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骨是什么样子,我自己知道,二弟啊。”张角颤颤巍巍的说道:“若是大哥去了,太平道,就指望着你和三弟了,一定咳咳咳咳”
“好了,大哥别说了,安心休息,好好养病,外面的事情不用担心,自有我和三弟来处理,等您把身子养好了,一切都好说。”张宝说道。
现在躺在床上的张角,似乎说话都有些困难了。
张宝知道,他大哥这一辈子苦啊,他们的父母死的早,从小到大自己和三弟都是大哥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加上年头又不好,家里三个大男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他们走到这一天,走到这一步,也是生活所迫了。
他们兄弟三个相依为命,从解决自己的温饱,到加入太平道教,到拉起这么一群人举旗造反。
“老三呢?”张角问道。
“还在城墙上呢,他说不放心,非要自己亲自在城墙上跟城墙上的将士们守着。”张宝说道。
“唉~~”张角叹息一声:“咱们也是时运不济啊,若是当初起事不那么仓促,也不至于走到今天啊。”
当初唐周告密,只能说张角识人不明,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的这个弟子去做,结果唐周到了洛阳之后转过头来就去告密,朝廷震动,这才迫使他们不得不提早早饭。
天时地利人和,那个时候,黄巾军顶多就算占个人和,匆忙起义,历经过这段时间,甚至连当初的人和都已经不在他们这边了。
时间长了,得不到好的回应,底下的人的心,应该早就散了吧。
张角躺在床上,眼中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
“大哥,您这是怎么了?”张宝见到张角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连忙上前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张角说道:“就是有些后悔,大哥是不是害了你们两个啊。”
“大哥,您说什么呢,没有您,哪儿来的我和三弟的今天啊,不管往后是什么样的路,弟弟永远不后悔跟在大哥的身后。”张宝说道。
“你不懂啊”张角说道。
具体张宝不懂什么,张角也没有往下说。
或许张宝和张梁享受过了一些东西,觉得不后悔了,眼前暂时权势还是在他们手中,他们没有什么可求的,但是张角不一样,虽然现在缠绵病榻,但是正是因为在床上躺得久了,有闲工夫多想一些事情了,所以他想的通透。
如今他朝廷派兵镇压太平道,他们是长久不了的,一旦被朝廷的兵给围剿了,自己也病死在床上了,这俩兄弟可怎么办呢?
张角也在给他的这俩兄弟想退路,躺在床上,天天都在想,想如何让张宝和张亮从这广宗之中脱身。
方才二弟张宝说天子刘宏派遣了一个太监到卢植的军营之中,张角觉得,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
天子身边的宦官与洛阳朝中的大臣嫌隙已久,宦官到军营之中,势必指手画脚,这样一来,二者之间的矛盾也会越演越烈,只要外头军中出问题,广宗城这边就能够有机会突围出去。
就像皇甫嵩在长社突围一样。
张角自知命不久矣,所以也在尽心尽力的为他的两个兄弟做打算。
广宗外头的卢植的军营之中,一切也都在按照张角预想的那般发展,卢植与左丰之间不合,在卢植召集诸多将领在帅帐之中议事的时候,左丰总要仗着天子给他的身份,在当中横插一杠子,让卢植很是不悦,但是毕竟是天子派遣过来的使节,他不能对人家怎么样。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约莫有半个月左右,朝廷的诏书下来了。
原本就是左丰在天子面前诬告卢植,那封秘奏上写的就是卢植率军在广宗城外,明明能够一鼓作气拿下张角,但是却是围而不攻,拖延战事。
刘宏本就因为黄巾的事儿头疼着,想着赶紧把这波人给平定了,而后好过他做皇帝的太平日子,继续美滋滋的享乐,但是卢植像左丰秘奏之中所说的这般,显然就是违背他的意思啊。
明明能够擒获贼首张角,却踟蹰不前,拖延战事,他想干什么?
刘宏见到了左丰的秘奏之后在西苑之中大动肝火,越想越气,干脆一道诏书发过来,给卢植套上了枷锁,装进了囚车,着军中立即将卢植押送回洛阳城,至于光宗城外的战事,由左丰接手,责令左丰立即攻打光宗,拿下黄巾乱党首领张角。
当曹满和王澈率领着军队到光宗这边到时候,正好看到广宗的军队押送着囚车出发前往洛阳,曹满也看到了囚车之中一身麻布衣服,蓬头垢面的卢植。
“吁~~”曹满勒住了马缰,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站住。”曹满将押送囚车的人给叫住了。
王澈也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随着曹满来到了囚车面前。
“卢植大人。”曹满拱手行礼。
“是文孝啊。”卢植看清楚了过来的人,笑道:“没想到临了给老夫送行的,竟会是文孝。”
“卢植大人。”曹满上前,低声说道:“可是左丰”
“心照不宣即可,现如今天使仍旧在军营之中,你远道而来,老夫已经为你准备好地方了,就在军营之侧,在广宗城被朝廷拿下之前,天使一直会在军中,你小心一些吧。”卢植说道。
“卢植大人是朝廷重臣,又领兵在外,平定暴乱,那阉宦竟敢如此对待卢植大人!”曹满见到卢植被如此对待,心中也是气氛。
曹满的爷爷虽然是宦官,但是如今或许曹满比谁都痛恨宫中那些弄权的宦官。
左丰借着自己天使的身份,向卢植索贿不成,反过来诬告卢植,导致卢植如此下场,眼前唾手可得的胜利,到了左丰手里还指不定会糟践成什么样子,曹满心中如何能顺了这口气。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用,文孝啊,既然你来了,那后续的事情,你就多多费心吧,至于老夫,即便是把老夫押送回洛阳,他们也奈何不了我,陛下也只是受了左丰的蒙骗罢了。”卢植说道:“最让我担心的,还是这广宗城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