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祖母担心了,矜言身体不争气,所以才想要快点去求佛祖,保佑我们凌家平安顺遂,也保佑矜言的身体能快点好起来,好为祖母分忧。”
“好孩子,你有心了;来同祖母坐一辆车,一路上好说说话。”
老夫人握着凌矜言的手就向头一辆马车走去,这辆马车明显要较另两辆气派许多。方才围在老夫人跟前的凌绮茵和凌绮蔓受到了冷落,脸色顿时就变了几变。凌绮茵还比较沉得住,凌绮蔓却是快走几步上去拉着老夫人,撒娇道:
“祖母,您方才教给蔓儿进宫要注意的事宜,蔓儿还没有完全学会呢,您再给蔓儿说说吧!”
“好好好,你们都是老身的乖孙,都一起过来吧!”老夫人对凌绮蔓的话很受用,笑得合不拢嘴。
凌绮蔓乖巧地扶着老夫人向头一辆马车走去,暗地里不屑地看着凌矜言。凌矜言理也未理她,只随着老夫人的脚步向马车走去。
这是凌矜言第一次出门坐上马车,纵是在二十一世纪见惯了繁华的她也不由得感叹这古代工匠的构思和手艺。
“矜言妹妹,你看祖母这一身穿戴是不是年轻了许多。这可是我跟娘亲去接祖母时,我亲手为祖母搭配的,可耽搁了不少时间呢。对了,没让你久等吧!”
凌绮蔓示威一般看着凌矜言!
凌矜言浅笑着看向老夫人,“矜言瞧着祖母一向都这么年轻,这些衣物经祖母一穿戴,倒显得分外亮眼了!”
老夫人因为凌绮蔓的话脸色暗沉了几分,心道这绮蔓怎么跟她母亲一样是个生事的主,可是经凌矜言这么一说顿时又开心起来。
“你这孩子,愈来会说话了,老身哪你有说得那样好。可惜啊,若是正瑜也在,定会很欢喜见到你这样的!”
老夫人似有所指地看着凌矜言,凌矜言低下头没让老夫人看见她脸上的悲戚。见凌矜言沉默了,老夫人以为她在思索嫁入将军府以后的事,便不再出声打扰,凌绮蔓瞧着气氛不对,难得地住了嘴。
木轮马车摇晃了小半天才到普济寺,凌矜言搀着老夫人落了地,却见普济室的大门外已经停了辆豪华的马车。
“他怎么也来了?”老夫人的脸色有丝慌乱,随即向着凌家三姐妹叮嘱道:“你们不要随意走动,都跟在老身旁边,万不可冲撞了贵人!”
“祖母,是谁比我们还要早?”凌绮蔓眨着水莹莹的大眼睛向老夫人问道。
“那是洛王的马车,你们几个都给我注意了,不可逾越了规矩!”
“洛王?”
凌矜言仔细思索着,确定记忆中没听说过这个人。她的前身整天被关在浅水居那方小院中,对外界所知甚少。凌绮蔓和凌绮茵却不一样,二老爷和许氏跟她们讲了许多有关皇子和朝中重臣的事情,她们知道这洛王生得一表人才,英武非凡,不知有多少女子梦寐着能被他看入眼,她们两姐妹也不例外。
老夫人带着家眷进了大雄宝殿,殿内菩萨的塑像凝视众生,悲悯庄肃。
凌矜言随老夫人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自心底问着:“菩萨,我跟这里毫无关联,为何我会来到这里?”
回应凌矜言的只是声声木鱼和无形青烟!
普济室是皇家寺院,只接纳皇室和贵族,庙里也没有别的香客,老夫人出了大殿以后便请主持带她们去拜觐洛王。
寺庙厢房的主院中,洛王一身玄色蟒袍,头束白玉冠,仪容俊逸又不失威仪。身后跟着他的谋士孟施予,孟施宇身量极高,容貌也在上乘。
“老身凌门庄氏携家眷拜见洛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老国公和老夫人得过先皇恩准,可免对皇族行大礼,但老夫人仍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磕头礼。洛王将跪在跟前这一行人的举动都收入眼中,离老夫人最近的是着粉衣的凌绮蔓,伏丘国第一美人。凌绮蔓只望了洛王一眼便羞赧地垂下头,手中绞着手帕不时又抬头偷望一眼,与她相邻着橙衣的凌绮茵虽然年龄较小,但也是满面绯红。对她们这样的表现洛王见得太多了,不过却仍是很受用。只是,他看到了跪在角落里穿着冰蓝色衣衫的凌矜言,相貌平平又脸色腊黄,若不是浑身散发出疏离的气质,倒容易把她当作侍女了。
洛王禁不住皱眉,心道:这就是凌府大房的女儿了?果真同外间流传的一样不堪,如此姿质平平还这样自傲,是故意想引本王注意?
“老夫人快请起,父皇特许了您和老国公免行大礼,如此倒显得本宫不懂事了!”
洛王从椅子上起身,亲自扶了老夫人起来。
“礼数不能废,殿下身份尊贵,老身理当如此!不知殿下在此礼佛,老身等人唐突打扰了!”
“老夫人哪里话,佛主是大家朝拜的,你们一来这寺里热闹了许多,”洛王看向老夫人身后,“老国公和凌大人没有同行么?”
老夫人不知怎么作答,心里犯起了难,若说他们在忙吧,就显得洛王游手好闲了。若说他们不愿意来吧,伏丘国很重视礼佛,这举家祈福的日子他们都缺席,仿佛又说不过去。
凌绮蔓似弱风抚柳一般向前挪了两步,向着洛王行了一礼,娇滴滴地说道:“洛王莫怪,圣上亲口御赐,将军和矜言妹妹大婚在即。臣女的祖父和父亲万分高兴,对婚礼的诸多事宜都要亲自操办,不得已耽误了全家祈福的行程。”
洛王扫了凌矜言一眼,眼里有掩饰不住的轻蔑,“皇兄常说,老国公于他是君臣,更是良师,凌家后人的事情皇兄一直都放在心上,此次总算能为凌家分忧了。”
洛王这番话是在打凌矜言的脸,分明是说她是个烂摊子。老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暗地看了凌矜言一眼,却见凌矜言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老夫人不禁暗赞:好一个沉得住气的孩子,懂得退让,这皇族的人他们可是惹不起的。
洛王又虚扶了凌绮蔓一把,“多年不见,绮蔓妹妹长大了,果真担得起伏丘国第一美人的名声。”
听见洛王如此夸赞,凌绮蔓喜得不能自已,娇声回道:“洛王哥哥过奖了,绮蔓哪有那样好!”
老夫人见绮蔓如此神情,又对洛王这样称呼,心中大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洛王为了皇位跟他明争暗斗,如今洛王虽然看着过得散漫了,可朝中的人都知道,皇上容不得他。
老夫人对着凌绮蔓重重呵斥了一声,“绮蔓,不得对殿下无礼!”
“无碍的,父皇在生时,与老国公是至交,你们也无需跟本王生份。”
凌绮蔓受宠若惊地看着洛王,随即身上的气势猛增,像只斗胜的公鸡一样,直接把老夫人无视了。
老夫人禁不住心中叹气,这绮蔓空有了美貌,却没有生个好脑子。皇上已经在打压凌家了,光是矜言与将军的婚事,以后都足够凌府应对的。若是绮蔓再跟洛王扯上关系,那凌府就完了。可惜呀,凌绮蔓不知道老夫人的苦心,凌府二爷也不知道,还一直当作皇上赐婚是在抬举凌家。老夫人再次叹息,若是绮蔓的美貌生在矜言身上就好了!
老夫人无奈地看着洛王,“老身教养不当,让殿下见笑了;殿下此番可是也为祈福而来?”
“是啊!”洛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皇兄终日里忙着朝政也顾不上这些,我这个闲散王爷也只能做做这些帮他分担一点儿了。”
“皇上爱民如子,王爷亲厚仁慈,是伏丘国的福气了!王爷外出一趟不容易,老身也还要带着家眷去抄诵佛经,就不多打扰王爷了!”
“好,老夫人好走!”
洛王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懂得老夫人这是在避自己,但他始终挂着合适的笑意,目送老夫人一行人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