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凌矜言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有人在惦记着她,直到天快亮时,她才熟睡起来。等到凌矜言再睁开眼睛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从未睡到这样晚过,等意识稍微清明了一些,凌矜言掀开被子蹭地坐了起来。
饭厅里,锐琦正拿着双筷子趴在空无一物的桌上,憋见凌矜言走了进来,他马上就坐直了身子开始哀嚎。
“姑奶奶,你可算是起床了,月芽那丫头已经把饭菜反复热了好几遍,就是不让我先吃一点。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被活活饿死了。”
“可惜了你那七尺身高,却连一点饿也扛不住,娘炮!”凌矜言看也未看锐琦一眼,径直走到桌前坐。
锐琦脖子上的青筋顿时冒了出来,“喂……你给我说清楚了,那娘炮究竟是什么意思,指定不是什么好话?”
“知道了你还问我!”
凌矜言索性转头看向门边,恰这时,月芽也捧着托盘走了进来,她一看见凌矜言便急走几步奔了过来。
“小姐昨夜里休息得可好,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都好了,”凌矜言笑着说道,“就是肚子饿得紧。”
“那我们快用膳吧。”
月芽快速把几样小菜和清粥,还有两样野味都摆到了桌上。锐琦早按捺不住,抬起手中的筷子就向其中一盘野味袭去,大有要一口吞下整盘的气势,最终却在月芽一个冷冷的瞪眼下缩回了筷子,只委屈地拨拉着自己跟前的米粥。
凌矜言把这两人的举动都看在眼里,也只能低头喝粥来掩饰强忍不住的笑意。
“对了,凌……阁主,怎么不见锐泽呢?”刚拨了两口粥之后,锐琦便抬头向凌矜言问道。
“他才帮我灭了暗夜楼,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什么……你们灭了暗夜楼?”锐琦睁大了眼睛,瞬间又气上了,“这等大事我都没有赶上,你尽让我做些跑腿又费时的差事。对了,你们还把地道给封了,让我连罗刹阁也回不了。”
锐琦说着干脆连筷子也丢了,满脸求解释的神情。
凌矜言好笑地看着锐琦,“你才刚离开罗刹阁,我们便收到了暗夜楼来犯的消息,只得封了地道阻拦他们。”
“七尺男儿怎的这样爱计较?”月芽接过凌矜言的话向锐琦说道,锐琦脸上不依的神色瞬间便少了许多,月芽转又看着凌矜言,“小姐,你做阁主了?锐琦跟我说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呢。”
凌矜言只浅笑着,“往后再跟你解释,我写给你的入门功法,你练过了吗?”
“嗯,我每天都在练,锐琦还教了我不少。”
“那便好,”凌矜言直看着月芽,“习武很累,可往后我们的日子只怕会更艰险,为了活下去也只能现在辛苦些。”
“月芽不怕累,只要能保护小姐,习武再苦我也不怕。”
月芽说得恳切,只是凌矜言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纵是她心里感动,却也只浅笑着。
“也不可急于求成,要把每一层都练好了……”
凌矜言突地止了话,把手指放到嘴边打了声唿哨,一只猎鹰扑扇着翅膀栖到了她手臂上,她快速从鹰腿上取下一段锦帛仔细读了。
“是锐泽传来的,他那边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凌矜言将锦帛收好之后又抬头看着锐琦,“你是想要到锐泽那里去?”
锐琦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跟锐泽是将军派来保护你的,总要留一人跟在你身边才是。”
“那等你想要去了再告诉我吧。”凌矜言状似无意地说道。
“喂……”锐琦又要暴走了,“你这人能不能随着点气氛啊?”
凌矜言摊了摊手,正要说话时心口处却传来了一阵绞痛,脸色也在瞬间变得苍白了。
“你怎么了?”“小姐,你怎么了?”
锐琦和月芽同时急声问道。
凌矜言这才想起太后给她下的毒还未解,她尽力忍住愈渐强烈的痛楚,平缓道,“上次进宫时,太后给我下了毒……”
“小姐,你快跟我说,我们怎样才能解了这毒。”月芽瞬间便急得要哭了。
“无碍的,不过是慢性毒药,你去我房里把那盛着解毒丸的白色瓷瓶取来。”
月芽都没费时间应上一声,一个闪身便取来了药瓶,又仔细地服侍着凌矜言服了药丸。
“小姐,服了这药丸之后你便不会有事了吧?”月芽心有余悸地向凌矜言问道。
凌矜言摇了摇头,“只是暂时压住了毒性,不定什么时候,太后会再传我入宫,所以,这毒我现在还不能解。”
锐琦气得一拳砸在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咬牙道,“这个妖婆子!”
月芽也再次红了眼眶,“小姐,你切不可有事啊。”
“你不必担心,不过就是缓些时间再解毒,我有分寸的,”凌矜言认真地看月芽,“你也不要受这事影响,趁着空闲时,我们都得好好练功才是。”
“我懂得,小姐!”月芽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又比往日多了股韧劲。
凌矜言猜得没错,她才在别苑里待了不到二十天,老夫人便派人传信来了,说是太后急召她入宫。
此时的凌矜言收好了所有的锐利,只剩得一副温顺的模样。她跟着传信的人匆匆赶回了凌府,紧跟着又赶到宫中。
永宁宫里,太后正高坐在前殿的主位上,这次她的身边没有妃嫔陪伴,却多了个洛王随在一旁。
凌矜言等到太监通传了之后,才恭谨地走入前殿,向太后和洛王行了跪拜大礼,“臣女凌矜言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拜见洛王,洛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乡下住着可好?”太后也不唤凌矜言起身,只拿捏着嗓子向凌矜言问道。
“回太后,别苑上倒也还清静。”
“清静?”太后冷笑,“哀家可知道,那庄子可荒凉得紧呐。要说凌老夫人也真是狠心,对闵忆那外姓人不好也就算了,可你是她的嫡亲孙女,她居然也这样对你,真舍得把你赶到庄子上去住。你这花儿一样的年纪,也不怕被她这样坏了名声。论说清静的地方呀,本该是她那样上了年纪的人该去住的,你却与她对调了。你这丫头也真是,竟然也从了这样的安排。”
听了太后的话,凌矜言直咬着唇,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许久才说道,“太后娘娘教训得是,臣女也正想着请祖父去劝劝祖母。”
“嗯,”太后脸上闪过丝得逞的笑,“你还年轻,该多为自己打算才是。”
“臣女都明白了!”
“明白就好,”太后得意地笑着,“哀家今天唤你来也没别的事,只这宫里才新进了一批茶,哀家想着让你来尝尝,顺道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来人,为矜言上茶。”
凌矜言接过茶盏轻嗅了一下,不出所料,这茶里依然加了料。没有犹豫,凌矜言快速饮尽了茶水。
“臣女少有饮过这等好茶,太后娘娘的恩情,臣女定当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