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五方山?”清灵嫩嫩的童声好像要将车夫的心融化掉。
“唉……姑娘,快到了,大概再有半天吧。”说话的是正在马车上赶车的车夫,五十多岁年纪,粗布褂裳,胡子白白的还挺长,满是老茧的左手正拽着缰绳,右手挥起了一鞭,马儿又加快了步伐。
幸亏琢瑛当时找到了一个好车夫,这一路上多亏有他照顾,饭馆客栈都是车夫帮着找的。大概看琢瑛是个小孩子,独自一人离家在路上,对这位小客官也是倍加的有耐心。
他们从名扬城向东来,名扬城正是五方洲周围四个城市中的一个,位于五方洲西南方。
五方洲之所以叫五方洲是因为这块平原有规规矩矩的五条边,而其中四条边之外紧紧的接着一座城池,除却东北方是靠着东海的五方山,而五方山延伸出了一块岛屿,其上不知何年何月被何人种满了各种各色的桃树,加上气温适宜常年有桃花飞舞如临仙境。这五方洲的西南面是广阔的平原,西南方名扬城和东南方的渔歌城中之人就将五方洲靠南的平原瓜分了用来种植农耕。
五方洲基本分为三部分,上部分分为东西两块,东边靠着东海的便是五方山,是广为人知的灵谷仙峪。西边的却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沼泽,虽然是沼泽但是要比平常的沼泽清透很多,也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大概是由于受到五方山灵气的感染吧。
甚至于周边城市的小孩经常去那里探险,挨着这片沼泽之外的便是西北方的一座叫西泽城的。最北边挨着的是暮春城,虽然居在最北方也最寒冷,但是却有着听起来很温暖的名字。
此时琢瑛他们正是从西南方沿着阡陌的田间小道向东北方的五方山赶着。秋季的上午阳光明媚,天空清透蔚蓝,秋高气爽。周围是连成片的稻田,茁壮健硕的稻子闪烁着饱满成熟的金黄色,稻田中浅水隐隐泛着粼光,像是碎了一地的水钻。不时有鲤鱼因为他们的经过而受惊,在水面留下一条浅浅的水痕和两三个气泡。
琢瑛在车内掀开窗子上挂着的布帘,看见稻田随着他们马车的快速穿越从而变得越来越稀疏,看来快要离开这片农田了。眼前从稻子的金黄【色】,间有浅浅的草丛和小片的树林。可以隐约感觉到地势的逐渐增高,大概是离目的地又近了些吧。
“姑娘,我们已经到了五方山地界,前方有一个小镇,可以去歇歇脚,吃些午饭。我们的驿站在那也有分站,我到此处之后便不能再陪着你了。”车夫缓缓的说道。
琢瑛明白,这已然是快到达目的地了,也该给人家车费钱了。
“嗯,我知道了。这最后一段路还要有劳您了。”
“小客官,你太客气了。小小年纪的就独自出门怪不容易的,我小老儿做事您就放心吧。”说着又给马儿加了一鞭,马儿吃痛,又加了把劲。想要在中午之前到达山脚下的镇子。
……
这是一个依傍于五方山的小镇,多是些道士打扮的人来来往往,车夫将琢瑛载到了小镇入口处不远的驿站。
“姑娘,慢些走,前面左拐便有吃饭的地方。”车夫似乎有些不太放心她,最后又对她嘱咐了一句。
“哎,知道了。谢谢!”琢瑛已经走出了几步,回头对他挥了挥手。
“前面左拐……”琢瑛来回看着窄小不平的石头街道两边的建筑,并且默念着车夫最后的叮嘱,心里在想着前方要往左拐而不是右拐。
脚下的石头坑坑洼洼而且还有些湿滑,大概是因为在山脚下的缘故,比平原地区的水汽要充足的多。
她走的很扭捏,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滑倒。路两旁是一些灰色普通的旧旧的低矮民房,无法和名扬城中的建筑相提并论。只是很奇怪在这狭窄的街道上竟有很多身穿长衫道服的人,男女老少倒是齐全。不过他们的服装并不整齐划一,有黄底彩色绣花的,有纯色深蓝布衫的,仿佛根本就是不同地方宫观的道人一时间都聚在了这五方山脚下。
琢瑛正低着头走着,盘算着自己就这么突兀的跑到人家五方山上,死乞白赖的要学法术,人家会不会收留自己啊,如果不同意自己的拜师学艺,自己又该怎么办?看来如果不行的话只能来个毅力感动天地,在他们五方山山门口不走了,直到他们愿意收留自己修习道法。
心下这般正在盘算,慢慢走着。只顾着脚下不要打滑,并不曾注意前后左右,突然脑门一疼,暗道不好,肯定是撞墙了。
“啊!”只觉得脑袋撞到了一个温热且坚实的物体,简直就是个墙.
瞬间觉得自己一个站不稳,脚下打滑就斜着身子倒了下去。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飞快的一把握住自己悬在半空挥舞的一条胳膊,止住了身体的倾斜,避免了和大地的一次亲密接触。
但是因为惯性琢瑛还是丑态百出的感觉到脸被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一股柔软温热的气息携带了隐隐淡淡若有若无的迷迭香的清凉味道,将本来的温暖所带来的倦意一扫而光。
琢瑛一下子清醒,猛地直起身子,抬起头一看,顿时吓了自己一跳,脸上顿时如火烧。原来自己是撞在了一个年轻男子怀里,刚才还很尴尬地将脸埋在了人家的前胸之上。
“呃……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脚下撞到了你,你没事吧……”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感觉自己实在是太糗了一点。
如果现在给她一身男孩子或者小叫花子打扮,她也许还没有那么不自在,可偏偏却已恢复原貌,而且还可爱得很。
那男子二十岁模样,粉色领襟淡紫色银纹锦缎衣袍,用料轻巧飘逸,头发整齐别致的以紫色嵌粉水晶的缎子发冠高高束起。
眉如柳叶眼若寒星,胖瘦均匀的竟是一张棱角分明的瓜子脸,线条坚毅又有些瓜子脸特有的柔美。
不禁让人觉得这个男人长得有柔弱,但他眼神中的光泽并不柔弱,反而倒很有坚韧的意味。
“小丫头,走路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的,若不是我拉住了你,真怕你的门牙被磕掉了,那以后该怎么嫁人啊。”
这男子嘴角微抬,似乎很是欣赏琢瑛此时的尴尬,有些调笑的对她说。
“谢谢你拉了我一把,我以后会注意的。”
琢瑛见他一脸的幸灾乐祸,便也不愿和他多做计较,准备绕开他继续上路。
却在擦身经过那人时,胳膊又被一把拉住。
她猛然一惊,“干什么?!”
琢瑛实在有些生气,尤其对他对自己的态度,未免太过轻浮。嘟着嘴腮帮子鼓了起来,自己都道过歉也致过谢了,这人怎么没完没了。
“别生气啊,琢瑛?”
什么?竟有片刻的不知所措,现在怎么谁谁谁都知道自己叫什么?!自己又不是名人,哪来的那么多粉丝!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琢瑛猛地回头,满眼的惊奇。“你知道我叫什么?”
“对啊,我当然知道你叫什么,而且还知道你要去五方山,而且还知道你不仅要去五方山,更知道你要去五方山学法术,只因为让你的娘亲安心,免了自己的早夭枉死之命。”那人懒懒的毫无正经样子。
“你,你……怎么都知道?”琢瑛简直是花容失色,从脚底板直到头皮仿佛过了一次电,连包子头上扎的两条发带都好像被击飞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荡在半空。
“是啊,因为石叶宣是我派出来的,而且是专程来找你的。现在他找到了你任务完成了,我让他继续留在冥界了。”
千秋弘坤很坦荡的扬了扬清新的柳叶锋眉说道,十分潇洒,并没有丝毫觉得这些事情对于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有多不可思议。
琢瑛突然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奇异,自己的头脑有些无法承受这巨大信息量带来的压力,有些晕晕的。
“石叶宣?是你派来的?他不是冥界的鬼仙吗?那、那那你呢?你也是个鬼?鬼仙?”
琢瑛直感觉到后背冒着丝丝凉气,本来在得知石叶宣是鬼仙之时就已经吓了一跳,如今出来个更大号的。
“哦,那倒是不至于,但你基本上说对了,我是仙。比鬼仙级别高一些,冥君……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嘛。”他勾了勾红色的嘴唇,露出一口白的耀眼的瓷牙。
天呐……这人竟然说自己是冥君,这号大人物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琢瑛感觉到自己的右太阳穴又有些隐隐作痛,这是她的老毛病了,说是从娘胎带出来的病根,从小到大看了不少大夫也吃了不少偏头痛的药,只是没什么效果。
娘也提到过,她这毛病真的有可能是她枉死命数中的一颗隐藏的导火线。每当疲劳、强光或者过于紧张,当天的下午或者晚上便会犯了头痛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