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哒……”
火盆里的木炭不时爆出一阵零星的火星,扭动的火光,在黑夜中把每个人的影子被拉长扭曲。
被高架起的祭台,只见一颗头颅正摆放在祭台上,是秋菊的头颅,看着那张被砸烂的脸颊,一些佣人不禁低下头,虽然在黑夜中看不清他们的脸上神情,但一些细微的举动,已经出卖了这些人心里的愧疚和不安。
“归兮魂兮,上祭苍天、下祭厚土,一拜牛头马面、二拜无常阴兵、三拜十殿阎罗。”
只见段长伟站在祭台,手举三柱长香,插在香炉上面,每喊一声,一旁楚衣便将手上一叠值钱洒进火盆。
一张张纸钱在火盆中焚起,可刚刚焚烧一半。
“呼呼……”
突然,一股冷风,吹动这祭坛四角的铃铛,发出凌乱铃声。
寒风吹过来,让众人不禁打个寒战,一些佣人更是冷的全身打哆嗦。
“不好。”
楚衣的神色一变,只见火盆里一张张纸钱飞起,在半空中被风吹灭掉,飘落在地上。
“轰隆……”
同时平地一声旱雷,震的人人心神一阵发抖。
“香断了!”
有人看到祭坛上三根长香,不禁神情难看的尖叫道。
左右两根长香,被直接震断,三长两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着眼前诡异一幕,众人心里感到一阵阵窒息的压抑感,甚至连坐在后面。
代替宋家大奶奶观摩的县太爷,都不禁翘起胡子,坐在那里,双腿不断在打颤。
这位县太爷的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法事这么诡异,他就不来了。
现在大奶奶被安置在主卧休息,只有他一人坐在后面,总觉得阴风吹过来,吹的他全身凉飕飕的。
三长两短,连投进火盆里的纸钱都被吹出来。
站在祭台上的段长伟不禁皱起眉头,回头看了眼楚衣,眼神中多出几分犹豫,他知道,这是上苍在给他的警告。
“一根没断,说明还有机会,都走到这个地步,你难道还想回头?”楚衣冷峻着脸,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段长伟闻言回头一看天空,天空上那轮明月已经微微的开始出现缺角。
显然月食的时间已经要到了,段长伟见状,回头一瞧,看着祭坛上那颗人头,一阵愧疚感,让他一咬牙,低声道:“继续!”
叮铃铃……
阵阵铃声,在冷风中越来越响,总让人感觉心神不宁,连周围气氛也开始变的诡异起来。
如果说唯一不受影响的人是谁,那就是杨福,只见他坐在祭台后面,左手抱着一桶米饭,右手拿着鸡腿,恨不得把脑袋都埋进饭桶里。
“饿!太饿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自己回来后,杨福就觉得自己好饿,他的胃现在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吃下去多少东西,都满足不了他那阵饥饿感。
“我草,你是属猪的么?”
一旁刘振看着祭坛开始阴沉下来的天空,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回头一瞧杨福,这货快把一桶米饭吃的干净,那一桶米,至少是二十人的饭量,就算是猪都没这么能吃吧?
“嗯嗯嗯……”
杨福也没心思理会刘振,他太饿了,只想要吃,只要稍微停下来,他就会感觉全身都要虚脱一样,饿的难以忍受。
对杨福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如果可以了话,他想尽快完成任务,马上回归现实,好从恐怖邮票的公众号里,查询自己的情况。
“你还真是个猪啊。”
刘振见状,一脸无语,随机一皱眉头,问道:“尉迟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快半个多小时了,对付一个没有枪械的王兵不该这么久吧?”
刘振话刚说完,就闻到一股浓稠的血腥味,一回头,就见尉迟从阴影中走出来,侧着身子,刘振只能看到魏迟的左半边脸。
“你……”看到尉迟身上一身的血迹,刘振和杨福本能的警觉起来。
“是王兵的血,他趁我不注意,想要反抗,被我杀了。”
尉迟不咸不淡的声音,就像是在说自己出门踩死了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刘振眉头一紧,道:“王兵会反抗你?”
“算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就死了吧。”
杨福冷冷一笑,对于王兵本来就不喜欢,王兵死了,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心里还暗暗爽一下。
“对了,你说,那个人是王狗子么?”
杨福一边往嘴里塞着米饭,一边回头向尉迟问道,虽然他已经检查过,对方身上没有储物戒指,但王兵一口咬死说那是王狗子,不免让杨福到现在还有些怀疑。
当然他更关心的,还是王狗子拿了他的鬼头刀,虽然不抱希望,但杨福还是顺嘴问上一句。
“是他!”
出乎意料的是,尉迟这时居然点头承认,那真的是王狗子。
这下不禁杨福愣了,连一旁刘振也不禁一愣。
“真的是他??”
刘振看着尉迟,只见尉迟缓缓转过身,把右半边脸暴露出来,顿时一股寒气顺着刘振脊梁骨涌上来,让刘振眼皮一跳。
只见眼前这魏迟的右半边脸上,表皮被撕裂开,暴露出下面的肌肉和血管,空洞的眼窝,让刘振感觉全身血都凉了下来。
魏迟缓缓咧嘴一笑,刘振甚至能看到他脸上扭动的肌肉和骨头。
“是他。”
说完,只见魏迟把自己隐匿在黑暗中,不再说话。
但刘振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一滴滴冷汗出来,再一瞧身边的杨福,这货居然还在吃!
“快看,月食开始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天空顿时开始昏暗下来,头顶那轮明月,迅速开始被遮盖。
“月食开始,快,大家割破手指,把血滴在铜盆里。”
段长伟看着头顶月食,脸上露出喜色,拿出匕首,迅速在自己指尖割开口子,滴入铜盆中。
楚衣端着铜盆走下祭台,一手拿着刀,走到那些佣人面前,催促道:“快,把血递进去。”
众人相视一眼,总觉得全身一阵发毛,有人心中已经生出退堂鼓,想要开溜,不过被楚衣先一步拦下来。
“怎么,现在就想走,先把血滴出来再说。”
楚衣的眼神阴鸷起来,原本还算清秀的脸,此刻变得狰狞,特别是那双眼睛,锐利的像是一柄刀子,让人不敢直视。
一名被楚衣拦下的佣人,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颤抖抖的把刀接过来。
见状,楚衣的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佣人,低声催促起来:“快点!”
“等等,我觉得,该先滴血的人,应该不是他吧。”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声不和谐的声音,让所有人不禁回过头,循着声音看过去。
“谁!”
楚衣眉头一紧,眼中露出一抹寒光,循着声音回头一瞧。
只见身后主宅的房门被人推开,赵客一手按着太奶奶的肩膀,大步从门后走出来。
“王狗子!”
接着火光,众人逐渐看清楚大奶奶身后的人影,顿时在人群中引起一片尖叫声。
“王狗子,你这邪魔,你敢挟持大奶奶。”
看到赵客,楚衣的脸上神色不禁难看起来。
“哥……救……救我……”
大奶奶的脸色一阵发白,她看似站着,实际上好像是被赵客提在手上一样,一只修长白润的手,捏在她的肩上,稍微一动,就让她感觉自己的肩膀都快裂开一样。
“来人,把这人抓起来。”
一旁县太爷迅速从椅子上跳起来,挥手唤来四周差役,将他团团保护在后面。
可这些差役,之前已经听到了关于王狗子的传闻,一个个举着刀,不敢上前。
对于这些差役,赵客甚至连看一眼都懒的去看。
一只手轻轻拦在大奶奶的腰上,别说,虽然人到中年,但保养的却不错,并没有因为年龄发福,腰还是挺细的。
赵客的脸颊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信不信,你这位大哥,心里都快要恨死你了,他才不会来救你,不信,你喊喊看,看他愿不愿意用秋菊的脑袋,来还你的脑袋。”
赵客的声音并不大,但四周众人都听得清楚,楚衣的脸色一变,冷眼注视着赵客,喊道:“你和那个秋菊狼狈为奸,现在还想阻止我们净化她的冤魂,大家不要听他的,时间有限,快把血滴进盆里。”
看到楚衣的摸样,赵客脸上反而笑意更浓,一柄漆黑的匕首,顶在大奶奶的脖子上。
“好啊,你们滴进去一滴血,我就捅她一刀,看是你们先把铜盆里的血滴满,还是我先把她捅死。”
赵客的话让众人心底一阵发寒,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这么损的注意都能想出来,简直和大奶奶当初让他们乱石砸死秋菊的手段都有一拼。
“你们还不出手帮忙!”
楚衣回头将眼睛直勾勾盯着一旁尉迟三人。
只是尉迟把自己隐藏在阴影中,不做声响,而杨福则摇头道:“不行,我饿,我太饿了。”
杨福说着还往嘴里塞两把米,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无时无刻都要吃东西。
刘振本想要上前,但身后尉迟冷漠的眼神,始终盯着他,那阵若有若无的杀机,让刘振不敢说话。
见状,楚衣心里不禁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但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放了她!”
祭台上,段长伟眼睛死死盯着赵客,那双灰青色的双眸中,透着一股透人心神的冷意,让赵客精神微微有些恍惚。
“不对!”
就在赵客脑海轻微恍惚的一刹那,一声来自噬魂虫母的警报顿时在赵客脑中响起,顿时让赵客从恍惚中迅速清醒过来。
赵客双眸迅速恢复清明,阴鸷的眼神中,一抹冷光一闪而过。
“啊!”
一声惨叫,让众人心头一紧,段长伟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只见赵客将带血的匕首,从大奶奶的胳膊上拔出来,冷眼注视着段长伟。
“别玩小聪明,下次,我就割掉她的鼻子,人头你可以不交给我,把人头扔进火堆也可以。”
赵客说着把匕首往上移,移到大奶奶的鼻梁下。
“哥!救我。”
鼻梁下阵阵的冷意,哪怕这位心狠手辣的大奶奶也不禁慌了神,将目光看向段长伟。
她期待的眼神,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事,那不过只是一颗人头,又怎么能和自己这个亲妹妹相比。
只是大奶奶的目光看着段长伟,期待的目光逐渐开始黯然下来,自己大哥段长伟的那双冷漠的双眼,让大奶奶心里开始发慌起来。
“不同意?还是不愿意?连自己亲妹妹都不救,也要守着那颗人头,秋菊对你就那么重要么?”
赵客的声音带着狞笑,他的话,同时也让众人神色骤变,连一些佣人心里也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大奶奶身子一震,突然间明白什么,一张脸变得煞白,低声道:“孩子……孩子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