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倾没有留在商行,而是直接回了驿馆,脸色难看到了人人退避。
“少夫人……”
“嘭!”金礼的话才开口,眼前的房门便被关了起来了,差一点砸到了他的鼻梁,看着如此震怒的主子,他既是担忧又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不过最后还是担忧占据了心头。
不管是少爷的安危还有金长的那些话。
可如今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里守着。
……
金熙并未昏厥多久,便在齐倾走了之后他便醒来了,没有见到齐倾的身影,“齐倾——”
“少爷别急。”金长上前阻止他下床,“少夫人没事。”
金熙脸色发白,额上冒着冷汗,眼底满是恐惧与惊慌,一把攥住了金长,问道:“她在哪里?!在哪里?!”
没有出事?
没有出事!
对!
他看到她的!
看到她好好的,完好无损的!
可是在哪里?
现在在哪里?
“齐倾在哪里!”
一字一字的,问的咬牙切齿,仿佛是被眼前之人给藏起来一般。
金长道:“少爷放心,少夫人平安无事!”
“我问你她在哪里?!”金熙嘶吼道。
金长皱了皱眉头,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肃然道:“少爷,少夫人没事,你先冷静下来!”
“我冷静什么……”
“少爷若是不冷静,先出事的人就是您自己!”金长加重了语气,“你若是出事了,还如何保护少夫人?”
金熙面目顿时狰狞的可怕,似乎想吃人一般。
“少爷!”金长并未被吓到,继续道:“小人知道您担心少夫人,可是你已经来了,少夫人也没出事,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想到解决之道,才能帮到少夫人!”
金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狰狞的面容也渐渐缓和下来,咬着牙青皮哦自己冷静下来,“没错!我必须冷静!必须冷静!”说完,又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攥住金长的手,问道:“她在哪里?”
“少夫人回了驿馆。”
“什么回驿馆?为什么要回驿馆?”金熙面色又骤然变白,不过却没有失控,“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少夫人奉召入京之后便一直住在驿馆。”金长答道,“虽住在驿馆,但少夫人出入自由,并未受任何限制。”
金熙盯着她,“就一直住在驿馆,没有进宫?”
“是。”金长道,“少夫人一直在等待着召见,宫中的人除了当日引少夫人入宫的公公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去过驿馆。”
金熙拧紧了眉头,心中的思绪更是繁复凌乱,既然是为了要她的命才将她召进宫里来的,为何却一直不让她进宫?既然一心要致她于死地,为何一直没动静?改变主意了?还是另有阴谋?“我去找她!”说着,便要起身,不过这回不需要金长阻止,方才起身,便又坐了回去了,“不行!现在不能去……不能去……”
说完,看向金长,眼底浮现了一丝疑惑,“你是……长哥?”
“是。”金长笑道,“多年没见,少爷都长大了。”
金熙挤出了一抹笑容,“好多年没见长哥了。”脑海中关于父亲去世前的美好回忆,其中便有金长的,每一次他出远门,必定会给他带回一些好玩的玩意,“长大哥可好?”
“蒙少爷跟少夫人信任。”金长笑道,“这些年小人在京城一直很好。”
金熙笑容自然了一些,只是却没有继续叙旧的心情,“长哥,齐倾……她是不是很生气?”
“是。”金长答道。
金熙苦笑,“她说什么了?”
“少夫人说少爷醒了之后便立刻送你回去。”金长道。
金熙并不意外,可还是难受,“在她的心里我就这般的无能?”
“不。”金长看着他,“少夫人只是……”
“只是想保护我吗?”金熙自嘲,“可我宁愿她不要这般保护我!将我丢去褚家书院,让我随老师出门游历……不正是她知道不该对我庇护太过吗?为何现在又……我知道我保护不了她,可是我至少可以陪她一起面对!我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吗?”
金长蹙了蹙眉,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少爷,少夫人并非铁石心肠的。”
金熙苦笑。
并非铁石心肠吗?
当然是!
若是她铁石心肠,又如何会这般多年一如既往地庇护他?
可是这样的保护却更让他心疼!
“是我没用!”
说完,盯着金长,“我不会走!你也休想说服我走!长哥,我绝对不会走!”
金长摇头,“少爷错了,小人希望少爷来。”
金熙诧异。
“若是有谁可以改变少夫人,那这个人必定是少爷。”
金熙眸子一睁。
“少爷,少夫人并非没有应对之策。”金长继续道,声音也压低了不少,“不过这个应对之策却是极为的冒险。”
金熙的心也被提起,“是什么?”
金长低头说了一句话。
金熙面色大变。
“少爷,少夫人此举太过冒险了,一个不好金氏一族便是灭族之祸。”金长继续道,“而如今唯一可以让少夫人改变主意的人便是少爷。”
金熙攥紧了双拳,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金长,好半晌才开口说出了一句话,“你认为她为了自己活命而不顾金氏一族的死活?”
“小人没有……”
“为什么你们都是一个样!”金熙忽然勃然大怒,“你希望我来便是想让我让她改变主意,可你们既然都认定了她是这样的人,凭什么认为我可以让她改变主意!为什么你们都是一个样!父亲是,你也是,所有人都是!你们只想着让她为金家为金氏一族鞠躬尽瘁,如今大难落到她的身上,却没有人站出来庇护她,甚至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反而是要断了她唯一的生路!”
“少爷……”
“父亲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所有人都是一样!”金熙情绪处于失控的边缘,“难怪她每一次遇上事情都会自己扛着,因为除了自己扛着,没有任何人帮她!包括我!”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不信他,才会瞒着他!
因为他也姓金,因为他是金成业的儿子!
“她也是人!她还是女人!大难临头,我们这些男人不但保护不了她,还要逼着她放弃唯一的求生办法!我做不到!就算父亲站在我面前我也做不到!”
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少爷!”金长喊道,“没有人想要逼少夫人去死,可少夫人这一次的确乱了!少爷……”
“乱了?”金熙转身冷笑,“那如何才算不乱?坐着等死吗?还是你们认定了她知道了父亲对她所作的事情现在来报复?”
“少爷……”
“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父亲对她做了什么!?”金熙冷笑,“齐倾这般多年之所以将京城交给你那是因为父亲信你!父亲信你更胜于大伯父,大伯父能够知道的事情你如何能够不知道?!你们都觉得她是祸害,都想让她消失!如今好了,不需要你们动手,有人替你们动手了!可是她是我的妻子!齐倾她是我的妻子!我不管当年父亲为何要我娶她进门,可是我们拜了天地上了族谱,她齐倾这辈子就是我金熙的发妻!谁要动她,先问过我!”
金长看着眼前满脸决绝的少年,“少爷,少夫人是您的发妻,可您也是金家的家主,保护妻子是丈夫的责任,可家族的存亡更是你的责任,金氏一族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你也知道不容易啊?”金熙嗤笑,眼眶泛起了水雾,“那你就更加应该知道她有多么的不容易!金氏一族可以没有我这个家主,但是不能没了齐倾这个主母!”
说完,转身继续往前。
金长没有再阻止,看着那疾步离去的背影,嘴角也泛起了一抹苦笑,“老爷,少爷果真动情了。”
可少夫人呢?
你真的觉得他们能够长长久久地当夫妻吗?
若是不能……
少爷又该如何?
金家又会如何?
……
“少爷,前方就是驿馆。”金阳坐在马车外头说道。
金熙出了院子便遇见了他,之后便要求来驿馆,只是,真的要进去吗?如何跟她说?如何让她不生气?如何面对她?
金家所有人都一心想要她死!
“少爷,那是褚钰。”没过多久,金阳的声音又传来。
金熙猛然一震,嚯地掀开了车窗的帘子,探出了头去,便见褚钰进了驿馆,脸色难看之极,“走!”
……
没见到褚钰之前,齐倾还真的没去想金熙来京城一事跟他有关系,可是如今见了,脑子里便浮现了这个想法,而在他以嘲讽的口吻说出了金熙现在就在驿馆外面徘徊而不敢进的时候,她便肯定了就是他做的!
桌上的茶杯正面砸向他。
褚钰迅速避过,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怒极的女子,“没错,是我将他引来京城的!我便是要看看你心心念念的金熙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
“滚——”齐倾怒喝,浑身颤抖。
褚钰却是大笑:“为了一个连进来看你有没有事都不敢的小子让自己落得如此境地,齐倾,你还真的死心塌地!”
明明是嘲讽,明明是想打击她的,可到头来先痛的人却是自己!
“是我设局引他来的!我便是要让你好好看清楚你护在手心的这个男人……不!他甚至还称不上是男人!你看清楚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
“他来了不是吗?”齐倾反问,冰冷的怒意让屋内的空气也添了寒意。
褚钰面色一震。
“你想证明什么?”齐倾道,字字诛心,“证明他在乎我?为了我不惜来京城冒险?在外面不敢进来?他来京城都不要命地来了还有什么不敢进来?!还是想证明他没本事救我没能力保护我没资格让我对他如此维护?!你证明了吗?!”
“你——”
“他无能,你又有多大的能耐?”齐倾冷笑,“除了那带我逃之外,你又能给我多好的出路?还是你已经求了你那小叔保下了我的性命?!”
“齐倾——”褚钰已然暴怒之极。
“我该如何感激你?感激你让我看清楚我齐倾有一个懦弱无能的丈夫还是感激你为了我居然去求人?!”齐倾却继续道,像是不把眼前的男人给逼疯了不肯罢休一般,“褚钰,褚公子,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以身相许是不是?好啊,我就在这里,难得褚公子不嫌弃!”
“你——”褚钰气的面色青白交加。
齐倾上前一步,“怎么?不是想得到我吗?我就在这里!还是褚公子想要我主动宽衣解带?”
“你敢!”
褚钰没有回答,便传来一声怒吼。
不是别人,正是金熙,直接冲到了褚钰面前,一拳打了过去。
褚钰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挨了这一拳,踉跄地退了两步。
金熙将齐倾护在了身后,“你敢伤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会放过我?”褚钰笑了,笑的让人胆战心惊,“好,我倒是想要看看金大少爷,金爵爷打算如何不放过我!”
“这里是驿馆。”齐倾带着凉意的话传来,“褚公子是想在驿馆行凶吗?”
褚钰看向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来人,送客!”齐倾厉声喝道。
褚钰没有等来人便拂袖转身离去,离去之时的眼神仍是那般让人心惊。
金熙死死地盯着他,待真的走了这才转过身,“齐倾……”
话落,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齐倾扬手挥出了一个巴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那泛红的眼底分明印着恨意。
金熙被打的踉跄起来,却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因为心已然被她眼底的恨意刺的阵阵钝痛,她……她恨他?齐倾……恨他?齐倾恨他……
她居然恨他!
齐倾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