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捂住耳朵,然而声音却像是来自脑子内部,根本无法阻隔在外。我捂着脑袋,跌跌撞撞从楼梯上滚下来,只想冲出这个屋子,出了这个屋子就会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心里就是这么认定的。
我夺路而逃,眼看大门就在面前,忽然脚下一顿,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是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脚?我扭身回头去望,什么都没有啊。难道自己脚打脚绊倒了?我真是气到要笑。一咕噜爬起来,准备接着逃命。可是这时,我分明感觉到,这手脚不听自己的使唤。我明明想要出门,脚却抬起放下,走的是另外一个方向。
我用一种滑稽的蹑手蹑脚,慢慢向客厅中一扇小小的门靠近。然而走的越近,这喘息声愈加分明,但是奇怪的是,这声音却不再像是自脑中传出,而是中规中矩地传进了耳朵里。虽然这声音仍然撩拨的人心跳加快,却不再让人头痛欲裂了。
面前出现一扇一米见宽的小门,预示着这门后面或许仅仅是间小小的杂物间,愈靠近这里,愈加确定那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正来自这小门背后。
我有些不情愿,然而手还是不受控制的地,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
“不要啊!”我在心里默念。作为一个已经人事的熟女,难道还听不出这声音是什么么?然而现在这具小小的躯体,却显然对声音充满了好奇。
“儿童不宜啊!”我在心里嘶吼,可是这具躯体完全置若罔闻。脚尖已经点起,小手高高举过头顶,搭在门把手上,轻轻地,但是毫不犹豫地向右一扭。
门无声地开了。
一张男子的裸背,肩宽腰细,肌肉光滑紧绷。男子身下,是一双修长而白嫩的腿,正随着男子上身有规律的运动着。
“不要看!”我举起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然而指尖还是被拗出一条缝来,然后我看到,那个男子慢慢转过身来,他的脸,居然是一张赤面红眼,青鼻獠牙的猴子脸!
我啊地惊叫一声,如梦方醒。迈开步拼命地向门外奔逃。同时,身后发出惊天巨吼,接着是摧枯拉朽的崩塌爆破之声。我不敢回头,不敢看后面发生了什么,只能一路狂奔,远远地逃离这里。
我一口气窜进森林,无数的参天巨木从身边险险掠过,不至于一头撞在上面。不知跑了多久,只感到心脏狂跳近乎要冲破胸口,脚下一软,扑倒在厚厚的落叶之中。
我翻过身,仰面躺在地上,不住扑拉自己的胸口。心里面极度慌乱,不知所措、伤心绝望、自责困惑,各种负面的感觉杂七杂八毫不讲理地杂糅在一点,堵的我几乎喘不上气来。
我挣扎着坐起身,靠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压着胸口,大口呼吸,慢慢调整身体机能。过了好一会,才觉得心脏和意志慢慢平静下来。
忽然,只觉得身上一轻,所有的感觉瞬间抽离。
“嗯?”一时间让人反应不过来。我拍拍胸口,忽然觉得软软的,低头一看,那里不知何时又耸了起来。
难道?
我心里一动,站起身来,伸出手自己打量起来。“好像是大了?……”没有参照物,仅对比大小,好像有些拿不定主意啊。于是我四下张望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将手挪到了胸口,用力一捏。呃……
“哈哈哈哈……”身后忽然传来放浪形骸的大笑。
我一惊,立刻转了身,一身银灰色西装的家伙靠着树干,正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尤里!你混蛋你站在一边偷看别人!要不要脸!”我气急败坏,又羞又恼。
“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偷看你。”尤里一边强忍笑意,一边举起双手,状似愧疚地向我走来。可是还没走两步,又“噗”地笑出声来。
“有那么好笑么?”我恼羞成怒,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咳咳。”尤里赶紧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不用怀疑,你已经变回来了。摸摸你的头发就知道了。”
我一愣,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些愚蠢,怪不得要被别人寻开心。尴尬!……
“屋子里的男子是洛南爸爸,是不是?”我赶紧岔开话题,捡了个已经心知肚明的问题问他。
“嗯,看起来是的。”他点点头,“虽然我这边也没有关于他父亲的资料,但是从刚才的场景感觉来分析,可以看出确实是洛南很亲近的人。”
“诶?”忽然间我发现一个漏洞,“你是从哪里看着这一切的?我以为你被吸走了。”我指医院里那个凭空出现的旋涡。
尤里抬手耸耸肩,“在医院的时候就看到你忽然间神情惊悚,好像看不到我了。我呼唤你你也毫无反应,想去抓你却碰不到你。之后我也跟你一起来到了这里,我一直就在你旁边,包括你吃沙拉睡着的时候。”尤里说着挑挑眉毛,露出一脸笑意。
这笑容让我不寒而栗,我下意识的双手环抱于胸前。
尤里看的一愣,随后哑然失笑,“你那时候是个小女孩的样子,我能对你怎样?”
这倒是。我白他一眼,“我知道!那么,该看的你都看到了,你说,刚才那场景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后面会出现一只猴子?……”回想起刚才的画面,还真是惊悚。那样一副魔鬼身材性感裸背,转过来却是个面目狰狞的猴子?洛南是怎么想的?
等一下!忽然间,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但是快的没有抓住。我叹口气,闷声闷气地问道:“这梦代表什么呢?那个嘿嘿嘿的大猴子,是什么来路呢?”
尤里重又背靠在树上,翘起修长漂亮的手,揉捏着自己的下巴,似在思考。这个动作,讲真真是很***幽幽在这里,八成又得眼泛桃花春心荡漾。
“依据我的猜测,我觉得那个猴子,应该是他父亲的化身。”尤里幽幽地说道。
“他父亲?怎么可能?前面他父亲一直是有脸的啊?长得还很帅呢。”我急忙反驳,那么成熟性感的男人被说成猴子,我可不同意。
呃……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维护洛南爸爸呢?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提出疑问。
“你看到下面的女人的长相了么?”尤里问我。
“嗯?”我一愣。“没有。那么儿童不宜,我可不想洛南小小年纪看这些,所以我没看了……”越说到后面,我声音越小,竟是有些自责。如果我看仔细点,说不定能获得更多的线索。
尤里没有再吭声,低下头像是陷入了思考。我紧张地注视了一会,见他脸上变换了几番,始终没有说话,只得暗暗叹了口气,转移了目光,无所事事地四下张望。
远方的树林外面,黑烟滚滚。正是来时的方向。
“尤里,你看!”我忙拽他衣角,指给他看。
尤里抬头瞄了一眼,低低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忧伤。
“怎么了?”我对他的神态表示奇怪。
“刚才出来时,你不是听到身后有爆裂声么?。”
是啊,这个声音我是听到了的,也料想应该是那大猴子发现我们后在后面发了狂。不过这么半会了,那猴子没有追来,还真是庆幸。
“是那个猴子把房子烧了?”我问。
“未必。”尤里慢条斯理地说,“有可能是洛南。”
“洛南?为什么?”小洛南看到个苟合的猴子就发疯要烧了自己家?没道理吧?
“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尤里先给自己找了条退路,然后慢条斯理地抛出个问题,“人们在遇到不愿接受的结果时,本能会有些什么反应呢?”
“不愿接受……不开心?”我问。
尤里笑着摇摇头。
“逃避?”我再问。
这下我看到尤里的眼睛亮了一亮。
“嗯,人的第一本能反应,是想要否认这个结果。所以我会推断那个猴子实际上是洛南的爸爸。”
“哎,其实我心里也猜测那个确实是洛南爸爸,因为那时房子里就他一个男性啊。”我无奈地摇摇头。“只是我觉得挺奇怪的,为什么她要把爸爸的模样幻化成一只猴子?”
尤里微微一笑,“洛南的房子里,不是有只叫做斑吉的猴子么?那是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是洛南最喜欢的小伙伴。所以,她才用猴子代替爸爸,算是置换机制中的一种,用来逃避事实带来的强烈冲击。”
“有区别么?还不是爸爸?”我难以理解。“不过,你怎么知道斑吉是爸爸送的?而且是洛南最喜欢的呢?”
“你,哦,应该说洛南,刚睡过去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抱着斑吉,显然是一种很自然的习惯。女孩子不是会把最喜欢的玩偶放在床边每日陪伴入睡么?另外我翻了猴子身上的标签,写着‘送给小情人’。”尤里说完耸耸肩。
“小情人!”嗯,还真是附和洛南爸爸成熟性感的口吻。“你说那房子是洛南点的,为什么?”
“这个,恐怕我们还得回去再看看。我只是觉得那是一种影射,是洛南心目中关于美好的家的形象,付之一炬了。”尤里目光拉的很远,一直穿过森林,飞到那片浓烟中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