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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其人其事,从他为官至今,都是被人逼着走,却真的没有为自己争过过什么,这样的人,论其忠奸还有何意义?”
看着神情有些激动的张商英,郑居中默然。
想想在薛明身上的种种事情,似乎还真如张商英刚刚说的那样,那薛明从来没有给自己争过什么。
捉拿刘庆,是因为他刚刚好在开封府通判的位置上,而且还是刘庆自己找到了他的家门上;汴京城饥荒,也是被蔡京等人当作替罪羊推上开封府知府的位置,而且还是暂领开封府知府,甚至连正式的都算不上;
至于外人所说的蔡京那左丞相是被薛明用计逼着请辞的,熟悉内情的郑居中却是很清楚,蔡京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他跟那些囤积居奇意图利用天灾来大赚一趣÷阁的商人们勾勾搭搭,会有他请辞的事情?更莫说,汴京城的事情,作为宰执的左丞相蔡京,却是后知后觉到无数的流民都涌入到了开封府才现,这已经不是失察失职之罪了,而完全是渎职了。
再加上这些年,蔡京在左丞相任上,实在是没有多少能够真正拿的出手的政绩,早就让赵佶心中不满了。这才是蔡京最后无奈请辞的主要原因。
再想想诗会、银夏城犒军甚至是这一次若是真的要开始议和要做的议和大使……等等等等,似乎每一件事那薛明轩都是被人逼着往前走,往上走……
可是偏偏每一次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畏惧如蛇蝎的事情,都在那薛明手中做的那般漂亮。相对于这些漂亮的有些过分的政绩来说,郑居中很清楚,甚至朝中许多心中没有偏见的群臣也很清楚,薛明所被封的官阶,其实跟他的功劳还是差上不少的。
毕竟薛明到如今也只是空有官阶,而没有手掌任何实权的位置。
当然,市舶总司是不能算的。因为,市舶总司等于是从无到有,如今前景看起来不错,不过到底市舶总司能够走到哪一步谁又能说得准呢?
如果换成另一个背景跟薛明一般,年纪再大一点儿,准确的说,资历再厚一点儿的人的话,怕是此刻已经该入阁了吧。
这样想想,似乎薛明不仅没有对大宋朝产过任何的危害,反而是一直在帮着已经处处破烂不堪的大宋朝缝缝补补,大宋朝反而是欠了薛明很多呢。
“刚刚听天觉兄说,是那李良度一定要让薛明轩做那议和大使前往开封议和?而不是薛明轩要求的?”
郑居中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陡然变得凝重。
“此事乃师道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定然不会有假,而且师道来信还说,薛明轩当场拒绝了那李良度的这个要求,结果那李良度下作到用河西走廊和其附近千里的土地作为要挟,薛明轩才无奈应下此事。”
张商英对李良度这样的下作行为很是不屑,言语中却是不无担忧。
食言而肥的事情,西夏人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莫非那薛明轩真的会天真的认为去了开封谈判西夏人就会将河西走廊还给大宋不成?
“呵呵,天觉也不要太多担忧了。以老夫看来,那薛明轩年纪不大,办事却是丝毫不见毛躁……加之这河西之地还是他主动找那李良度索要,想必如此作为自然有其深意,再说他不不日就将到京了么?到时候不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郑居中倒是没有张商英那样担心。其实,他还有话实在是不好当着张商英的面说出来。
薛明是怎样一个人?他是那么好吃亏的主儿?睚眦必报、奸猾似狐的人,哪会这么容易就被人给坑了的?
“唉……希望如此吧。”
张商英见郑居中如此说,却是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郑居中知道薛明睚眦必报、奸猾似狐,张商英同样也知道薛明更是一个极其骄傲和自负的人。最为关键的是,西夏的河西之地和辽国的十六州这两个地方可是当今圣上赵佶心中最大的一块心病。
也许薛明心中什么都清楚,更看到了李良度准备的一些阴谋,可是真到了两国和谈的时候,有赵佶在,他就算清楚又能如何?
也许郑居中和张商英两人都不能算作大无私之人,也许两人都在心中有些私心,可是最起码的文人风骨却是不缺的。关系到国家和民族死的问题上,不管是为了他们自己,还是为了大宋朝,两人都不会做出不利大宋朝的事情来。
大宋朝这些年风雨飘摇,除了一些根深蒂固的原因之外,其实两人都知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大宋朝这些年实在是没有出几个值得称道的人才。
要么是风骨有了,却能力不够;要么就是能力有了,品性不佳,却用不到正途上。如今好不容易出现薛明这样一个妖孽。两人自然不希望就这样夭折了。
大宋,在华夏的历史上,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朝代。他没有强汉的武功,也没有盛唐的强盛,却是华夏历朝历代最为富裕的朝代,也是华夏历史上科技文化商业等等最为达的时代。
后人都说大宋是华夏历史上最为软弱的时代,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软弱的朝代,面对之后横扫欧亚大陆无一敌手的蒙古大军,却整整坚持了近半个世纪;
就是这样一个被后人称之为软弱的朝代,在朝中政争最为激烈的时候,也只是因为政见不合而起的争执罢了,却不曾有过杀人全家斩草除根的血腥之举,更没有祸及国本的党争!
崖山上,6秀夫背着幼帝一跃而下,所有跟随幼帝南逃的大宋群臣,尽皆跟随自崖山之上一跃而下,宋人闻讯无不披麻戴孝,整个东南沿海,十数万军民闻讯尽皆跳海殉国……
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石鼓书院,面对重重包围的蒙古大军,上自教授下到学,无一人退缩更无一人投敌,儒衫仗剑,或是喋死冲锋死于乱箭之下或是自刎阵前……
此等惨烈的风骨,在宋以后,却是不曾再在华夏大地上出现过!
“来人啊,设宴摆酒,今天本相要跟达夫兄不醉不归!”
“天觉兄,今天不醉不归怕是不行了。可莫忘记今日你我还要进宫上书圣上啊!”
郑居中抚须笑着道。
“……那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