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改命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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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学承虚接响人，守株待兔亡机变。Www..Com知机变，盏子扑落地，楪子成七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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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狭长的凤眼里的哀求与绝望，再明显不过了，那巴掌在的脸，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任铁石心肠的人，在得知这等事后，也不忍心拒绝。
碧乔差点儿就点了下头。“可老爷吃了巴仁，然后会病倒，之后呢？病倒可不是好事，小姐腿还没痊愈，太太本来身子骨不好，老爷再病倒，这不是急死一家人吗？太太那边可怎么办啊？”
碧乔心里七上八下的，便把这中间可能会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唯春不语。她是着急此事，还没想到碧乔那么多，所以说，这时听得碧乔说了这个不好，那个会出事，心里便十分没底，也跟着有些发慌，茫然地问道：“那我爹要是出门就出大事了，你说怎么办？生意上的事，我说话也不管用……”
碧乔一滞。果然小姐所虑的是老爷。“老爷听太太的劝，太太很信菩萨托梦，要不小姐与太太说了……”
“你不记得了？这事儿我可是说了几回，母亲只当我是病中胡言……”唯春哀伤且无助地道。要是也能一件大事在身边哪个人再发生，自己提前与母亲说了，她不信，等到发生后，她是不是也如碧乔一样信了自己？那样一切问题都迎刃可解了。可是，前世这个时候，真无其他什么大事发生，鸡毛蒜皮的小事谁会真在意？大抵只道是运气使然罢了。母亲那边都说服不了，只怕表姐那边更行不通。唯春很是灰心，本来想借碧乔之手给父亲下药，只这个法子被她一说却是行不通，真正是前遇悬崖，后有追兵，哪处是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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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乔也想起小姐初醒来的时，对太太说的那些疯言疯语，那些事太过惨烈了，家破人亡，谁听了都当小姐中了邪，发出疯，亏得太太脾气好，只好生安慰小姐，那是高热时的幻梦，说的是胡话。这时，她又想到，苏家真个惨成那样？怎么会？她又怀疑地看向唯春。
唯春小声道：“你瞧，明明你爹就躲过一劫，连你都不信，母亲那边虽信佛，只怕……”
碧乔现下真是不知该信小姐还是不该信小姐，实在是小姐没说出来的那些话里，太过于让人震惊了，难以置信。这时她认为自己是疯魔了，这是作梦吧？
“算了，我再与母亲说一次，只说梦里见到爹出门有凶兆，就看母亲信不信了。可惜先前我说的次数多了，说的也真是胡话了，唉。”唯春现下有些后悔，当时太着急了，没想到会吓煞人。
唯春次日再与柳氏说梦到了慈航菩萨托梦给自己，又说梦里还有祖父一脸担心地道，父亲此次出门，怕是不妥。Www..Com“反正咱家钱财也不少，再挣来有何用？爹出门，母亲担忧，女儿亦想没两年要出嫁，在双亲面前承宠的日子也少了……”
她言语里似带了些撒娇，又有几分哀怨，更着了几分可怜。
没想到，这次柳氏听得这两句话，却是如被击中了心坎，倒是没说她胡言，反而是沉默良久，方道：“珠儿原是真长大了，也晓得说出这番话来。”不过最后依然是安慰女儿想太多了，思虑过重，才会乱梦连连。只走的时候，却是心事重重。
碧乔在一旁，听得伤感不已，只祈祷这回太太能说服了老爷，然后小姐也不用下药，老爷也能避了祸。
柳氏在女儿面前含笑，回了佛堂，便静跪不起，到得晚间，便去找了苏端铭。“老爷，如今岁月不饶人，大不如从前。此去北地，一别几月，要不，还是另打发人去了吧。”
苏端铭怔了怔，不过大事上，他自有主张。“腿脚还便利，你莫忧心，我速去速回。”
柳氏小声道：“珠儿今日又与我提起，要承欢膝下，说是与老爷聚少离多，过两年要是定了亲便要出嫁，她是舍不得现下在家的日子，却非与我说是家舅托梦于她，说老爷北地此行不宜。”
“她这是被你宠得，只会撒娇了，上回也劝我莫再管生意上的事，可我不管，那这些家业就……唉，她不懂事，说的那些话虽让人心疼，只这正事上头，宠不得她。再说，吉日已定，道长都说了我此行大吉大利，哪来的不妥。”
柳氏低头，声音越发小了：“珠儿虽宠，可也还算明事理的。她想留老爷在家，虽是不识大体，可她也想老爷在家安享天年，而且，老爷在家，兴许早日能如愿。”
苏端铭重重地叹一口气，目光又变得柔和。“她的心愿我知，且待我此行北地谈妥了买卖，便再不出门，皆随她意吧。”其后，一心在家求子，愿仙君能得在成全。
苏端铭要出远门，这事就这么定了。
起程日期，为五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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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乔亦心事重重。
唯春差点儿绝望，如果下毒不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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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爹带谁一道去北地？”唯春郁郁地问碧乔。
“听说是楚管事。”碧乔也受打击，回答得低沉。
过了一会儿，她猛地抬头看向小姐：“小姐，您，你的意思是……”
唯春缓缓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楚管事根本不在家中住，咱们只怕是无计可施。再说，要是爹到时舍了他，自己去了，也难说。”
雇人将楚管事弄伤？弄病？
这可是个大动静。这样与此事相牵连的人也多了，而且谁是可信任的值得完全托付的，并且乐意办这事的人？这就难寻了。因此，一个不小心，真弄出个官司来，事情就没法收拾了。
“那，小姐，咱们也不进老爷那边宅子去，就算奴婢给老爷下药，怎么才能办得到？”碧乔万般无奈地情况下，似乎终于妥协了。
可这时唯春却不敢轻易下手了。“你前夜说的也对，这下药没轻没重的，要真把我爹身子弄垮了，出了事我内心必然愧疚万分。实不是良策。只这般仓促，我着实是……”
她觉得自己陷在泥潭里，好似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父亲出外一趟，受重伤奄奄一息归来，然后没两年去逝；还是放手一搏，父亲大闹一次肚子，当然也可能大伤脾胃，身子垮了。前一个是自己明知境况，却放任不管，任别人对爹动手；后者则是自己动手，没把握。
权衡下来，想到下药的轻重问题，她也举棋难定。
碧乔也没想出法子来，能想到的法子不是发现不可行，就是发现不大会起作用，伤了旁的人，老爷还会依计划而行事。于是只问小姐先前到底如何筹划的。
唯春吞吞吐吐地道：“我让大姐去帮表姐，又让表姐过来陪过，不过是因为表姐素来心细如发，我爹那院中饮食素来是她打点，有她在，自是咱们难下手。我将她弄到身边来，你带了福哥儿，自是可以去到我爹那边了……”她将原本的设想一步一步地说将出来。
先不说这下药的后果，只说唯春的计划，确实也算稳妥，连要涉及到哪几个人，如何摆脱，如何利用傻福哥儿，都想到了，只要不出意外，也能办到。
原来上次唯春向柳氏撒娇，要表姐相陪，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碧乔听了，偶尔补充了一两个小的方面。然后问题又回到了：药量能刚好把握到不伤及老爷的身子骨，只是让他不能出门，延缓到下个吉日，或许法子就出来了。
唯春服过含有巴仁霜的接骨丸，于是道：“要不，我试一试？掺在我药里，我瞧多少量能让我闹肚子……”
两人都没下过药，自然都不放心，碧乔更不会让小姐来试药。
主仆俩面对面，相坐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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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碧乔对唯春道：“小姐，今日奴婢可能服侍不了您，晴明那边也差点儿。新来的丫环要是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直接说。”
唯春一愣。“你要去哪？晴明怎么了？”
碧乔苍白着脸，解释道：“我想帮小姐办成事。可惜没人能试药，又不晓得药量，我今晨便给我与晴晴的吃食里都放了些，我的量大一些，她的量少一些。她身子骨好，要是稍微有些不适，想来用在老爷身上便差不多。”
唯春给吓得脸也白了，道：“你怎么……你到底给自己下了多少啊？天啦，你该不会方才一直就在如厕吧？”
碧乔没接话，因为她又忍不住狂奔茅房。
晴明那边还好，只是肚了有些痛，有点儿拉稀，却是撑着来照顾唯春。“……都怪碧乔，她自己前两日还老说我好凉快，结果这下她病得更重。更讨厌的是，昨晚我的衣衫掉在地上，她来值夜，也不捡起来给我披上，定是那时着的凉。”
唯春听得心里非常不好受，沉甸甸的。打发晴明下去歇息，晴明却赖着不肯走，说碧乔没来侍候，她一走，旁人不晓得如何侍候小姐。幸而是如玥来了，这才将这个罗嗦鬼打发走。
唯春这一天，话更少，饭菜只觉难以下咽，被如玥逼着往嘴里塞，食不知味。
碧乔亏得年轻，身子骨好，过了两日，“病”终于好转了，不过人好似瘦了一圈，唯春瞧见她便眼睛发酸，讷讷不能言。
碧乔劝道：“小姐，我这次得放倒好几个，就让大家当痢疾发作了吧。另外，我也打听好了，听老爷身边服侍的分茶说，老爷临出门前三日，肯定不会去南院那边吃丹药了，再不用担心药性冲撞的问题了。药量我也能掌控好了。”她说得好似有十足把握一般。
唯春在那时候差点儿想放弃。
她原来不过是想让碧乔直接下药，可没想到会让她做出这么多事来，而她亦办得十分妥当，只恨自己实在蠢笨，闭门造车，想出这个不高明的笨法子来。
碧乔这会子没甚犹豫了。事到如今，明天就是老爷出门的日子，也容不得她犹豫了。
唯春则在晚间，等碧乔行事后，柳氏过来探望自己，再次提醒母亲道：“爹去北地，不知为何，我心内惶惶不安。兴许女儿这大病一场，越来越没胆气了。”
柳氏闻言，亦心里惶恐。
然后当晚，苏端铭那边，却是说身子不适，清晨要出门时，闹起肚子来。
“老爷不去北地了。”
唯春一夜未合眼，听到这消息后，轻松地吐了口气，头上笼罩着的层层压顶乌云俱散，眉间扬溢着喜色，眼里看什么都合眼缘了。
其他后续的，走一步，瞧一步罢。她是这么放开了心怀想的。
一时之间竟没去细想“老爷不去北地了”与“这次北地之行取消了”是有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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