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头目见管头儿殷勤,也笑道:“您过谦了,是叫新音社吧?我们好多弟兄大多都是北方人,倒很少听到南边儿的戏,到时候我带着弟兄们去捧场。81wwんw.”说罢,几个人跳上了岸,冲着上面挥了挥手,船才缓缓的沿着关口的水道进了安江城。
安江城因为地形缘故,所以城内的安排也极为奇怪,一个大城,被广平江一分为二,反倒也成全了安江城。
入江的左边是寻常城镇模样,而右边靠岸的地方则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水桩、铁链,一艘艘的战船,再往远看,隐约可看到白白的营房,一片片如馒头似的,盖满了江岸,这是天然的练兵场!
商雪袖往那边扫了一眼,便转头看向船即将开向的左岸,入了港,入眼的繁华热闹并不输给苏城,只是街上不时有三五军士走过,增加了一份紧张压抑的气氛,联想到两位岳师父说的太子亲征一事,不由得心里更沉重了几分。
但她现在已经沉着许多,定了定神,道:“不管怎样,连日行船大家都太辛苦了,管头儿,先去寻个落脚地方我们再说。”
“且慢。”岳麒皱了眉头,回身问道:“你可想好是否在安江城驻馆了吗?”他的意思,如果这地方唱不得戏,干脆沿着江径直北上,不要停留也罢。
商雪袖摇摇头道:“没想好。也不是非要想好了才能上岸,我想先让管头儿先寻家略齐整些的客栈,大岳师父的意思我知道,您常说要谋定而后动,可是大家伙儿都不想在船上呆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情绪也需要照顾。”
岳麒点点了头,他不耐烦管这些事,但商雪袖作为一班之主,有些事情却不能不知道,便道:“眼下忙乱,等住下了你来找我和小岳。”
商雪袖留了可靠的人在船上看着新音社的箱笼等,交代众人道:“班规已经订好了,大家也是认可过了的,这次进关的时候什么样大家也都看见了,这是北方重镇,若是违背了班规,给戏班子找麻烦——戏班子也正愁没这么一个人开刀呢!”见底下没一个出声的,才带着大家伙儿去了管头儿定好的客栈。
这一船人自从离了苏城,中间即使有所停靠,却多半是因为晚上不好行船,要么停在小渔村,要么停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也实在是乏味寂寞的很,因此等到进了客栈稍作休整,个个儿都精神起来,少不得要去街上逛逛,还有的则打定了主意要寻找可靠些的银号,方便以后将银子存过去。
商雪袖没那份闲工夫,和管头儿一起进了岳麒和岳麟的屋子,青弦和青佩泡了茶,便躬身而下,商雪袖才开了口,道:“安江城有几处戏馆?”
管头儿道:“据我所知,只有一处。班主怎么说?”
商雪袖皱了眉头,岳麟打趣道:“最近你皱眉的次数可不少,要说人皱眉多了,眉心间可就要有皱纹了,你可别把自己弄丑了。”
商雪袖也是一笑,因也是担心岳麟的话成真,便伸出如玉般的手指揉了揉眉心,道:“小岳师父说的是,其实原本也没有什么要愁的,对不对?一切都在路上。”回头对着管头儿道:“那就容易了,不管唱与不唱,拜贴总是应该送上去一份的。”
管头儿点头应了。
岳麒道:“看你的意思,这话也没有说绝啊,既然你有些个想法,我们便打开了说。其一,余梦余的镜鉴班刚走。”
管头儿道:“这倒是的。班主还要三思,且不说余梦余原本就在这安江城里唱的场场爆满,就算不是,那新音社恐怕就更难满座儿。”
商雪袖不解道:“按照我们得的消息,新音社离开苏城后几日,他们就应该到了,所以说他也走了好些天了吧,我们未必没有机会啊。”
岳麒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你知道余梦余为什么走?他是曲部的副主事,梨园世家,成名太早了,唱了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对手,因此唱起戏来也格外霸道。以他的习惯,必定要在此唱够了才走,这次却不是。因为太子率兵到此,他不得不提前离开。”
“太子?也是因为您二位上次说的上京的事么?”
岳麟摇摇头,接过了话头,道:“不是。太子其人,从小到大为其聘请做师傅的天下名儒就有七八个,打头的是大儒华霆润——这名字你可能不知道,但东华书院,你知道吧?”
他看商雪袖点点头表示知道,便接着道:“太子幼时在宫内便颇得当今和几位帝师的赞许,到现在移居东宫,虽然已经不用像小时候那样时时有人监督教导,但一言一行却极为自律,做事也极有章法。天下的文人和百官,的确是将他视作国之储君来看待的,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他顺利继位,是我朝之福。”
虽然岳麟说的看似和唱戏无关,商雪袖却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要点,道:“您说他极为自律,那么想必带起兵来约束管教也是极严厉的。”
岳麟道:“正是如此。而且太子身份非凡,既然来到安江关,这里的都守必定也是投其所好刻意迎合——我还没说,这里的都守姓付名奎,能把守此水上要道,怎么会是个糊涂人?所以他也必定会约束安江关的军士。这也不难理解,军士们看戏滋事,调戏伶人,这种事时有生,若我是将领,也不愿意这安江城里夜夜笙歌,与士气、斗志、军威有损。”
商雪袖瘪了瘪嘴道:“那他们就呆在东岸训练好了嘛。”说完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孩子气了,不好意思的笑道:“那这位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才走啊?”
岳麟道:“你打什么主意?难道太子走了,安江城便可以开锣唱戏了,那衬得付奎成什么人了?”
管头儿这会儿才开了口,道:“我看两位岳先生的意思是在安江城略作休整继续北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是这么个想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