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少爷,这可怎么办啊!”黛蓝有些急了,旭笙小姐这样下去,即使不输在对决上,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呀!伸手去抓少爷时,却发现身旁早已空无一人了。只见突然之间,一条雪白的人影飞出,窜入崆峒和全真掌门之间,面朝旭笙从左边抄起她,一闪一晃,就已跃出圈子。

润白将她搂抱在怀急问道:“你还有哪受伤了?”旭笙被人救起还有点惊讶,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在她受伤之后救过她。仅有的一次是在十五天前,而救人者也是他。

“这里危险,你还是回去吧。”她勉强维持着自己平稳的语气,出言安慰道。虽是短短的数天,可旭笙明白她内心的坚冰正在熔化。生命垂危的她在第一时刻丝毫不顾念自己,而是想到他的安危。在她的心里这个男人比自己重要百倍千倍。双方在世人的眼中一个冷血无情,残忍狠毒;一个游戏人生,没心没肺,就连他们自己也这样认为。可是他们不知,其实两人均是至性至情之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真正的爱惜对方,远胜于爱惜自己。

其实旭笙所受的伤远比看上去的重太多。就她本人也没有料到白道中人会使如此恶毒的暗器。在于青龙会的掌门近身相斗时,她曾似有似无的闻到一阵腥臭味,当即觉得是毒,用内功逼出,但战事紧急,容不得半点懈怠。虽是尽力,也只是逼出了五六成左右。起先没有任何征兆,这时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翻腾过来,“哇”的一声旭笙吐出一大堆黑血来。润白闻着这血,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刚有起色的争斗,被润白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打乱,崆峒掌门甚是恼火,却被周掌门一把拦住。“看来今日欧旭笙无法与我们决战了,改日再约。”周素梅急急地将两人拉出,要是其他帮派知道她使这种卑鄙手段,青龙会百年名声会被她一朝尽毁的。这样的骂名她可经不起。朝两人使出眼色,人群一下子散了,

黛蓝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荒谬的结果有些意外。但时间不容他想太多,熟门熟路的救起旭笙,火速赶往腾兰雅居。

在润白的概念里,旭笙一直是坚强的代名词。而现在旭笙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闭了眼睛,睡著了一样,马车在全速前进,可他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却仍旧可以看见她美丽的脸庞。大概是因为常年的奔波,她的肤色基底是健康的小麦色,毕竟是年轻,皮肤在短短数日的养病其间也能重回到原本的白皙光泽,脸颊又因为毒药的灼热而绯红,衬著垂下来宛若排扇的长睫毛,竟有种异样的病态的风情。润白心情复杂的看着满身血污的旭笙,酸酸的液体在鼻腔集结,他的心在此刻痛如刀割。

摇晃的马车最终还是颠醒了她,她摸了摸他的脸,意识恍惚的她甚至朝他微笑,像是在说不要担心。

由于中毒的缘故,旭笙的身子瘫软无力,体内象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噬。她把的脑袋朝他的怀里继续拱了拱,润白温润的气息,自四面八方拥抱住她,她的心跳忽然变得缓慢而沉静,就像在孩童恬静无忧的梦里。而此时,润白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手心里有微微的汗,手腕处急促的脉跳,仿佛顺着他微颤的指尖,涌进他冷漠已久的心底。

由于腾兰雅居的药材已基本耗尽,润白干脆趁着滕家占地广阔,人口稀少,径直地就把她往家里带。

不过只过了片刻,润白就逐渐意识到女人心到底有多狠毒。他的这一番诊治较上一次来的很快,只是随之开出的那繁杂药方让黛蓝都不免皱眉:“少爷,你确定这真的是给人吃的吗?”中药的分量很是惊人,若是真的按照这个单子拿药,黛蓝想象着那一包包鼓囊囊的东西,不由的毛骨悚然。

润白对她的犹疑也很理解,温和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都要按照这个方子给她熬药,她和一般人不一样,你可别让人拿她当普通病人来随便治。要是吃了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千万别给他乱吃任何成分药。”

“少爷,你这样说意思是你不在这?可现在正是紧急关头,你不在这这么行啊!”黛蓝急的有点想要跳脚,想到旭笙小姐的伤竟然能麻烦少爷亲自跑一趟,看来她的伤绝对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旭笙中的是一味极其罕见的毒药,解药极难配,若是等我配出解药,估计旭笙早已挺不住了。所以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到他们的落脚点走一遭了。”

黛蓝隐隐觉得有些怪异,边答应著,边看少爷又提笔在纸上写些东西,上边密密麻麻字晃得让他头晕。听得润白说:“这些呢,都是旭笙忌讳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就到药房去找郭师傅,他是老爷一手调教出来的,开方子的时候,你把这个给他看。这些东西她自己也都知道,但她的个性太好强,有什麽都不爱跟人说,自己也时常不当回事。你就帮她记著吧。”

润白总算明白过来这事奇怪在什麽地方了。少爷此番反常的啰里啰嗦个不停,难道是因为此行可能又去无回?可这是这不可能啊,从这么多年的相处经验来看,少爷做事从来都是思前想后,计划缜密的,直到滴水不漏之后才有所行动的,更为确切的说法是:滕润白是一个绝对不会将自己置于一个危险境地的人。

“她现在体内那些病根是去不干净,不过刚好互相压制。只要平衡得住,那倒也没什麽大事,挺到我回来都不成问题。但若真出了什么,她可就……”润白继续絮絮叨叨的嘱咐道,“所以凡事你要替他小心些,马虎不得啊。”他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的跑向书房又搬了一个罐子回来。“这是我研究出来的药丸,你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每天服一颗。”

待少爷消失在院前的拐角处,黛蓝这才从浑浑噩噩中惊醒,她只是小丫鬟而已,怎么可以照顾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呢,少爷,你是不是找错人啦?!撬开密封的盒子,一股熏人的味道袭来,那味道诡异到让站在一边的黛蓝瞬间觉得头晕,很想伸手扶住个什麽东西才行,更别说形状还不够人性化,如此硕大一颗自然吞咽不能,敲碎了估计也得嚼个半天才能吃得干净。她不由苦笑了一声,难怪少爷要说无论如何也要逼着旭笙小姐吃下去。对她来说,吃这样一颗味道可怕的大药丸,这事比生病本身可糟得多了,没病她也会吃出病来。怎麽就有人能咽得下呢。

药送到厨房,著手开始煎熬,不多时味道渐渐的就出来了,迅速变得浓郁。黛蓝闻著那气味,再看著那罐子的容量,台子上又还有若干包,只觉得这一切简直像做噩梦一样,实在没法继续呆得下去,赶紧的就转身出了门。

旭笙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发现自己和上次一样趴窝着,全身发着高热,像有人正在他身上放火。这种痛楚,足以让人死了才干脆,省得活着受罪,但她真的习惯了,相反她极力领受这壮汉也无法忍受的痛楚,以保持自己时刻的清醒。

“小姐你醒啦,你背后的伤口大面积撕裂,体内的巨毒已化去大半,所幸少爷的药来的及时,内脏没有受到伤害。”黛蓝一旁忧心看着她。世人若是不为旭笙的美貌所动,亦或是对她的能力不以为然,然而一个女人竟然能挺过这样的伤痛,能面不改色吃下各种可怕的药,这项了不起的才艺的确把她给震住了。看到旭笙嘴唇干裂,急忙给她倒了点热水,等著着慢慢喝下。旭笙大病刚醒,体弱到无法自己半撑起来,黛蓝自然用手去扶,坚强如她,即便是这个时候,还是习惯性的不依靠他人。旭笙努力的支撑着自己,可即便是再努力,喝到一半时她就感觉有点脱力了。

“润白呢?”她停下来借机也让自己稍微喘口气。

“呃,少爷刚刚才回来,又去了前院。”黛蓝下意识的回答道,过了片刻又突然压低音量,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老爷回来了,据说是为了少爷的婚事。”

她这话一说旭笙就呛著了,一阵大咳之下已然满脸通红,但还停不住,渐渐咳得气也顺不过来,身上都有些抽搐,简直搜肝抖肺一般,直到把之前一点点喂下的药都吐出来了。黛蓝没想到区区一个咳嗽会弄得这麽厉害,连吃惊的时间也没有,就忙拿痰盂准确地接住她的呕吐物。再接著一手抱著她撑住,一手压她胸腹,让她能缓得过气。

等旭笙呼吸恢复过来,黛蓝只觉背上都湿了,掏出手帕替她擦了嘴角鼻端,感觉得到那脸颊和手指都是冰凉的,心中不由一惊。

“我去再把少爷叫来?”

旭笙轻微摇了下头,表示不用了,黛蓝看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都咳红了,像只小兔子似的,样子真是脆弱的可怜。

“你没事吧?”

“……没事……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额…好吧,正好炉子上还在炖补品,我去看看去。”黛蓝理解病人的小心思,这么强悍的女人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别人看到她这么软弱的时候呢!

润白隐身在拐角,看着旭笙喝完药之后才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中。刚才看着她痛苦的喝完他给开出的药方,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惴痛。旭笙比他想象的还要脆弱,而且她像是个灾难吸铁石,每一场不公平的战斗中,她总是受伤最厉害的那一个。这种奇异的个性怎么做得来卧底这种工作呢?这些天来她毫无动静,她会从何下手呢?他有些在期待,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润白前脚刚走,他的别院就迎来了另一位贵客,一个旭笙打死也不愿再见的人!

旭笙喝完了苦苦的中药,正在缓慢的调整内息,听到庭前的脚步声,也不多想直接喊话道:“黛蓝,我刚喝完药,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就再给我上一轮补品吧?!”

厅堂里没有人回答,直到那人挑帘走了进来,旭笙这才恍如雷击似的看着她,满眼的不可置信。

上官若兰没有在意她不同寻常的反应,是个人看到上官家的大小姐,吃惊一点也是不为过的。她看到比这反应还要过激的人,那真是多了去了!

“有事吗?”旭笙很快镇定下来,若兰这次肯定来者不善,她必须要戴好盔甲。

若兰迟疑了一下,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坚定的直视着旭笙说道:“我知道你来滕家的目的了,你……你就是个间谍。”

旭笙愣了一下,看着这个说完话后,惊魂未定的大小姐。“那你想怎么样?为什么不先去告诉润白,反过来对我说干什么?”想威胁她,孩子你还嫩了点,趁早回家再好好修炼几回吧!

“你居然称滕大哥为润白,我都没有这个资格呢!我和滕大哥是有婚约的,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指婚给他了,抢走他,你休想!”若兰被她气的有点想哭,她是个千金大小姐,今天她放下身段前来争取自己的爱情的,也是先前鼓了好大的勇气来的,却不曾想这个女人这个凶悍,几句话说的她只想打退堂鼓。

若兰这几句话听在旭笙的耳里真是觉得孩子气,“既然你都有婚约了,还害怕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我就是不放心。滕大哥看上去是个好好先生,可是他其实对任何事情都不怎么上心,这么多年来,我何曾见过他把一个女人带回家来,这么悉心照顾她的。”自从收到上官家的密报,她就开始寝食难安,什么出生高贵,掌上明珠的她都早已不在乎,滕大哥是她的,这是化在血液里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没有多少无礼的要求,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不要抢走他。”

旭笙静静地趴伏在床上,看着泪点盈盈,深情的甚至有点偏执的上官大小姐,有些唏嘘:“其实你并不爱他,在你还没有自我判断能力的时候,你的长辈就为你决定好了一切,所以你的思维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就是你想要的,但你的内心其实对他是没有感觉的。”她看人和润白一样准,若兰这汪水,就像是明镜,一探到底,许是润白也是明白这点所以一直都没见他提起这事。只见她冷冷的说道:“况且润白才是做决定的那个人,你不妨找他要求,有关于我的这事你爱说便去说。我不会让你来要胁我。”旭笙的性格独立,做事向来是理智,该强硬时绝对不软弱。

她的这一番话说的若兰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慌不择路的逃到门口,差点撞上手里端着补品的黛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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