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想的,但是当看到面前的少年之时,福儿还是颇为不自在,仿佛那层窗户纸被捅开了,便再也不能像是当初玩闹一样。
“福儿,你见到我不开心?”没有人能了解到李朝阳对福儿的思念之情有多么深刻,明明才分别几日,他已经快要如痴如狂,他都不敢想象在今后没有她的一段时日里,他该如何度过。
“没有!”福儿连忙反驳,努力压制住复杂的心情,令自己看起来随意一些。
李朝阳本来想问一下福儿为何躲他,但是他们相聚的时间不多了,他相信无论从福儿的嘴里说出来什么,都定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索性不去再问,转而把自己雕刻的一支木钗送给福儿,“我要走了,就让它陪着你吧,以后也算是留个念想。”
福儿的年纪不小了,自然明白接受一个男子的礼物是什么意思,以前她能够在李朝阳的面前坦然面对,而今她却不敢冲动行事了。
李朝阳的这枝木钗主要是利用兰花的形状,雕刻的线条流畅,若是换一个花的颜色,人离远了看去就和真的一样,别说这是李朝阳亲手刻的,就是在路边遇见,福儿也是会喜欢的,她用眼睛紧紧的盯着木钗,有欣喜,有不舍,有挣扎,却不做任何的动作。
李朝阳见福儿如此,二话不说的抓起福儿的手,将木钗塞到她的手心,语气潇洒的道,“我送你的,你收着便是,我不会要求你什么,如果你心里有我,这便是我们的定情之物,如果你以后嫁给了别人,就……就当是我作为长辈的贺礼吧!”
不知怎么的,尽管福儿一直玩笑的称李朝阳为朝阳叔叔,但是当听说他要以长辈的身份送贺礼的时候,她的心莫名的往下一沉,直觉的不喜欢他这套说辞。
“你真的要走了吗?你上次说要给我猎几只白长毛兔,留着做冬装,可是你的承诺还没有兑现,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天知道,福儿在乎的从来不是兔子,特别是在她从森林里九死一生的回来以后,她对那些猎来的小动物早就没有了兴趣,可是在李朝阳的面前,她不知道该如何挽留他,或许在潜意识里面,她不敢承认她是在乎他的。
“乖!等到我回来之时,给你猎上几只白狐的皮做补偿好不好?福儿,我说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相信我!”李朝阳一伸手,再也控制不住,将福儿给拥进怀里,因为怕她反抗,他不敢拥抱的太紧,也害怕自己太过于留恋她身上的温度,从而改变了自己的决定。
“死李朝阳,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说走就要走,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你说你有多么的在乎我,到头来全部都是骗人的。”福儿不知道自己的哪根筋搭错了弦,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双手也没命的捶打李朝阳的胸膛,可是又怕把他打坏了,在落下的一瞬间不禁放轻了许多。
“福儿,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如果我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说爱你,我已经在这上面吃过了一次亏,尝过那种无力的感觉,不想再尝一次了。”经过了前一世的事情,李朝阳是真的怕了,他既不屑于权势,可是又迫切的希望得到权势,因为只有那样,他的命运才能可以自己主宰。
福儿不太懂李朝阳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听的出他声音之中的那份悲哀,让她的眼泪不禁流的更凶了,不管不顾的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手挂在他的颈项上,哭的稀里哗啦。
若是此时有人经过,听到这么凄惨的哭声,必然会以为发生了大事。
李朝阳一手轻拍福儿的背,一手抚着福儿如瀑布一般丝滑的秀发,心想着,终有一天,他要将她的长发盘起,成为他的新娘。
福儿是不喜欢哭的人,总的来说笑的时候居多,但是最近她的情绪常常被李朝阳感染,哭的也都莫名其妙,福儿将此归结为对于玩伴的不舍,等到他离开了以后一切都将会恢复正常。
也不知多少时间过去了,福儿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从李朝阳的怀里探出头来,带着哭音的问,“你会给我写信吗?就像是夷简叔叔给娘时常写信一样。”
“会的,只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每过一个月我都会给你送一封信,但是你一个月至少要给我写上四、五封信才行,你的书法还差些火候,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练练。”明明是李朝阳想要更加的了解福儿的生活,可是却把话说的冠冕堂皇的,有时候福儿觉得他无趣,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切,你的字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咱们公平一点,一人一个月五封信好啦。”福儿从来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付出了多少就希望能收到多少的回报。
“不行,我在京城有诸多不便,一封信已经是极限了。”不是李朝阳不想写,而是他要走的路注定不平坦,他生怕联系频繁会让敏感的福儿发现蛛丝马迹,无论他自己过的多么艰难,他都希望福儿能够开开心心的,一切由他独自承受便够了。
福儿不满的撅起了嘴,心里又涌上来了一股气来,虽然嘴上没再和李朝阳争执下去,但是心里却想着他给她送多少信她就回多少封,多一个都没有。
李朝阳懂得福儿的小别扭,然而在临别之际,他忽然觉得哪怕是看着她生气的容颜,他也是幸福的,他是无可救药的栽在了福儿手里了,恐怕今生今世都再也逃不开一个名为福儿的魔咒,不过这个魔咒,他套的是心甘情愿。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去,李朝阳不敢再耽搁,牵起福儿手便要送她回家,以前李朝阳在人前都是非常注重和福儿之间的举止,生怕太亲密了会引起村子里人的非议,而今他却想着能任性一回,因为这双手他能牵着的时日不多了,
李朝阳走的很慢,不像是要送福儿回家,更像是在带着她散步,希望这一条路不要走到尽头,这样的心情,让在李朝阳旁边的福儿都感觉到了一丝抑郁,仿佛呼吸再多的空气都无法排解。
他们两个走在春意烂漫的小路上,夕阳打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影子,他们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也许在这样宁静的氛围里,什么都不必说,所有的感情皆在不言中。
在远的旅途,都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李朝阳在福儿家的门前驻足,握着福儿的那双手不舍得的松开,嘴蠕动了两下,才将“到了”两个字说出来。
“哦!”福儿心不在焉的答着,手上突然失去了那种妥帖的温度,让她觉得颇为不习惯,可是那份矜持却令她不敢再去把李朝阳的手牵回来。
“福儿……”李朝阳呢喃了一声,仿佛有千言万语融入其中。
福儿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可是始终不见李朝阳的下文,最后只得抬起脚步进了家门。
“等等!”当福儿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李朝阳忽然将她叫住,快走上了两步捧起她的头,在福儿的额上轻轻的印下一吻,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福儿,要照顾好自己!”
福儿也不知道听到他的话她是欣喜还是失望,脑海转了好几圈,却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你也是!”
李朝阳向后退了两步,用眼神示意着她可以走了。
福儿咬了咬嘴唇,向李朝阳投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一眼,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家的门。
儿行千里母担忧,零零散散的舞儿为李朝阳收拾了不少的行礼,好在吕夷简的马车够大,总还是装的上的。
吕夷简是天还不亮的时候便动身的,除了赵星辰和徐离硕以外,他没有打搅任何人,包括还在睡梦中的紫藤与福儿,离别是最伤感的,不去亲眼见到,至少心里能够好受一些。
“徐离大哥,辰儿,紫藤这几个月就麻烦你们照顾了,等到她快要临产之时,我回尽力赶过来的。”吕夷简的身份有很多,丈夫和父亲这两个角色只是他众多角色中的两个,他能留这么久已属不易了,的确无法再耽搁下去。
“夷简哥哥,你说的哪里的话,你我之间何需言谢,我保证你再来的时候,紫藤和孩子都能够健健康康。”时间能改变许多的东西,但是赵星辰希望她和吕夷简之间那种单纯的情谊不要随着时间改变。
“辰儿说的话我都信!”吕夷简在徐离硕的面前,刻意和赵星辰表现亲密的时候不多,但是他现在都要走了,也便少了份顾及,说出的话就暧/昧上了一分,要是徐离硕是个度量小的,肯定会吃上不少的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