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该得的报酬,林清浅从不手软。
所以,几个族老在林家并没有待多久,里正就和林渊、林景行去了镇上办地契。
驱虫的后续很简单,杨家村获利最大。首先,村子里的孩子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不到一个月时间,他们全都长胖了。原先面黄肌瘦,瘦骨伶仃的身体,如今都变得有肉。其次,村里变干净了。
这种干净,不仅体现在孩子身上,还体现在整个村子环境和大人身上。
林家的好客善良,同时赢得了村民们的尊敬。
“地契办下来,天气也冷了。今冬赶不上种庄稼,只能等来年再说了。”林渊是读书人,又自幼疾病缠身,对种田他是门外汉。不过,关于种地的常识,他多少还知道些。
“二哥先找人将土地深耕,翻出的土经过一个冬季,到了来年春,泥土酥了整平正好种庄稼。”林清浅笑着说。
“开荒的地,第一年太贫瘠,山地也不够肥沃,只怕不好租出去。”林景行迟疑一下说。他也不扫大家的兴致,但事实摆在那儿,如果不说清楚,第二年找不到佃户,他担心林渊夫妻会着急。
“如果不成的话,就种些红薯。”林渊边咳嗽边说。
天气转冷,多年缠身的顽疾好像又有复发的苗头。
余归晚担心地看着他,连忙倒了热水递给他。
林渊喝了几口热水后,觉得心口总算是舒坦了些。
“天气转冷,我再给大哥重新换个方子。对了,还得劳烦村里人给我找一些药材。”林清浅心中有数,并没有焦急,“山地深耕后,找土肥埋进去,我打算种植果子。”
“果园需要专人打理,妹妹打算种植什么果子?”林景行诧异地问。
“枇杷、青梅和葡萄。”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荒地这边,我也打算大面积种植果子。”
林渊见她早有主意,虽然他觉得种植水果难度大。不过土地写的是他名字不假,但实际上土地真正拥有者却是林清浅,他做大哥的早就考虑好,这些地以后是林清浅的嫁妆。因此,林清浅规划什么,他并不会真正的反对。
“明日我让安义他们租牛,趁着土地没有上冻,及早翻地去。”林景行找到事情做。
家里如今没有外出做小生意,一家人,忙那么点香干,他闲得很。有事情做,他倒是乐意。
余归晚暗暗叹口气,心里盘算着,家里的用度能不能再节省些。
卖调料的分红,没有到年底,林家根本拿不到银子,而卖香干的银子,大体也只够一家人节省点的家用。
向村民租牛,又是一趣÷阁开销,这趣÷阁开销还不小......
余归晚暗暗发愁,更让她焦急不安的是,她作为当家主母、长嫂,这种烦恼,谁还都不能说。
林清浅看到余归晚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苦闷。
她其实也清楚余归晚心中在愁什么。不过余归晚不说,她也不问,长嫂的脸面,她是要给的。
至于家用的银子,其实在她看来,根本不用愁。或许再过几日,就会有人主动将银子送来。
事实上,的确是。
像杨家村这样,得了蛔虫病的孩子,各村都有。乡下最大的优势就是,各村的村民都会沾亲带故。
杨家村驱虫成功,随着村民之间走动,很快林清浅的大名就被传播出去了。
于是,杨家村村民很多就被各自家中亲戚委以重任,请他们向林家求药。
谁家没有三朋四友,还真有那不明事理的村民,找了机会上门来求药。
“五百文一颗。”林清浅没有打任何人面子,凡是上门求药,她直接让初心明码报价。
上门求药的村民顿时一惊,还要银子?来人顿时讪讪地退下,然后转告给自家亲戚。
林清浅在杨家村是免费发放药丸,冷不丁报出价格来。
求药的人就不高兴了,认为是被委托的自家亲戚坑人。
杨家村的村民更觉得委屈,他们也是一番好意,根本没有从中得到一文钱的好处,怎么还落了不是呢?
里正和村里的族老,很快就知道了村里的风气不对。
“糊涂,一个个都是糊涂蛋。”大族老颤巍巍指着村里男丁骂,“林姑娘救了你们的娃,你们倒好,个个倒是成了白眼狼。药材不要钱,林姑娘白给你们,那是因为人家厚道,看住在我们杨家村的份上,没将我们杨家村当外人。你们倒好,一个个占了便宜不知足,还想为亲友捞好处,你们的脸真大。”
“打死你个臭小子,居然敢瞒着我和你爹,跑去林家求药,你要不要脸呀?我们老杨家没你这副东西。”三族老举着拐杖打孙子。
“爷爷,我错了。你老别打,我都这么大人了。”挨打的汉子捂着屁股满场跑,他怨呀,他就是帮着小舅子问问而已,并没有逼迫林家,他不是白眼狼。
“林家是咱们村的救命恩人,你们要是想欺负人,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杨三老爹板着脸骂人。
“哪能呀,叔,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少人纷纷表态。
“知道恩情就好。以后,谁也不许跑去林家折腾。”里正一锤定音。
众人不敢反驳,纷纷答应。
“林姑娘报出药价,让人去买,总可以吧?”闹腾一番后,也有人小声询问。
“姐家的外甥,年纪小,也得了虫病,我看着怪闹心的。”
“对呀,出嫁的姑娘也是咱们杨家村人。”
“咱媳妇家那边也有得了蛔虫症,将心比心......”
面对众人议论纷纷,里正和几个族老商量一番,不敢轻易松口,最后干脆决定去林家探探口风。
“五百文钱一颗。”等里正和族老上门说明来意后,林清浅十分干脆,“你们几位是杨家村的老祖,我也不瞒你们。乌梅丸中用的乌梅,只能算是药引,药丸中用到的其他药材,价格并不低。五百文一枚这个价格,我们根本没赚到多少,最多算是赚了个辛苦钱。”
“至于药效,杨家村村民已经试过,我想无需我们多言吧。”林景行笑着补充。
“是是,那是。”里正和几个族老直点头。
别看五百文的价格不低,但是真的算起来,这个价绝对是良心价。出门到医馆去问问,随意一副药下来,也得百文钱以上。得了蛔虫症的人,花费的银子更多。关键是花费多,还没有效果......
“林姑娘愿意卖药好,我们这就回去告诉村里小子去,绝对不会姑娘吃亏。”里正赔着笑脸说。
“杨里正,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想打听一下,村里谁家有牛?我想雇牛翻地,那些荒地和山地趁着天还没有彻底冷下来,我们将地翻翻。”人送上门来,林景行立刻抓住机会。
“村里有两头牛,要翻地也成,村里老少爷们正闲着,让他们动动手活动活动。”大族老十分主动客气。
“怎么能让你们白帮忙?”林景行想拒绝,关键是林家目前手中没有多少银子,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杨家村村民过来帮忙,少不得得给银子呀。
“你们救了村里娃,娃父母就该出点儿力气。”里正不容置疑地说。
其他几个族老也一个劲直点头。
几个族老和里正的威信很高,当天下午,不少杨家村村民就到荒地那边帮忙,同行的还带了两头牛过去。
第二天,就有附近的其他几个村子村民领着孩子过来求药。
五百文钱价格不低,不过乌梅丸驱虫效果好。加上市面上药材贵,所以上门来求药者,大多数人都能接受这个价格。
不过一筐水果之中总有那么几个烂的。
“我说,你们这就不地道了。”一个吊眼梢的农妇不高兴地大声嚷嚷,“你们给杨家村人发药,可没有收他们的银子。你们住在这儿,有点儿情分倒也可以,可也不能不收他们银子,却卖给我们这么贵?”
“对对,你们简直是在故意坑人。”有人挑头,就有人附和。
负责发药的平妈妈冷笑看着挑事的几个人,然后冷冷地开口,“谁说杨家村没给药钱?”
“你甭想糊弄我们,周围的村子全都知道。”吊眼梢妇人斜眼不屑说,“你不过是奴才,做不得主,让你家小姐夫人出来。”
“好大的脸面。”外面声音那么大,余归晚和林清浅都没有露面,出面的是林景行,他冷笑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杨家村没有银子不错,不过他们村,是用地代替药钱,这会儿他们还在帮着翻地了。嫌药贵?门就在那儿,要走,谁也没拦着不是。一颗药除去药材,我们也没赚多少个铜板。人都在正好,我将话说清楚了。这味药中要用到乌梅作为药引,分给了杨家村以后,家中根本不剩多少。卖完即止。”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林景行的话给了他们一记重锤,听这位公子的意思,林家所剩的药丸不多?本想浑水摸鱼,等着别人出头趁机占便宜的人,立刻歇了心思。
“我不嫌贵,你们前面不买,我买。”有人大声喊。
“对对,你们不买,上一边去,我买。我不嫌贵。我买六颗,不,是九颗。”
吊梢眼和几个作乱的人顿时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