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致远,正是河童佐罗所说的参加新生舞会的时候,而我加入了绘画社,自告奋勇的去彩绘活动室的墙壁。
那天我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总感觉后面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回头望了几次并没有发现异样,大家都在各忙个的。
后来被叫下来休息吃东西的时候,边上一个女生悄悄告诉我,对面一个戴眼镜的圆脸大眼身材魁梧的男生说:“人家盯了你一天了。”才知道我神奇的第六感并没有骗我。
那男生递给了一瓶水给我,结结巴巴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很像我妹妹。”我听到这就句话的第一反映就是他很想认识我故意和我搭讪。
我回答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着急的说:“真的,真的,你真的很像我妹妹。”我哈哈笑了起来,差点被水呛到。
他连忙又说:“你不觉得我们脸长得很像吗?”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就笑得更厉害了。
旁边又男生也凑过来起哄,都说,真像啊,长得真的很像啊。
我说:“脸不是长的方的圆的尖的,眼睛不是大的小的单的双的,就这几种组合,难免排列有重复类似的也属于正常的概率,用不找上升到兄妹相认的层次吧。”
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给我看里面是一张照片,是年代久远的全家福,指着上面一个剪着蘑菇头的小女孩说:“这就是我妹妹,你看像不像?”
我看了照片中的女孩,和我小时候倒是有几分神似,记忆中我小时候都是扎辫子的,从来没剪过这样的发型。
我说:“照片里她几岁啊?”
他伸出一只手说:“五岁。”
“那你知道我几岁?你拿个五岁的照片和我十八岁的真人对比,这有可比性不?”
突然我注意到照片里人穿的服饰,问他:“你是哪里人?”
他回答:“日本人。”
我顿时感觉喉咙口像堵了一只苍蝇,连聊天的心情都没有了,东西也不想吃,水也不想喝,爬回脚手架继续完成我未完成的工作。
没过几天,我又被他和一个高高大大长得像金城武的男人拦在了下课回宿舍的路上。那个明星脸的男人夸张的围着我转了几圈,嘴里不停的说着我听不懂的倭语。
然后他用中文给我翻译说:“这是我大哥,他说你就是我妹妹没错。”
我本来被他们看得心慌慌,现在又被他那就话说得更是六神无主,我狠狠的咬了自己的手臂一口,的确有痛,再者,这大白天阳光明晃晃的,我也应该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了体啊?
他又连忙说:“我大哥说你长得就是和我们妹妹一模一样。真的。”
我眼睛狠狠的瞪着他,“先把你说中文的舌头捋直了再开口。”
说完我绕过挡在我面前的哼哈二将,继续往前走。
明星脸的哥哥继续绕在我身边,情绪。
我索性停了下来,看着他们俩说:“你们俩真的是兄弟?”
包子脸弟弟和明星脸哥哥翻译了一遍,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我又问:“一个爸妈生的亲兄弟?”
包子脸弟弟又和明星脸哥哥翻译了一遍,两个人又同时点了点头。
我说:“你们俩个亲兄弟都长得不像,我又怎么和你们的妹妹长得像呢?”
包子脸弟弟翻译了一遍,两兄弟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明星脸哥哥朝我做了个鬼脸,又指手画脚的上天下地的比划了一通。
包子脸弟弟说:“我大哥长得像我爸爸,我和我妹妹长得像我妈妈。”
我看着高矮胖瘦脸型都不一样的哥俩,说:“这么奇怪,为什么我和我哥哥长得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包子脸弟弟翻译了一遍,明星脸哥哥更是尖叫着,把我和他弟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弟弟说:“我大哥说,你哥哥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样?”
我没好气的看着包子脸弟弟,他圆脸大眼膀大圆腰,属于大骨架魁梧的身材,身体和脸型一比一的合拍。
而我呢,圆脸大眼骨架较小,属于冬天穿多了很显胖,夏天穿少了,以为你减肥了,其实不管是胖了还是瘦了体重都是一样的,脸也都是一样圆鼓鼓的。
难道我哥哥活着的话真长这个模样吗?
我摇摇头说:“你们不知道我们这里实行的是计划生育啊,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包子脸弟弟翻译完,两兄弟怔怔的站在我对面。
趁这个时候我又快速的从他们身边穿过。
没走几步兄弟俩又追了上来,明星脸哥哥对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非常诚恳的说话。
包子脸弟弟翻译:“我们不是故意冒犯的,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们的妹妹在五岁时,意外身亡了。但是在我们的想象中妹妹长大后就应该是你这个模样的,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妈妈年轻时候照片中的样子。”
我被他们一会像妹妹一会像妈妈的搞得哭笑不得。
那是正值中午吃饭时间,艳阳高照,人都要化成冰棍了,肚子又咕咕响,这边又摆脱不了纠缠,最后决定在学校门口的小饭馆请他们吃饭。
包子脸弟弟问:“为什么是你请我们,而不是我们请你?”
“若是你们请我,我心里就会很忐忑,怕你们对我有什么图谋不轨;若我请你们呢,就算你们有什么图谋不轨,吃我的嘴软,吃下去的应该心也会软;再者了,中国人讲究‘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怎么说你们也是客,我请也是应该的。”
包子脸弟弟翻译完,明星脸哥哥又是一阵。
包子脸弟弟说:“若你哥哥活着的话,你们俩像我们一样聊天吃饭,你愿意吗?”
我想象了那样的场景,说:“怎么不愿意呢?有个哥哥多好啊,没事的时候可以当苦力,有事的时候可以当打手,遇到前男友带着现女友出现的时候,还可以当现男友招摇过市。”
明星脸哥哥听后又是欣喜若狂。
包子脸弟弟说:“我哥说,你说的那几点要求我们完全可以做到,甚至可以朝着无限需求发展,那你愿意做我们的妹妹吗?”
我看着这倆兄弟,一个帅一个憨,一个欢快一个沉闷,一个玩世不恭一个一本正经,简直就是忘了吃药偷跑出来的那种人。
“神经病啊。”我在桌子上丢下了饭钱,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硬生生的把他们甩在了小饭馆。
可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大家都是绘画社的成员,打照面也免不了,包子脸弟弟的漫画很是了不得,在日本还出过单行本,本来是我值得仰视的人物,可是发生了那次“骚扰事件”后,他又在路上拦了我几次,郑重得点头又鞠躬,口中还不断的重复:多次冒犯,敬请谅解。一次又一次的如此礼遇,我紧张得不知所措,只能落荒而逃。也萌生了要退社的想法。
后来在社长的调解下,我们才有了一次正常的对话。
他告诉我,他叫近藤致远,哥哥叫思远,妹妹单字婵。
因为那段特殊的年代,祖辈曾作为开拓团来到中国,而九死一生后,全家十几口人最后只留下半条命的爷爷在一个中国老大爷的帮助下上了回到日本的船,所以在他们家的血液里流淌着很浓的中国情节。
在七岁那年,家里出了意外,父母和当时五岁的妹妹遇难,只留下他和九岁的哥哥思远相依为命。
他说,他们都很喜欢这个妹妹,妹妹喜欢画画,经常会偷偷的拿着笔在墙上画,当然也常常会招来妈妈的指责,可是她还是喜欢这样做。
在不幸发生的那天早上,他背着书包准备上学,看到妹妹踩在凳子上,拿着笔在院子的墙上涂鸦,他告诉她,这么做会招来妈妈的责骂的,妹妹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回头和他招招手。结果这一挥手就再也没有见面。
他的眼神一片黯然,能看出他对妹妹的无限思念。
他说:“那天,我看你站在脚手架上,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活脱脱就是我想象中妹妹的样子。她若是活着,肯定也是喜欢这样站得高高的画画。”
虽然我对他那么肯定我就是她妹妹的样子感到无奈,但对他们的兄妹情深非常感动。
他说:“后来,我喜欢上了画漫画,的确里面有太多有趣的东西,里面的世界和我们现实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可以不受客观因素的影响,可以让自己想象恣意飞翔,在我的世界里我不会让任何人死去,不会让心被仇恨蒙蔽,所有人都要幸福的生活下去。”
我看着他说话认真的样子,认同的点点头,一扫之前对他不好的印象。
我说:“上次你哥好像说,我可以向你提无限要求,记得吗?”
他兴奋的点点头。
我说:“我现在呢就想到两点,你看可以试行一下吗?”
他认真的点点头。
“第一条,可以教我画漫画吗?”
“你画得已经不错了,只要勤加练习,肯定会有自己的特色的。”
“我都能看到自己的很多缺点,画面缺少张力,人物细节缺少独特性,尤其是分景表现太粗糙。”
他想了想说,“这个当然没问题,大家可以相互学习一下。”
“不止相互学习,要特别照顾!”我强调。
他笑着点头,“那第二条呢?”
“教我日语。”
“哦,你对日语也感兴趣啊?”
“对啊,我可不想你哥下次来的时候,他上窜下跳的像个猴子,我呢,半天听不懂没反应的像个傻子。”
他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哥哥是个性情中人,你别太在意,他人很好的。”
“看得出来,你应该也很尊重他的意见。”
“是啊,他大我两岁,是我兄长,更是我父母。”
“那就更要教我日语,省的你翻译像隔靴抓痒,别扭,不过瘾。”
“好,那就一言为定,从现在开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