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宗外面,大阵形成的光膜屏障,就如同是暴雨中的湖面,不断的被落下的雨点激起片片水花涟漪。然而,任凭那雨点落的多么密集,任凭那雨点有多么大颗,也无法真正的将那湖面砸破。
敖煜这边,见第二批海族入阵那么久,依然没能让这大阵出现任何变化。听到叶赞似乎激将的话,他这里边顿时就有些左右为难了,也不知是该继续派遣海族入阵,还是……
敖煜此时的心里面,对于这一次立威的计划,已经是隐隐生出了些许的后悔之意。或者更准确的说,他真正的后悔之处在于,将立威的对象选择为玉清宗了,以至于现在搞得有些进退两难。
“可恨,这玉清宗究竟是什么东西,难不成真有什么隐藏的手段吗!”
敖煜脸上的表情不断的变幻,时而愤怒,时而懊恼,时而又透出几分狠厉。他现在已经不认为,自己这边从网络上掌握的情况,就真的是玉清宗的所有实力了。
在敖煜的眼中,玉清宗的实力已经从一汪小水潭,变成了一片不知边际在何处的大海。也许,视线之外的三五里就是海岸,但也有可能视线外千万里依然是汪洋一片。
那么,接下来该当如何?
继续派遣海族入阵?
尽管,对于龙族来说,那些没有真龙血脉的海族,都只是可以随便消耗的炮灰。但是,炮灰也要消耗的有价值才行,否则终究是有一个消耗完的时候。云海域界是很大,是有很多的海族大妖,但再多的数量也不架不住这样消耗啊。
而且,真到了有一天,云海域界中的龙族,真的要回归各处的水脉,要重新建立各自的龙宫时,总还是需要一些海族以供驱使的。
那些各个水脉的龙族,当初迁往云海域界的时候,可都没有带着各自手下的那些水族。
虽然,就算过了这么久,各个域界的诸多水脉当中,也仍然会有水族大妖的存在。但是,龙族回归之后,即便有能力直接收服那些水族,也终究还是需要带一些手下才行。
这不光是关系龙族的面子,你以为各个域界的水族大妖们都吃干饭的?
那些海族,或者说水族,或者说妖族,谁乐意再被龙族骑到头上?龙族此次拿玉清宗立威,可以说是以“一域”之力对“一宗”,就这还没有拿下玉清宗呢。真要是把龙族的力量分散开,撒到诸天各个域界的各个水脉去,还真不一定是谁强谁弱。
那么,要是不再派遣海族入阵,难道真要让龙族大能亲自入阵吗?
敖煜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但立刻又直接在心里掐灭了。
别管玉清宗还有什么底牌,起码能拿出三位法相道君,这一点是可以坐实了的。也就是说,龙族这边要是派去的大能少了,可能和那海族的下场也没什么区别。
别忘了,那阵内和阵外可不一样。有那大阵之利,就算对方只有三位法相道君,龙族这边起码也得派出数倍的力量,才能保证占据一定的优势。
这就好像世俗战争中的攻城战一样,龙族作为攻城的一方,必须有要数倍于守军的力量,才有可能拿下那座城。
可问题是,若是入阵的龙族大能数量多了,外面的龙族大能自然就少了。而外面的龙族大能少了,自然就没办法保持对大阵的压制,等于是将破阵的希望转到了阵内。然而,想要从阵内破阵,难度比起阵外蛮力破阵,恐怕就要几十上百倍的提升了。
毕竟,龙族这边,可没有什么真正的阵法大师,何况玉清宗的九天十地镇界大阵也不是寻常阵法。
“退!”
敖煜那边想了半天的对策,却怎么想都想不出破解之道,最终只从嘴里喊出这一个字来。
其实,有句话说的好,叫“退一步海阔天空”。
有些事情看上去左右为难,似乎完全找不到破解之道,但往往退一步却能换来更大的活动空间。敖煜虽然没有看清玉清宗的实力,以至于从开始到现在,做出的一切决定都出现了偏差。但他好歹也是堂堂云海龙宫的太子,还不至于愚蠢到一条道走到黑。
以现在的形势来看,龙族这边似乎怎么选择,都拿玉清宗的这座大阵没有办法。但是,为什么非要破阵呢?难道不杀上通天峰,不将玉清宗道统断绝,龙族就真的立不了这个威吗?
别忘记了,玉清宗的大阵再怎么厉害,那也只是用于防守山门道场的。尽管,那大阵中增加的悬浮炮塔,等于将大阵的守势中加入了有限的攻势。但是,那样的攻势是有限制的,其实根底只是罩着“攻势”之皮的守势罢了。
说白了,只要龙族这边,退到足够远的地方,不再受那悬浮炮塔的炮光威胁,玉清宗的这种攻势也就没有意义了。
“退?”
当然,其它的那些龙族大能,也不乏有那看不清形势的,听到敖煜的话后显得十分惊讶。在他们看来,自己这边再怎么样,也是一直在压着玉清宗打,还打得玉清宗都没有还手之力,怎么能突然撤退呢!
“对方的大阵,一时难以攻破,吾等当从长计议!”
敖煜简单的向同族大能们解释了一句,并且不等其它人再做反应,已经开始带着身边的大能,一同向着远离玉清宗的方向退去。
看到敖煜都已经退了,其它那些龙族大能们,就算是心里仍然不太理解,却也不好坚持留在这里。毕竟,前边有遂江龙王一行的例子,谁都知道玉清宗并非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如果谁退的太慢了,还真有可能被困在这里,进而被玉清宗那边给擒下。
而玉清宗这边,眼见着龙族大能纷纷退却,转眼间已经是出了悬浮炮塔的射程,叶赞这边自然也将悬浮炮塔都停了下来。
转眼之间,刚刚还满是光束与烟火交织的天空,一下子又恢复到了一幅晴空万里的模样。
“对方退了,看来那四颗龙珠要派上用场了。”
叶赞的投影已经不再扭曲,看着龙族退去的方向,脸上不见半点担忧的说道。
要知道,以龙族那边展现的力量,要打上通天峰固然还很困难,但要围困玉清宗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说到底,悬浮炮塔的存在,只是将被围困的范围扩大了,并不能真正的达到反守为攻的作用。
因此,龙族那边只要有心,完全可以在悬浮炮塔的射程之外,对玉清宗进行严密的封锁。以龙族那些大能的实力,不让一只苍蝇飞出去,也绝不仅仅是一句夸张的戏言。
只不过,叶赞早就考虑到了这个情况。
那四颗龙珠,就是为这个情况所准备的。
龙族那边,无论攻打玉清宗,还是封锁围困玉清宗,根本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要立威吗!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面子问题。
所谓的立威,其实就是要涨面子,龙族想要通过“贬低”玉清宗,来给自己涨面子。但是,玉清宗这边,手里握着四位龙族俘虏的龙珠,而且还直接给用在了大阵里边,龙族的面子还怎么涨?
面子上的问题,就要通过涉及面子的事情来解决。
如果,龙族与玉清宗,真的是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敌。那么,玉清宗再怎么落龙族的面子,也根本不可能对龙族产生多大的影响。毕竟,我就是要你死,哪怕我没有面子,哪怕我要受天下人耻笑,但只要最后能弄死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龙族与玉清宗之间,并不是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敌,仅仅是各自都想要立威涨面子而已。
为了这个面子,龙族是不是能够忍着,坐看玉清宗手中的四位龙族俘虏被弄死?那可是四位龙族大能,尽管实力相对要差了一些,但在龙族那边的价值,也不是那些海族炮灰可比的。
龙族为了立威,可以舍弃那些海族炮灰,却不可能舍弃自己的同族。否则,即便最后,龙族与玉清宗分出高下,龙族这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这个“威”也不能算是立起来。
你有什么了不得的,以一域之力对付一个玉清宗,还折进去四位法相级的大能,这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好吧。就算是现在,你们的实力依然强横,我们这些小宗小派不得不低头,但若是日后给了我们机会,必定是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去。
神是不可冒犯的,因为没人能杀死神。
可一旦人们知道神也是会被杀死的,那么神也就没有了神的威严。
龙族当然不是神,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龙族要立威,就是想要展现出自己的实力,让其它人面对这样的实力而感到绝望。但是,落入玉清宗手里的四个龙族俘虏,却成了龙族立威中的一道明显的瑕疵。人们会知道,龙族虽然很强,但也并没有强到无法抗衡,我们仍然有机会弄死他们。
没错,不是所有的宗门,都能有玉清宗这样的手段和实力。可是在看到希望后,各个宗门就有了联手的动力,那些宗门联合起来的力量,未必就比不了一个玉清宗。
总而言之,不要小看四个龙族俘虏,将他们握在掌中的意义,其实远超过他们本身的价值。
这个时候,龙族那边的诸多大能,已经全部脱离了玉清宗悬浮炮塔的射程,远远的聚在一起看向通天峰的方向。
“太子,为什么突然撤退了?”
有那龙族大能还有些不解,此时再没了那些光束的威胁,连忙向敖煜询问道。
敖煜从远处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周围的诸位同族大能,却见每一位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些伤势。看到这个情况,他心里不由得又是一沉,对于打上通天峰的希望,也是又觉得多了几分缥缈。
“前后两批海族入阵,尽管第二批的实力稍逊,但也不是随便什么宗门能抗衡的。可是,第二批海族入阵后,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对方的大阵仍然不见有丝毫的波动。你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敖煜紧皱着眉头,将目光从周围众位大能身上转开,再次投向了玉清宗通天峰的方向。在他们这个距离上,远远的看向通天峰那边,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根通天黑影。什么大阵,什么悬浮炮塔,包括叶赞的那个投影,就算是以他们龙族的目力,此时也根本都看不到了。
但是,敖煜隐隐感觉到,或者说是能够想象到,那个人族八成是看着自己这边,正在无比得意的大笑吧。
也的确,能够挡下龙族这样的攻势,以至于让龙族不得不退到这里商议对策,怎么都是个值得骄傲的事情了吧。
“太子,既然那些海族靠不住,不若吾等亲自入阵一探究竟?”
有那龙族大能再次提出这个建议,显然是从内心里就看不起玉清宗的大阵。在他们的眼里,那些海族炮灰就只是炮灰,最强的也不过是一些大妖王而已。他们可不认为,换成是自己亲自入阵,会和那些海族有一样的下场。
“别忘了,据吾所知,那玉清宗还是能够拿出三位法相道君的。有那三位法相道君,再加上那座大阵的相助,吾等即便是拿出数倍实力,怕也难以攻破对方大阵。”
敖煜虽然心里很恼火,但表现的还是很冷静,并没有一怒之下便真的不顾一切了。而且,对他们来说,立威只是从云海域界出来后的次要目标,主要的目标还是天外世界。那些海族炮灰,没了也就没了,但他们这些可以前往天外世界的大能,却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可是,莫非吾等要就此放弃不成!”
有龙族大能感到不解,不明白敖煜究竟想干什么,是战是退总要有个清楚的交待吧。
“还记得,吾等在东海时,最初想到的一些打算吗?吾等只为立威于神华域界,又并非与玉清宗有不共戴天之仇。既然,吾等一时难以攻破对方山门,那便让其出不得山门半步,以此逼迫对方低头。”
敖煜虽然知道,这做法会让立起的“威”大打折扣,但终究也是一个达成目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