渐掌握了一定的渠道。好在大齐律法严谨,各级官吏贪腐不法者少之又少,即使有少数不法者,伸手也不敢过分,南海郡大面并不乱。
蒯重自谓相貌英俊,生平最喜欢出入花街柳巷,后来玩得腻了,开始换口味,平常在街上溜达,见了喜欢的女子,便上前调戏几句,或以财势诱之,或以家势诱之,坏了不少女子名节。蒯重这个度控制得很好,从来不行霸王硬上弓之举,有些女子不愿,他反而以为是乐事,整着缠在后面,或送一盒脂粉,或送一件新衣,将追少女当成一件乐事。也有受骚扰的女子家长告到官府,属于恶少追求少女,只是纠缠,并未犯法,处置起来无法可依,只能口头告诫一番。蒯重胡搅蛮缠,还真有些女子被他感动,嫁给他为妾的便有数人。
蒯重自此更是得意,平常与友人聊天,自谓天下第一风流情种。今天之所以寻上门来,是一位帮闲在路上偶遇太史柔一行,不由惊为天人,寻着蒯重说起此事,直言诸女皆是国色。蒯重便让帮闲领路,一路寻了过来,直至亲眼见到太史柔等人,一个个果然美若天仙,本想邀请张靖同席共饮,摸摸张靖的底细,不料张靖理都不理,毫不犹豫地当场拒绝。
张靖既然不给面子,蒯重又委实记挂这些女子,还没等酒菜上齐,便派手下一名帮闲,悄声道:“你去那边寻事,只管惹出事来,只要别伤人命就行。”
这名帮闲姓马,排行第六,父亲是南海郡一名小官,原来就在南海混得有些名声,后来投了蒯重,平常跟随左右。马六年约十七八岁,跟着一名武官学了几年武,后来吃不了累,弃武不学,但手头有些真本事。
马六走到廊上一看,见张靖等人也在二楼,距离不远,有名伙计在门前侍候。马六也不说话,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等候时机。正好房间内要些醋,伙计听了下楼去拿,马六便上前数步,立在门口处。
事有凑巧,房内又有人招呼一声,见无人应答,里面走出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跟随太史柔左右的梦瑶。梦瑶到了门口,见旁边站着一人,也未细看,便交待事务。
马六借势作起来,道:“那来的小浪蹄子,敢指挥你六爷?”
梦瑶见马六衣着华丽,并非伙计,听马六开口,也不好争辩,当下闪身回房。马六一脚踢开门,口里咒骂不停,明面上是冲着梦瑶,骨子里句句对着张靖。
张靖打眼一看,认得此人刚才跟在蒯重左右,知他上门寻事,让梦瑶先坐,上前走了几步,指着门外,变了脸色,喝道:“滚!”
马六猝不及防,吓得一呆,待回过神来,才知受了屈辱,不由暴跳如雷,上前一拳奔着张靖面部就来。这一拳略有些章法,前拳拳势弱,度快,力量小,是虚招,是后手重拳的探路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