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芷呆呆的看着嬉妃,娘娘她内心真的太通透了,什么都明白。
谨王殿下遇害那时候,萍芷也在宫中。
之前谨王的种种,她也有所耳闻,谨王的母妃还是好人家的女儿呢,只是先生了先帝的庶子,便一辈子都被压制——若娘娘有了孩子,不会比谨王殿下强到哪里去。
她勉强的笑道:“不管怎么说,身子是娘娘自己个儿的,总要保养好。若娘娘嫌热,奴婢便给你打扇吧?”
商雪袖闭着眼睛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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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泽虞看着喜盈于色的贞妃,温言道:“常太医是极好的妇科圣手,以后便由他平日给你看脉。”
贞妃红着脸点点头,连泽虞又道:“朕明日会和太后、皇后说,免了你的请安,你安心养胎即可。”
贞妃便掩了嘴笑道:“臣妾哪那么娇弱了?平日里都有轿辇,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那里,也不过是聊天闲话罢了,累不着人的。”
连泽虞便不再多说,只静静的看着门外,良久才道:“朕明日会让皇后下旨,让你母亲进宫来看看你。”
贞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眼泪便如珠子一般落了下来,起了身,旁边的宫女绣草急忙搀了她,她还未及跪下,已经被连泽虞扶起。
“臣妾谢皇上恩典。”贞妃哭着笑道:“臣妾失态了……”
连泽虞扶着贞妃坐下道:“这原是一件高兴的事,哭什么?朕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张大人是忠臣,朕实在不忍见忠臣无后,便从你家旁支中挑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你母亲已经见过了,也十分欢喜,你母女可以好好商量一下,若觉得合适,朕再安排过继的事情。不早了,你好些休息。”
连泽虞出了景阳宫,夜晚的风仍是热的,他看着坤宁宫的方向,过了一会儿,抬腿往醴泉宫走去。
长春园就在醴泉宫的路上,在他整修之前,那一片并没有院墙,只是一处任谁都可去赏玩的园子,现在高高的红墙遮挡了里面的美景。
连泽虞走在甬道中,旁边一些儿声音都没有,整个长春园安静非常,一如他离开时,商雪袖表现出来的那种安静。
若是那个孩子还在……
连泽虞握了握拳头,迈进了醴泉宫的主殿,沉声道:“来人,召宋嬷嬷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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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淑一早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白芸帮她细细的在眼下扑了粉,仍是遮不住憔悴之色,劝道:“娘娘,不然今个儿还是算了吧。”
齐淑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莫名的笑来:“昨个儿就没去……今天知道了这样的信儿,再不去,说不过去。”
萧太后脸上的笑容极是真切,这是连泽虞的第一个子嗣,这么久,连城宫里总算让她有了一件称心的事儿,看着贞妃道:“你是个好的,有了身子还过来给哀家请安,现在天儿热,以后便免了吧。”
贞妃垂了头,低声道:“太后娘娘也知道臣妾家里边儿的情况,臣妾实在是把太后娘娘当老祖宗看的……若是不来,还怪想的。”又有点不好意思道:“太后娘娘是有福气的人……”她摸摸还没有显怀的小腹道:“臣妾也想沾点儿福气。”
齐淑笑道:“母后放心吧,我听人家说,走动走动,生产的时候遭罪少。”
萧太后便点点头道:“这说法倒是不错的,不过前几个月还是将养好了才行,这头三个月啊,可得注意点儿。”
齐淑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一下,低头道:“是。”又抬头道:“这事儿还得母后多费心教教我,我也不懂呢!万一好心办了坏事儿,可就糟了。”
商雪袖便瞥了皇后一眼。
皇后失言了。
萧太后摆了摆手道:“哀家听说皇上专门指了太医,只管看顾贞妃一个人,断不会有什么差错。行啦,你们都下去吧,皇后在这儿陪哀家说说话儿就行了。”
贞妃的娘亲今天要进宫,她心里到底有些期盼和着急,便起了身施礼告退,她一起了身,其他嫔妃也纷纷起身。
外面烈日炎炎,虽然景阳宫距离太后所在的钟粹宫最近,但贞妃不敢冒失,便上了轿辇。
静妃这一个上午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此刻出来了,见到商雪袖态度镇定而淡然,不由得心里边儿拱出了火来。
分到清欢宫原本是宜美人、璇美人,还有宋常在和文宝林,不想前一阵子因为嬉妃折了一个宜美人,害她也受了罚……
旁边儿的璇美人见状已经扶了静妃的手,她进了清欢宫的第一天,便求见了静妃——在这后宫里面儿,总要找个同盟、靠山啊!
静妃感受到了璇美人的关切,用帕子掩了嘴,虽然似乎是轻声交谈,却故意漏了声音出来。
“皇上十日倒有五日宿在她那儿,反倒是贞妃妹妹有了身孕……可见有的人就是命贱福薄……”
这话算是开了头儿,原本新晋的这些女子们就不愿意与商雪袖同行,这会儿更避了开来,嘁嘁喳喳的低声交谈。
商雪袖并未答话,也不关注那些低位宫妃的闲话。
贞妃有了身孕,在这宫里,也算是弄皱了一池春水了吧……她抬眼看了看天,微微眯了眼。
李其姝是贞妃宫里的,已经封了美人,贞妃先乘了轿辇走了,她倒不曾像旁人一样出言讥讽,她垂了眼,但看宋思语的下场,就知道不能冒险去拿嬉妃的身份说事儿,被皇上知道了轻饶不得,再说,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不是明白白去打皇上的脸?
她嘴角微翘,贞妃有孕,对宫里的人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外面的人心思各异,萧太后坐在齐淑面前,却已经沉了脸:“听说你昨个儿和嬉妃吵架?”
她看着齐淑粉白粉白的脸,心中有些怒其不争起来,道:“你是什么身份,皇后!怎么也学那些市井泼妇!”
她站起身来,走到齐淑面前:“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个什么样子?哀家知道你……”
萧太后知道齐淑的苦,想当年她一进了五皇子府,第二天就看见了当年还不是晋太妃的女人,带着孩子给她请安,那是个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