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繁华,很快绯闻一波被另一波取代,时间一久,也便无人再把注意力放在卫国大长公主的驸马身上了。
赵星辰已经14岁了,还有一年即将及笄,谈婚论嫁需要再等上一两年的,皇上虽然不赞成把杜清苑送给别人,显得赵星辰不够宽宏大气,他怎么处置别人不敢说什么,而她一个公主出了面,毕竟对她的影响是不好的,于是在私下里以赵星辰的名义送了韩国华两名姿色不错的通房丫鬟,赵星辰知道了,没表达出不满来,只是嘴边的笑容越发的苦涩,生在皇家,哪怕是贵为公主,想要一份看似如意的情感也是奢望。
有时在宴会上,或者花园里,赵星辰与韩国华偶然相遇,两个人打个招呼,简单的问候几句,心照不宣间将不愉快的事全部忘掉,表面上维持着一片和谐。
四公主满16岁了,再加上她的母妃并不受宠,无法多为她争取什么,于是大婚之事很快被提上了日程,赵星辰非常为她高兴,与其在宫里受着来自各方面的无形压力,倒不如嫁人出宫自在一些,况且左将军是难得的良配,相信他们之间可以收获期待中的幸福。
热热闹闹的准备了几个月,六月初,四公主被簇拥着上了花轿,临走前,她有对皇宫的不舍之情,但是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向往,明媚的笑容差点晃花了赵星辰的眼睛,她在出嫁的前晚曾经拉着赵星辰的手说,“人难得为自己活一次,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用于联姻的工具,更应该在有限的范围们让自己快活一些,六妹妹,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别把自己泡在苦缸里,姐姐仍是最喜欢在晋王府里活泼调皮的小郡主。”
皇家的孩子没有真正笨的,哪怕是看似身为公主里面有异类之称的四公主,同样存着自己的小心思,至少有她在一天,她的母妃在宫里便可以大方的抬起头来,即使不受宠,皇上也会给母妃几分体面,但凡不犯大错,一辈子的富贵荣华是稳稳的了,说谁利用了谁,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赵星辰呆在宫里越久,心越疲惫,身体仿佛被无形的东西束缚住了,挣扎不得,将衣袖中的手握紧,从手心传来一丝疼痛,提醒她收回多余的心思,上了旁边的轿子,去左将军府参加喜宴,她好不容易求来的福利,绝不能被莫名其妙的情绪给扰了。
左将军府来的女眷众多,大部分是武将的家属,赵星辰和她们聊了几句,其中不乏有豪爽之人,笑笑闹闹,让她抑郁的心胸当真开阔了不少。
看着四公主和左将军顺利的拜过天地后,她想着时间不早,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可是被一个小丫鬟拦住,说是吕公子在花园有请,赵星辰不记得夷简哥哥身边有这么一个人,暗想可能是许久不见新换的下人,也就没太在意,领着舞儿和丫鬟一起去了。
赵星辰在花园里并没有遇到吕夷简的身影,碰到一个守候在侧的小厮才知道,他在客房,花园人多口杂,想请她到客房一聚,说是有要事相商。
舞儿脑袋转了几个圈,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在公主答应之前扯了扯她的衣袖,赵星辰回了舞儿一个放心的笑容,她身为皇上的嫡长女,能够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自然是什么算计的手段都见过的,这次竟然能够扯上夷简哥哥,她倒是想看看后面等着她的是什么。
和小厮亦步亦稳的去了客房,路上罕见的没遇到几个人,这让赵星辰的心越发的谨慎起来,她甚至敢肯定,来算计她之人的来头绝不小。到了客房门口,赵星辰给舞儿递了一个眼神,舞儿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这些年公主的手段她见过不少,相信面对突发状况能够沉着的应对,有她在,绝对不会让公主吃了亏去。
赵星辰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潢精致的小型客厅,她喊了一声,“夷简哥哥!”却无人回应,她小心的往里走,边走边用余光观察四周的形势,手在卧室的门敲了两下,仍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赵星辰沉了一口气,把门一把推开,才踏出一步就有一个人闪到了她的面前,看样子是想对她动手,可惜来人小瞧了她,她的武功虽然谈不上高深,至少不会太差,再加上她比较擅长用暗器,谁让女孩子的力量太有限,硬碰硬只有吃亏的份了。不多时,来人就着了赵星辰的道,在她面前倒了下去,不得不说算计她的人太过于自负,要是来个七八人,她还真得费一会儿功夫呢。
用手绢擦擦手走到床边,赵星辰有些不敢相信了,夷简哥哥真的在这里,能让心眼多的像塞子一般的人只着一件中衣老实的躺在床上,手段也算不俗了,伸手推了推他,没两下他就睁开了眼睛,眼中清亮透彻,根本不像是才刚醒的样子。
“夷简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星辰一看就知道吕夷简也是冲着将计就计几个字来的,期盼他能了解的情况多一些。
“有一个丫鬟奉你的命令约我去了花园,后来又把我带到了这里,倒下那个男人手里有一条染了迷药的汗巾,我就倒在这里了。”吕夷简从小和赵星辰要好,也不和她避讳,直接穿上了旁边被脱下的衣衫,把来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我也是一样。”赵星辰一琢磨,也明白那些人的目的了,多是想毁了她的清白,男女共处一室不论什么原因,都是极不合规矩的,而她素来和吕夷简交好,在他们两人身上做文章最是容易,想透了,她甜甜的冲着吕夷简一笑,“夷简哥哥,谢谢你!”
“谢什么,你没事便好。”韩国华宠溺的摸摸赵星辰的头,说白了,他愿意入这个略显拙劣的局,就是怕星辰先着了别人的道,他要是不去,换成了别的男人去更加麻烦,再说,他是当朝丞相吕蒙正的亲侄子,学识风度却比丞相的儿子要出彩些,想害他的人也不少,这次是谁连累的谁,还有待商榷。
对于吕夷简的亲密,赵星辰早就习惯了,她还有一年及笄,已经是小大人了,只有他仍把她当做孩子来看,“接下来怎么办?估计看热闹的人应该在来的路上了,我们从窗户彻吧。”
“等等!”吕夷简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把被赵星辰用暗器打倒下的男人扶到了床上,盖好被子,才拉着赵星辰走到窗前,好在客房是左将军府的,并没有被动了手脚,两人轻易就逃脱了出去。
而在门口给公主带路的小厮一直没话找话的和舞儿攀谈,明显是在拖延时间,舞儿由着他去,不一会儿,小厮说要去一趟茅房,转头不见了,舞儿不敢多待,沿着小路回了花园。
这时天已经黑了,卫国大长公主和吕夷简同时出现在凉亭不免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没人敢在他们面前嚼舌头根子,角落里一个女人见了后,手里的帕子差点让她给捏碎了,脸黑的不行。
她第一次遇到比表哥还要出色的人物,吕夷简用「美男子」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一举一动皆有着大家的风范。
难道就是因为出身不同,她就该默默的承受侮辱,而公主就该美男环绕吗?她不服气,身上的阴狠让周围的空气骤降了几度,连本来想着办成事能得着好处的小厮也不由得退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想着,“最毒妇人心啊!”
女人气归气,旦一想到这或许是她接近卫国大长公主的唯一机会,错过了今天,她再想下手更加难上加难,转眼一看不远处的池塘,她诡异的露出一丝笑,在夜里显得格外狰狞。招呼旁边的小厮上前耳语了几句,小厮脸色一白,可是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算是上了一条贼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