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见她没事,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抓着她的头发乱扯,“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你勾引我男人,我叫你勾引我男人……”
狐狸精?她交往过的男人就只有一个,能这么叫她的……她抹了把脸看着那女子,突然就想起了她是谁,不就是上次韵雅轩遇到的那个旗袍女,不就是那个跟冯川在一起吃饭,被于欢欢拍到照片的人么?记得她的名字叫王嫣。
王嫣情绪很激动,开始扑过来扯她的头发,完全没有初见面时的那份悠然,殷桃想争辩什么,可是说什么呢?她和冯川都已经分手了。
王嫣后面说了什么,完全听不清了,她只听到周围不停有人围过来,她都能想象着这群人大概在指指点点,可是她不是小三,不是狐狸精……
有什么流下来,不知道是墨鱼汁还是眼泪。
有人过来抓住她肩膀,“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是吕哲。
她拿出纸巾时手还是很镇定,冷静地说:“不用,我要去洗个脸。”不能再说话,不然整张脸就只有牙齿是白的,跟黑人一样,太滑稽了。
此刻是中午,很多白领从外面吃完饭回来,在电梯门口围了一圈,还好此刻脸上是黑乎乎的,他们应该认不出自己吧?
她揉了揉眼睛,眼睛有点痛,定睛看了看,王嫣还在,此刻被一个男人抱着,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得很伤心,她心想,真正该哭的,不应该是她吗?
她看着那个安抚着王嫣的男人,明明是在大楼里,眼前却好像出现一大片的黄玫瑰,里面夹杂着几朵红玫瑰,这些花被风一吹,瞬间变成光秃秃的花枝。
她的脑里轰地一声,所以,她才是小三吗?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吗,冯川?
冯川似乎想往她这里走,但被怀里的王嫣紧紧抱着,无法走开。
脸上被冰块砸过,到现在才觉得有点刺刺的疼,加上此刻是冬天,她抱着手臂开始哆嗦。
吕哲也感觉到她在发抖,更加有力地抱紧她,朋友的慰藉永远最真诚。
殷桃放开吕哲,“我没事,真的。”然后抬手捂住脸往洗手间走,这么久没见冯川,她觉得此刻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通往洗手间的路怎么这么长……长到没有尽头。
终于摸到了门,打开出去,好冷,为什么没有空调呢,周围也这么吵。
殷桃撇撇嘴,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倒霉。
墨鱼汁顺着眼角流下来,看出去黑茫茫一片。
她觉得自己肯定气出幻觉了,要不然,为什么听见冯川在喊自己呢?
跌跌撞撞往前走,耳边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她又朝脸上抹了一把,还未看清眼前的事物,一个天旋地转,有人冲过来把她抱到旁边。
一辆车擦着她的耳边飞驰而过。
她睁大眼睛,这才回过神,原来没有什么洗手间,她是走到了外面马路上。
吕哲一个劲问她有没有事,可是她听不见。
“殷桃!”有人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从吕哲手里扯过她,惊慌地打量着她是不是撞到了,她感觉到他的手抖得很厉害,她突然觉得眼前又看得到了,她看到他的嘴唇白得像纸一样,在风里抖得厉害,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怎么这么傻……”
殷桃淡淡地打断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放心,我没想过去死。”
冯川的手顿住了,紧接着又紧紧抓住她,刚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一声尖叫。
殷桃也朝后看去,只见王嫣一个人站在路边,指着一个快速逃走的人叫:“我的包包!”有人趁乱抢走了她的包,看她的架势,居然要冲过去追小偷。
追小偷的王嫣根本没看到旁边有辆越野车朝她冲了过去,周围人一阵轻呼。
冯川也变了脸色,原本抓紧了殷桃的手瞬间松开,连忙去拦王嫣。
王嫣也吓傻了,呆呆站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越野车在他们面前停住,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惊魂未定地问他们有没有事。
殷桃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围在中间的两人,冯川看向王嫣的眼神担心而温柔,一边拍着她后背,一边不停说着什么,殷桃猜,他肯定在说,“一个包包而已,不要紧,回去再买新的给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当然,后面那句纯粹是她自己yy的。
有一阵风吹来,她抱了抱手臂,垂着头,真冷。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拨开人群往外走,办公室是不想去了,她跟吕哲打了个招呼,然后拦了辆车,直接回家,走的时候,她的背挺得笔直。
有的时候,是因为得不到,才假装不想要。
谁说的这句话,讨厌死了。
坐在车里的时候,她看着人群里有人冲了出来,清俊挺拔的样子格外引人注目,正四处找着什么。
她转开头,用纸巾一点点擦拭脸颊,墨鱼汁早就干了,怎么也擦不掉,她扔了纸巾,干脆不擦了,心想,她真是活该,明明知道他不属于自己,为什么还要留恋。
她看着渐渐远去的那个身影,真奇怪,今天狼狈的明明是她,他的表情却比她还要难过,平日里神采奕奕的俊眸此刻黯然无光,就像失去了一件最心爱的宝贝,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边,眼神空洞而迷茫。
她吸了吸鼻子,转头对司机说:“师傅,去雅兰香苑。”
回去后,于欢欢今天没上班,她抱着她大哭了一场,断断续续跟她说了今天的事情。
于欢欢一边骂着冯川脚踏两条船,一边安慰她:“我早跟你说了,不要相信他,居然还跑过来欺负你,真是太过分了!”
殷桃抽抽搭搭着:“我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还是很难过。”
于欢欢闻了闻她身上的衣服:“你又去喝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殷桃三天两头出去喝酒。
“就去‘乌衣巷’喝了一小杯。”
“还想喝吗?”
“想。”
于欢欢去找钱包,“等我,我去楼下买点啤酒上来。”
“好。”
她果真乖乖坐着,等于欢欢买酒回来。
然后两个人靠着沙发坐在地上,一人一罐喝起来。
“欢欢,你知道我喜欢焚霜河多少年了吗?”
于欢欢灌了一口啤酒,冷得一哆嗦,“知道啊,从高三开始。”
“嗯,那时候,边复习边偷偷听他在yy唱歌,你不知道,他那个时候还没现在这么忙,一周有两个晚上会出现,一边弹钢琴,一边跟我们聊天。”殷桃看到她冷,跑过去打开空调,继续在她身边坐下,说道,“他不喜欢高三党听歌,我们只要说是高三的,他就直接把我们从yy频道踢出去,是不是好霸道,好有气魄?”
于欢欢跟她碰了碰啤酒罐:“来,为我们的高三时光,干杯!”
殷桃喝了一大口,打了个嗝,“然后是什么,哦对,然后是闷头复习,心想着到了大学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听他的歌了,我也没想过会喜欢他这么多年,我是不是浪费了很多时间呢?”
于欢欢打开另一罐,“是,太浪费了。”
殷桃看了看于欢欢身边的啤酒瓶子,“为什么我们俩看上去,好像你比我更像失恋?”
别看于欢欢平时是个女汉子,其实她的酒量也不好,两罐啤酒就可以放倒了。
于欢欢懒洋洋地说道:“因为你是失恋,而我是被拒绝啊。”
??
“什么?!”
于欢欢的意识已经有点模糊:“被那个该死的严旭啊,拒绝了……”说完背朝后倒在了沙发上。
喝酒这种事情其实不分场合,有人在家里墨迹地喝,有人在外面痛快地喝。
韵雅轩的一个vip包厢内,一群男男女女扯着嗓子在唱歌。
严旭拿着一杯酒,走到一个角落,“老三,今天可是你带头出来的,到了这里又装酷装隐身了,怎么回事呢?”
冯川烦躁地推开他,“别烦我,滚开。”
严旭指着他,“哦哦,我明白了,肯定是跟嫂子闹脾气了。”
冯川冷冷看着他。
严旭一点也不怕他,“不过我说你这几天都哪去了,我都一个多月没看见你。打你电话也不接,上次我和于欢欢一起吃饭回来,就看到你跟王嫣在一起……”
冯川的眼皮跳了一下,“那天你也在?”
“就在她旁边,她还问我你和她什么关系,我没说。”
冯川眼底里一阵黯然,“估计你说了,她也不信。”
严旭有点不习惯冯川这个样子,拍着他肩膀,“哎今天不提这些,什么王嫣,就算是王语嫣,也不谈。”
冯川喝了一大口红酒,蹙了蹙眉,“这什么酒这么难喝?”
严旭不吭声,你都喝了两瓶了才发现难喝么……
“不知道,黄捷拿来的。”
“他也来了?”
“当然,你冯三公子请客,别说是千岛湖岛主,就是桃花岛岛主,也得赶过来。”
冯川踢了他一脚,有点醉意的眼睛环顾了一周,“怎么没看到他人?”
“那家伙一来就不停地打电话,估计还在外面走廊里。”
冯川指挥他,“去点几首歌。”
严旭愣了愣,冯川要在公开场合唱歌?他真想出去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他马上站起来,“好嘞,三爷,您准备唱什么?”
冯川撑着头想了想,“对唱吧,我和你,唱那首。”
严旭:“……”
冯川从桌上扔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见他不动,问:“唱吗?”
“唱啊!对唱是吧,不过这歌我不大会,我找个别的。”其实严旭不是不大会,张学友的歌谁不会,他只是不好意思告诉他,那首不是对唱,关键是,他觉得这歌名也太那啥了,什么跟你走,换做他,直接扛着走了。
冯川倒是惊讶地看了看他,“还有你不会唱的歌?”他一边弹了一颗花生米到严旭身上,“既然你不会那首,那就换吧。”
严旭崇拜地看着他:“三哥你确定要挑战女声?”
冯川已经在拿话筒,“不,当然你唱女声。”
严旭:“=,=”
冯川找到了话筒,继续往他身上一颗颗地弹花生米,“怎么,这歌你也不会?”
严旭深吸了一口气,好吧,看在冯三公子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今天就反窜一下吧,“会啊,当然会。”
等冯川手里的花生米都弹完,严旭终于找到了那首歌。
这首歌有点戏腔,前奏响起,严旭咳了几声,捏着嗓子唱着:
“梨花飘落在你窗前画中伊人在闺中怨谁把思念轻描淡写。”
冯川:“我停步白墙青瓦的屋檐等你撑伞走过我身边。”
包房里的人本来在胡闹,听到这首歌,马上安静下来。
旁边的人一边鼓掌一边打趣:“卧槽,刚才还以为是原声,原来是三哥和严旭。”
“看不出来啊小旭子,华语最佳女歌手啊。”
“哈哈哈……”
千岛湖岛主黄捷打完电话推门进来时,严旭刚好唱到“轮回百转只求陪你续前缘合”,黄老板的眼皮抖了抖,然后看到里面的男男女女都high翻了,不停地对着一个角落鼓掌吹口哨。
角落里,犹如蝗虫过境一般,桌上的红酒瓶不规则地七歪八倒,瓶里的酒一滴滴落到地板上,花生米洒了一桌子,沙发上还躺着几只高脚杯……
液晶屏前面,他们的三哥穿着白衬衫,大概是觉得热,袖子卷到胳膊肘,扣子解开了几颗,斜斜地倚着沙发就像个风流公子,公子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话筒,口齿勉强还算清楚,唱得好像很投入,居然还能在伴奏的空档偶尔喝一口酒。
严旭好像也喝多了,脱了鞋站在沙发上唱着,唱到高音的地方仰着头,间或给冯川抛个媚眼,冯川却睬也不睬他,自顾自唱着,最后连严旭的歌词也抢着唱了,对唱变成了独唱。
两人一个声音低沉性感,一个扮伪娘,赚足了卖点,还有几人能闹的,干脆在旁边拿他们的歌当背景乐,上演起了琼瑶剧。
黄捷一开始觉得挺有意思,勾着嘴角看了会,直到两人唱起了,他才觉得不对劲,头嗡地一下大了好几圈,连忙在一片群魔乱舞中走过去,先把站在沙发上异常兴奋的那一只拉下来,再把冯川手里的话筒抢过来,把他们两个并肩按到沙发上,“你们俩怎么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