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个多小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顾娅忙从床上坐起来,叫道,“进来。”
是尤里安,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潜了进来,虽然他一米九的个儿,不太适合用潜入这两个字。
顾娅赶紧迎了上去,问,“没被护士长看到吧?”
尤里安摇头,“放心,护士台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松了口气,视线立即转移到他手上,好奇地翻了翻袋子,问,“你都买了些什么?”
“一个12寸的披萨,一份炸猪排,一份鸡翅,还有一份色拉。”
她吐了吐舌头,“哇,这么多啊。你打算来我这开饥饿派对么?”
“你真相了。”尤里安伸手摸了下自己的瘪瘪的肚子,道,“我也饿了好几天了。”
“这顿饭多少钱?我该给你多少?”
听她这么问,尤里安也不和她客气,直接地道,“一共二十三块八毛九,你就给我十块好了。”
顾娅掏了掏包,才发现自己两袖清风地来,根本没带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欠着吧。等我回家再还你。”
尤里安伸手挥了挥,表示不在意。他取出食盒,一个个打开,起司浓厚的香味、油炸猪排的香味、还有烤鸡翅的香味,立即飘了出来,混了一房间,香得勾人食欲。顾娅咽了口口水,用力吸了一口气,好多天没开荤,都快馋出屁来了。
他取出一套餐具递给顾娅,然后拿起自己的,将猪扒一块块切好,分成两份,一份推给她。
顾娅也没闲着,找了个杯子出来,替他把水倒上。
两人互帮互助,多温馨。
尤里安笑着用叉子戳了戳杯子,道,“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喝苏打水了?”
她跟着哈哈,“没办法,护工送来的都是苏打水,不想喝也得喝,喝着喝着,就喝习惯了。”
尤里安道,“其实这里也有纯净水,你可以自己去倒。”
“在哪?我怎么没瞧见。”
“一会儿带你去看。”
两人埋头吃饭,未免有些无聊,尤里安将她床头的电视机打开了。翻了翻频道,发现某个电视台正在放寻骨识踪,便问,“你有耳机么?”
顾娅摇头。
他有些失望,只好将就着看无声电影了。
毕竟刚开了胆,油腻的东西顾娅不敢吃太多,那种疼得死去活来的感受简直刻骨铭心,她实在是受够了。所以,她还是很有分寸的,各种食物尝了一点味道,便收手了。
尤里安皱眉看着她的盘子,半真半假地开玩笑,“你确定他们取走的是你的胆囊,不是你的胃?”
闻言,她取过床头上的小塑料瓶,献宝似的递给他看,“你看,这是我的传家宝!”
他吓一跳,“哇,怎么这么大颗?”
“是啊。医生说有2*2.3厘米呢。”
尤里安道,“不错。你可以拿去珠宝店,把它镶在黄金里,然后做成项链,流传后世。”
顾娅眼睛一亮,“是吧是吧。我也这么想。”
他将小瓶子放回柜子上,目光一转,突然看见一管针剂,叫道,“这个你怎么没打?”
她抬眼,不以为然地道,“哦,护士来的时候,我正在厕所。她就把针剂放着,让我一会儿自己打。”
“这是防破伤风的,必须要打的。”他责怪地看了她一眼,问,“是哪个护士?这么不负责任!”
顾娅忙道,“不,不能怪她,是我自己耽搁了。”
尤里安催促道,“那你现在快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他的监督下,她只好拆开针剂,可是看见针筒上又尖又细的针头,不由又想打退堂鼓,“唉,我还是明天等护士来查房了,再让她帮我打。”
尤里安坚定不移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她咬了咬唇,皱眉道,“让我自己扎自己,我扎不下去啊!”
“我扎得下去。”说着,他接过她手中的针筒,道,“你把衣服撩开。”
顾娅迟疑地看着他,“不,不要了吧。”
尤里安义正言辞地教育她,“破伤风会死人的,你想死么?”
她摇头。
“那就快点。”
她还是不担忧,“你会打吗?”
“你放心,我爸每天的胰岛素,就是我帮他打的。这是肌肉针,没什么技术含量。”
他都这么拍胸脯保证了,于是,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撩起衣服,露出一片雪白的肚皮。这肌肤白皙的,简直比尤里安这个白种人还白,看上去一片水嫩嫩的,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令人向往。
尤里安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感受手底下的丝滑触感,哇,果然如绸缎一般柔顺。
顾娅心里忐忑,谁知一抬头,正好瞧见他一脸心神荡漾、魂不守舍的模样,顿时拉下满头黑线。用力拍开他的手,恼羞成怒地道,“你到底打不打?”
“打,必须打!”说时迟那时快,他大手一挥,啪的一下,毫不犹豫地将针头戳在了她的肚子上。
啊啊啊啊。顾娅一连串的惨叫,一伸手,用力地掐住了他胳膊上的肌肉。
疼疼疼。他被她掐得差点扔了针筒,赶紧将药推进皮肉组织后,将针头拔了出来。
“已经打完了,请你放手,谢谢。”
顾娅这才松开劲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抱怨道,“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你看,都被你弄乌青了。”
尤里安也跟着低头看了一眼,雪白的肚皮上头有一个红色的小针眼,四周果然呈现出一片淡紫色的乌青。
被她这么一嚷,他顿时就愧疚了,将手贴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真诚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的目光很温柔,蓝色的眼珠子里有水纹的波动,看得她小心肝一跳一跳的,特荡漾。想说的话卡在喉咙口,顿时没了影子。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彼此之间,就像是南北磁极那样相互吸引着。
尤里安将落在她脸庞边的碎发撩开,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脸,沿着面颊的轮廓,一点点往下游移,直到她的下巴。
他的手大大的,暖暖的,在她的脸上拂过,就像有一股电流通过似的,钻入皮肤渗到心脏,让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直白了,顾娅有点羞怯,想低下了头,把视线转开。可尤里安早就洞察了她的意图,抢先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不准她回避。
他抬起她的脸,一点一点向前凑近了距离,缓缓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蜻蜓点水一样的亲吻,能让她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他的唇瓣很柔软,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奶油起司的味道,勾人食欲。
本以为这个吻就这样发于情止于礼,很快就会结束,谁知,他越吻越深,甚至撬开了她的牙齿。好家伙,这是要抵死缠绵的节奏么?
被他吻得全身骨头都苏掉了,她无力地向后一靠,依在床背上。
他皱起眉头,似乎对她拉出的距离感到不满,双手壁咚一下,撑在她两边,向前倾斜身体,又一次地吻上去。
顾娅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得厉害,如果拒绝,此刻就该拍开他的脸。可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她也做不到,内心深处竟然还一丝甜蜜的期盼。
接吻只是彼此身体接触的第一步,勾起天雷地火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感觉太美好,让他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把握不住内心的热火,偷偷地将手潜入了她的衣袍里。病人服底下光溜溜的,什么内衣也没有穿,肌肤相触,让人愉悦。他顺着她的肚子一路向上爬,一直爬到至高点。
被尤里安轻轻地触摸着,他手掌上的温度快要让她融化了,异性间的吸引叫人颤抖。
这么美好的时候,不继续进一步发展,简直对不起观众。可偏偏这时,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一步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顾娅胆子小,听见声音后浑身一颤,飞快地推开尤里安,拉好衣服正襟危坐。
两人同时将脸转向了大门口。然而,那只是一个过路人,在路过她的病房后,脚步声又渐行渐远。
顾娅回神后,松了口气。也幸亏这个路人,否则弄不好两人就真的在病房间里干起圈叉大业了,太毁三观。
刚才是一时冲动,现在理智又被她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一股羞耻心便蜂拥而来,脸红得不成样子。顾娅低下头,定睛一看,发现这货的手还在自己腿上搁着,不由恼羞成怒了。
拍掉他的手,道,“你干嘛呢?”
尤里安倒是自在,毫无压力地实话实说,“一时情难自禁。”
她气鼓鼓地道,“以后不准你亲我,更不准摸我。”
他不解,“为什么啊?难道你不喜欢?”对他来说,两心相悦,会有亲密的举动再正常不过。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他打断她,“那你喜欢吗?”
“我……”喜欢两个字就在喉咙口,呼之欲出,幸好及时住口。臭小子,太坏了,差点就着了他的道。
见她一脸怒意,抿着嘴沉默,他索性帮她说了出来,“我看你明明就很喜欢,还呻.吟出声了。”
听他说得这么没节操,顾娅脸红脖子粗地吼,“你胡说,我哪有。”
他气定神闲,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听见了。”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呀。顾娅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淡定,语重心长地和他说,“我是中国人,很保守的。”
他在一边听了,长长地哦了一声,搞得顾娅心特虚,清了清嗓子道,厚着脸皮道,“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以后不能想亲就亲,想摸就摸,普通朋友之间就该保持距离,知道吗?”
她把暗示的话说得都这么明显了,正常的人就应该接一句,那你就当我的女朋友吧,可尤里安还是没表示,难道要她这个女生先开口向他求爱么?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顾娅觉得自己对他的喜欢,有则有,但还没浓烈到能非他不可的地步。也许,他的心里也是相似的想法,所以,即便亲了摸了牵手了,却还是没有捅破这层纸。
不可否认,失望固然有,但也坦然接受,有些时候,感情的事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
尤里安脑筋一转,突然又有了个注意,拉了她一把,道,“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togaparty。听说过么?”
她摇头。
“一时解释不清,总之是个好玩的地方。”
他这是逗她呢?顾娅觉得不可思议,“你要带我去参加爬梯?可我俩还是病人啊!”
他不以为然,“这只是个小手术而已。再说,我们不是已经养了好多天了么?”
“我不去。”开玩笑,哪有人开完刀第三天就出去狂欢的。
尤里安拉住她的双手,捏了下,道,“我们又不喝酒,只是去凑个热闹,感受下现场气氛。那个dj可是特地从澳大利亚飞来的。”
“不感兴趣。”
“很有意思的,保证你不后悔。”
顾娅摇头,“这也太疯狂一点了,我爸知道会抽死我的。”
尤里安表示无压力,“你爸妈不是不在这吗?再说,不疯狂的人生就不是完整的人生。”
跪了。顾娅发现这家伙强词夺理的本事,日渐强大啊。
“去吧。”
“不去。”
“去吧去吧。”
“不去。”
“去吧去吧去吧。”
“不去。”
“去吧去吧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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