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书在冬日的下午找了个角落打盹。同事们不怎么搭理她,她也乐得一人清静。这刚眯了没多会,手机便响了。何佑来短信说来了燕子楼,所以兰书看到后便匆匆往大厅里去。
“你怎么来了?”
陈经理正跟何佑看菜单,被兰书这一打断,两人都抬起头来。
“你们认识?”陈经理问道。
“我跟何佑是同学。”
“既然是同学,兰书你来帮你老同学推荐推荐菜品。”
“怎么,要请客吃饭吗?”
何佑笑了笑,拉了兰书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明天晚上单位团年,有几桌人,所以今天我这个闲人就先过来看看。”
“现在领导都是闲人吗?”兰书笑问了一句。
陈经理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自己在旁边好像倒是有点多余,索性也就干脆走开了。兰书很细心,对于何佑说的事都专门拿了本子记下来。
“六点可以吗?”
“可以。不过,老同学,你这也没干几天,看起来相当专业哦!”何佑一直都很会说话,他跟庞炎廷那是截然不同的。
“当然!为老同学服务,我乐意之至!”
两人相视一笑。
“本来想找时间跟你吃个饭的。你现在恐怕是难得有空了。”
“最近是比较忙。好多单位都有团年宴,你们单位只有几桌还好,如果是有十几二十桌,恐怕这个时候来也都订不到位置。”
“看来燕子楼的生意果真是像传说的那么好。”
“这说明咱们老板经营有道!”
“兰书!”
何佑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兰书低头在本子上备注开席的时间,抬起头来看到何佑有些犹豫的样子。
“怎么啦?有话就说呗!”
何佑喝了口水,然后深吸了口气道:“过完年,我就调去重庆了。”
“那是好事啊!你这是高升了哦。怎么,要当行长了?”
“我现在就是行长。不过,要调去重庆,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了。”
“从头开始?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是我自己申请调去重庆的。上面说,重庆没有相应的位置给我。所以,如果我坚持要调去重庆,就得从坐柜台开始。”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是非要去重庆的吗?”
何佑笑了笑。让兰书没有想到的,已经三十岁的何佑,已经离过一次婚的何佑,已经做到行长位置的何佑,他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想要去重庆开始的理由居然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只见过几回,认识两个月的女人。
话说,两个月前,何佑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同样离婚并且大他两岁的女人。那个女人自己在重庆做生意,但绝对不是有钱人。两人一见如故,似乎有聊不完的话。所以,他们仅仅在认识一个星期之后便确立了恋爱关系。何佑觉得,那个女人便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种女人。漂亮、成熟、体贴、温柔、能干,似乎所有好的形容词用在那女人身上都不过分,一股脑地跌进了爱情的漩涡里。
两人分隔两地,每天微信不断,电话情长,似乎除了吃饭工作,所有的时间都可以用来跟对方说话,因此像是打了鸡血的何佑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工作调到重庆,然后便可以跟那个女人朝朝暮暮。
当何佑为了这个女人给领导打报告要调去重庆时,身边的同事和朋友都曾劝阻过他。两个人未来会走向哪里尚不知道,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前途给扔了。一切重新开始,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但在银行系统里,做起来恐怕就很难。但是,固执的何佑还是坚持递交了请调报告,为此领导还找他谈过几次话,也是尽量地挽留他,可他就是一意孤行。这两天把工作也都交接得差不多,他就像自己开始说的那样,真的成了闲人一个。
“老同学,我很佩服!为了爱情,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但是,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兰书的话可能也是何佑这些天来听得最多的话。
“是不是值得,现在不知道。但不去做,永远都不知道结果。”
“你从一个柜员干到行长,这中间的路,有些人走一辈子都没有走到,而你不过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现在你居然都要放弃……我不是你,所以我不知道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但作为老同学还是想给你一句忠告。爱情,就像是那春天的花朵,看着繁花似锦,灿烂绚丽,但其实凋零得很快。当那花朵都凋零的时候,我希望你是不后悔的。”
何佑点了点头。
“谢谢你,老同学。我才三十而已,没什么不可以从头再来的。”
何佑的自信让兰书有些刮目相看。何佑很有才华,上学的时候兰书就知道。何佑也很自负,但有时候,自负会让一个人看不清自己。兰书没有极力地劝阻何佑,因为她相信,即便是最后何佑没能跟那个女人有结果,于事业上,那个男人也完全能创造他的辉煌。反观自己,在失败的婚姻里爬不出来,难道要永远都爬不出来吗?
送走了何佑,兰书有些呆呆地坐在那里。陈经理过来叫她的时候,她才回过头来,然后把何佑订的菜单递给了陈经理。
“怎么了,谈得不愉快?”陈经理扫了一眼菜单,问道。
“没有。”
“那你怎么这副表情?”
“我只是在想,人生,到底有多少次机会可以重来?”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机会重来。有些人,总是可以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创造机会重来。不同的人,不同的人生,可以重来的机会也因人而异。”
陈经理的话让兰书频频点头。她也才三十岁,不过是离婚而已,也不至于就要万念俱恢。这辈子是不是还能找到那个想要白首的人,但如果不先从离婚的深渊里走出来,恐怕永远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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