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纯钧带来的马夫和普通的马夫可不一样,‘他’可不是一个人,这一对双胞胎兄弟长得一模一样,就算是凌纯钧也偶尔会认错两人,而且这两人极擅长易容伪装,凌纯钧的那一手也是和这两人学的。
就在凌纯钧每日外出吸引那些人注意的时候,这他俩已经按照凌纯钧的吩咐偷偷的查到了不少的消息。
凌纯钧进屋便看到了躲在角落里对自己做了一个手势的弟弟,对晚晴说了一声自己要练琴不要让人打扰便关上了门。
将琴放在了桌面上,凌纯钧拨动了琴弦,琴音立刻将屋内的所有声音都掩盖了过去。
弟弟站的位置正好是一个房梁的死角,不管从屋外还是屋顶都无法看到他,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属下已经查到了,每日黄昏时分,会有一些女子被人带入烟雨楼后屋的一处院落,前往的这些人都会被蒙住眼睛由几个大汉负责搬运,所以这些人估计也并不清楚那极乐楼就近在何处。”
凌纯钧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手上的节奏也越来越快:“去的人有哪些,他们为何会去?”
“属下伪装成一些熟客前去问过,她们大多不肯说,大多都说是病了,后来属下混入了极乐楼恰巧又遇到了其中一人才问出来,极乐楼给她们的银两极多,只去几次就足够抵得上平日一个月的辛苦费,只是不能往外说,谁说了便不能再去。”
“而且掌柜的安排的日子也是计算过的,每天只少去几人,最多一人只能连续去两三天,说是病了,又或者是被人包了,江南烟雨楼本就人数众多,自然不会被人察觉到异样。”
凌纯钧的表情有些冷:“还查到了什么?”
“关于这家烟雨楼的账目哥哥已经确定掌柜在背后做了很多手脚,虚报瞒报的数量要比之前猜想的还要多,甚至烟雨楼的背后似乎做了不少下作的勾当,甚至买下了不少拖欠赌资的赌徒用来抵债的女儿,直接送去了极乐楼逼良为娼。”
“哥哥已经将掌柜的准备的账本偷偷抄录了一份替换了原本,和这段时日查到的关于掌柜做的那些事都放在了车上,大人可以随时取阅。”
凌纯钧抬手就在琴上一扫,当的一声,三根琴弦同时都因为承受不住凌纯钧无意识外放出的内息,绷断了!急促的琴音就这么戛然而止,整个房间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站在墙角的弟弟似乎也感觉到了凌纯钧身上的怒气,有些脊背发凉的往墙角缩了缩。
“晴儿,琴弦断了,用的久了总是忘了有些东西需要适时调换的吧。”凌纯钧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的冷意。
站在门口的晚晴赶忙推门进来,小心翼翼的说:“孟叔说之前已经替公子准备好了替换的琴弦,大约三日就能送到。”
“三日……太快了些。”凌纯钧低垂着头,摸了摸还完好的四根琴弦,“就让他先好好的呆着吧,等都断了再换也来得及,去把备用的那把琴取来吧,晚上还要去花公子那边。”
“是,公子,晴儿这就取来。”
凌纯钧接过了晚晴取来的琴,在琴弦上轻轻的拨动了两下,琴音有些走调,稍稍的挑了挑又弹了一曲,不知不觉就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小二敲了敲门问道:“花公子的帖子已经送来了,马车也已停到院外,公子是否现在动身?”
凌纯钧拨完最后一个音才收了手:“走吧。”
凌纯钧到花家别院的时候就看到花满楼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微微动了动耳朵就侧过了头来:“凝香你来了。”
凌纯钧应了一声,等花满楼将其他人都潜出去之后才开口说道:“王掌柜和这件事关系很深,极乐楼的姑娘几乎都是从他这边入手的,而且烟雨楼的生意资金流动很大,正好给了他和钱老板洗钱的借口。”
说话的时候,凌纯钧已经在轻琴下转了一下,从暗格里面取出了三本册子,其中两本是账本,一本是明面上王掌柜做的账本,还有一本则是实际的流水账册,而另一本就是王掌柜接着烟雨楼和极乐楼的名号在背地里做的那些逼良为娼的勾当。
凌纯钧一边看,一边将其中的一些读给花满楼听,不过他并没有全部都念出来,只是挑了其中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或是和其他重复雷同,或是有一些不能够让花满楼知道的涉及朝中的阴私事情。
这三本东西已经足够凌纯钧发现一些东西,就如南王府,比如南海,只不过凌纯钧现在所查到的所有的开始皆是由洛马一人所为,这真的只是如此简单?若真若此,那为何洛马这人的身世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消息?
“凝香不只是一个琴师一个清倌而已吧?”花满楼突然问了出来。
凌纯钧的思路卡了一下,一下子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花满楼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走神,就笑着说道:“花某只是比较好奇罢了,按凝香与姬大人的关系若是入朝为官应是极其容易的事,为何凝香反倒是愿意委身青楼楚馆做着线人的事?”
凌纯钧眨了眨眼睛,反问道:“花公子怎知凝香不是官?”
花满楼愣了一下,眼睛一下睁大了:“这倒是太让人意外了……”
“希望花公子帮着保密,凝香还不想让陆公子知道凝香的身份。”
花满楼倒是摇了摇头:“你这算盘打得倒是好,让他帮你解决麻烦,却又不想帮他解决麻烦。”
“这事迟早也会知道的,只是现在不太平有些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凌纯钧提点了花满楼一句,“花家虽然只在江南经商,有些事却也是避不了的,江南的天气说是四季分明,其实也是说变天就变天的,有时候带着伞总是保险一些,也不至于平白被泼地一身湿。”
花满楼沉默了片刻,想到了自己两个已经入朝为官的哥哥,叹了口气:“凝香说得很有道理……”
“说来着极乐楼,我倒是也想去瞧瞧,究竟是怎样的地方,竟然让堂堂烟雨楼的掌柜都动了心,花公子有没有兴趣今日一探究竟?”凌纯钧突然站起了身,“说来今日似乎还有一个夜市,不如一同去逛逛?”
花满楼哑然的看着凌纯钧:“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就连今天我要去极乐楼和陆小凤见面都知道?”
“不然着烟雨楼的情报岂不是白卖的?”凌纯钧将三本账册一收,古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只是其中两根琴弦已经走了音,微微调整了一下之后,凌纯钧跟着花满楼一起出了门。
夜市热闹的很,竟然有灯会还有烟火,花满楼和凌纯钧并肩而行,一路上花满楼倒是还特意给凌纯钧介绍着一旁的几处特色,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其实根本看不到周围的景色。
侧头的一瞬间,凌纯钧和花满楼同时脚步都顿了一下。
花满楼手中的扇坠已经消失了。
“这贼儿倒是有眼光。”凌纯钧微微侧头往后看了一眼,司空摘星的轻功极佳,夜市上本就人多,所以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突然接近的人,若非司空摘星得手之后露出了些许的破绽,恐怕凌纯钧都要等看到花满楼的扇子才会注意到这点。
“身手也是不错的,只可惜有些太过自满了。”凌纯钧又补了一句。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也是感觉到手上一轻才知道扇坠有人靠近他还偷了扇坠的:“陆小凤等的就是他,现在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那便先往极乐楼去吧。”说罢,花满楼就带着凌纯钧往郊外一处坟地走了过去。
两人来到了一处被树枝掩盖的土坑旁边,那里正放着一口空棺材。
花满楼说道:“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吧。”
凌纯钧看了看那只棺材,心中有些不□□心,不过看着花满楼已经进了棺材之中,也只好硬着头皮跨了进去。
花满楼点燃了一只烟火插在了旁边,盖上了棺盖。
凌纯钧叹了一声,这种黑暗虽然不会让他看不见东西,但是偏偏因为看得见知道自己在这么一个密封的狭小空间里让他对外面的动静更加的敏感,现在他全身都紧绷着,只要有一点意外他就会立刻踹开棺盖。
花满楼也一直到了凌纯钧的紧绷,半开玩笑的说道:“幸好我们两人之中没有一个是胖子。”
凌纯钧稍稍动了动身子,刚要张嘴就听到了脚步声,他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压低了下去,整个棺材之中仿佛就只剩下了花满楼一人。
咚咚咚的声音,一枚枚的钉子就这么将这只棺材给封了起来,轻轻的摇晃让凌纯钧的所有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他的手已经搭在了怀中古琴的两根弦上,时刻准备出手。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棺材才终于被人放在了地上。
一道光透过被撬杠架起的缝隙照了进来,凌纯钧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等适应了光线之后才看清了,他们所在得地方似乎是长廊的一处拐角,有不少侍女站在两边。
接待的人送来了两张面具,花满楼先取了一个戴在脸上,凌纯钧也跟着照做了,扣着琴弦的手稍稍的放松了一些,等到和花满楼走到了里面才小声的说道:“我可真受不了这种方式,要是时间再长一点,恐怕我就忍不住了。”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大抵也是如此。”花满楼笑了笑,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恐怕也比凌纯钧好不到哪里去。
凌纯钧只是简单的在一楼扫了一眼,除了歌舞陪酒的姑娘之外,剩下都是普通的赌局,只是这里所下的筹码可比一般的赌场要大得多了。
“兴许是因为我不好赌,我倒是没觉得这里有多奇特。”凌纯钧略有些失望的收回了他的视线。
花满楼也是一笑:“其实很多人在意的都不过是个名头,能如得了极乐楼便是他们所谓的身份,自然让一些人趋之若鹜。刚才输钱的是江南第一大盐商的嫡子,那边那个小胜的是温岭一带一处山庄的庄主,还有那边……”
花满楼小声的将他认识的一些人都给点了出来,这些人不是富商便是某些官员的子女,甚至还有一些是武林中名门正派的弟子……
“……所以戴着面具有何意义,还不是都被你认出来了?”凌纯钧对于这些只存在于他各种资料中的名字一一对号了之后总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木,忍不住吐槽道。
花满楼摇了摇头:“对于认识的人才能如此吧,若是我也不认识这些人,自然也不可能认出来。对了,二楼的赌局差不多要开始了,上去看看么?”
“二楼,有什么不一样?”凌纯钧跟着花满楼开始往一旁的通道走去。
“二楼是武林人士的赌局,一晚上只开一场。”花满楼说道。
一个脚步追着他们两人就跟了上来:“这位公子请留步。”
花满楼继续往前走着,凌纯钧倒是拉了他一下,花满楼这才转过头来转向看着他们两人的陆小凤,装作不认识的开口问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