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运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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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操纠谬简,心运决胜筹。W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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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或者说这一年,南江府最风光的自然是非苏家莫属,街头巷尾人人称羡的话题便是苏端铭当着一众宾朋迎了玺书的热闹事儿。而苏端铭这回也不再低调了,原本是给朴氏二十生辰摆的宴,在开宴前一晚,苏家又临时向南江府有名的酒楼多延请了几位司厨帮忙,本是三四十桌的筵席,最后苏端铭发话,次日再加宴,竟是摆到了近百桌。
苏端铭乐呵呵地与儿子在门口恭迎宾客,虽是八品闲职,到底是有了品级,敕书更是供在了正堂上,以彰显天子颁给的荣耀。“天降殊荣”,这是苏家宾客人人艳羡之语,又有人羡慕苏家有几大后台支撑着,竟然内地茶叶走私到边境风云莫测之际,不仅化险为夷,舍去几千两银钱却得了皇帝的敕封。南江府另外几个茶商都跺足不已,早知如此,自己便捐个一百五十匹马,风头盖过苏家,岂不是迪功郎远甚,或是修职郎也到手了?
人人打主意的时候,却不料吕知府更是有心计,在不经意里吐露:今夏这般酷热,旱情甚重,府库吃紧呢。
这话落在鬼心思颇多的商人耳里,自是晓得吕知府这是明着“打秋风”来了。只是出多少呢?
苏端铭满脸感激,第一个发言道:“贱内此次能同时得到封赐,实是托吕大人之福,往年所捐,知府大人有心,竟报至了朝廷。今年既是大旱,太守自苦,区区在南江府多年,承蒙父母官归拂,无以为谢。此次愿再出三百石谷子济灾。”
他此言一出,有心人自然是听得有些心动。于是有人报了一百石,有人报了五十石,有人也报了五百石。
前院的热闹事儿,当然传到了唯春耳里。
要说苏端铭意外得赐,最最惊讶与高兴的还是唯春,她是万万料不到自己不过是试图改命,不想让表哥柳恒青代替父亲受伤,所以才千方百计磨了爹娘,舍了这大笔钱财,谁想到老天真正是开眼,不仅自己如愿,还有意外之喜。//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而且这个喜事,前世是想都不曾想过的。
柳氏私下里对女儿道:“你虽是顽皮,不过你那些主意没想到这次倒是歪打正着,北地的事,如今你爹自是放下心头来了。”
她的愿望本来不过是救父亲,不要牵连让无辜的人,只是现下却是一举多得。父亲私下易茶一事,由此遮盖了;而赠马一事,博得美名得了敕书,如今母亲也连带得了封号;而表兄也将平安归来,诚王府至少获得了一百匹马,之后是不是有更多茶商前赴后继,多捐马,皇上多赐几个闲职衔,边疆马匹再不匮乏,从而诚王能平安终寿?
诚王府是这么巴望的,唯春在这天穿着诚王世子妃小杜氏送来的妆花描金裙子,分享着母亲溢于言表的快活。难得父母开怀,唯春对着梳了偌大牡丹髻周旋于一干女眷中的朴氏,也不想在这大好时节给她使绊子了,免得闹出些不痛快来,影响大家情绪。柯氏说话阴阳不定,言词就好比夏天过夜的怕,既馊又酸,唯春母女当然知她眼红病又犯了,懒得计较。
三舅母家的七表姐同二舅家的表哥柳恒鑫代表柳家来给朴氏送贺礼,柳氏在众多侄女中也是十分喜欢这个七侄女儿,如今见她送了大礼过来,那就更是喜出望外了。
柳氏接了侄女送给自己母女俩的头面首饰,摸着上面硕大的珠花,道:“倒是让你破费了,你来看望你表妹便是,带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头上哪戴得稳的?听说现下海州府的珠池产珠日益稀少,这般大的珍珠花费不匪。你送了过来,夫家可有意见?”
柳恒馥是个很精明的,嫁的是邻府开珠宝铺子的有钱人家,夫家郎君有疾多年,幸得表姐一手打理经营,因而很是得夫家喜欢。“姑母只管放心,如今家中自是我说了算的。再说,这些年,更是多得姑丈帮忙,便是这等的,我还怕姑母看不上呢。再说,这好的不送给姑母,那给谁去?”
她一个女人顶起一份家业不容易,海州府那处盛产珠,异邦产宝石,玉石却是北地易来,南北这两条,幸而与苏家的生意相类似,苏端铭自是关照了其夫家的生意。
唯春一样一样地拿起七表姐送与自己的首饰,道:“七表姐,我可不与你客气,这些我全收下了。嗯,下年头,我正好能用上呢。哦,母亲,九姐今年就要及笄了呢。”
柳氏点点头,“馥儿,你送的这些首饰,真正是有心了。”她忙着去应酬一些女客,着唯春好生招呼,便走了。
奂春手里拿着南珠做的耳珠,她十分欢喜地向柳恒馥道谢,说自己相当满意这个礼物。
韵春自然不可能象唯春一般得到好几样首饰,她得的是一支嵌珠盘花的银簪,这一样她当然喜欢,可是更是相中了唯春手上的一支晶莹透亮的雕花碧色玉钗。
偏偏唯春没瞧见她眼光里的期盼,而是比划着往奂春头上插。“九姐,这个好看,过几个月我送与你,可喜欢?”
奂春心里当然高兴,不过当着柳恒馥的面,自然是推却。韵春早就噘起了嘴,这时便道:“七表姐才送于你,十姐你怎么立马就转手送人了。”
“几位表妹之间手足情深,我这厢看的都眼红呢。”柳恒馥笑道,“珠儿表妹,你腿好些,到时去西大街铺子里再拣几样你喜欢的。”
唯春将首饰放下,让碧乔收妥,对着七表姐撒娇道:“表姐,这件件我都喜欢呢,我可是不敢去你铺子里,到时怕挑花了眼。便是这些年来,表姐送的可就好多了,我可不能太贪心了。”
唯春喜欢这个七表姐。七表姐在前一世的时候,唯春只是羡慕这个表姐好本事,等到这重生后,却是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象恒馥表姐一样的人,能将家业顶起来。
她拉着柳恒馥问长问短,大抵便是生意上遇到刁难的顾客该如何?遇到诈欺的无赖如何打发?如何才能将上好的珠宝推给有钱人家,一件罕世珠宝,又如何能不让几家抢起来,各个都得偿所愿?
柳恒馥一一回答。表姐妹俩聊得十分投入,韵春搭不上话,便只好与奂春一道离开。
柳恒馥这时方道:“前些日子,你让胡家表姨带的口信,我收到了,真正是多谢。你是哪处得来的?”
唯春笑道:“不过是无意中听到的,我也忘了是谁说的。只是听母亲出门前提及表姐家的难事,我寻思着表姐家是卖珠宝的,或许能有些用。”
柳恒馥起身,坐到她跟前,道:“何止有用,简直太有用了。你姐夫先时送错了礼,得你的信后,拿了那盆红瑚珊树再去时,兴献王府那边的事儿自是妥了。”
原来柳恒馥夫家因一块坟地与兴献王府的护卫长官发生冲突,对方强行要将一妾室葬在了那地头上。那坟地早先年有点争议,地契自是在柳恒馥夫家手上,按道理自然是柳家所有。事儿闹到官府,官府不敢接,柳恒馥找了多次王府求助,皆没有反应。
柳氏回娘家,唯春知七表姐也在柳家,便让胡氏带口信于她:“兴献王妃酷管红珊瑚做的饰物。”柳恒馥将信将疑,没想到,这礼一送去,成了。
事实上,前世唯春记得那块坟地引起了轩然大波,柳家不服气,于是四处求人,最后闹到宫中大太监处,与王府梁子结大了。几年后,柳恒馥夫家遭了大难,连带柳家也受牵连,自家因为父亲身受重伤母亲柳氏根本顾不上管表姐这事,堪堪躲过。
柳恒馥很是感激表妹,是以这次名义上是来给朴氏送贺礼,实际上是来给唯春送谢礼。
唯春笑道:“表姐勿要与我这般客气,日后珠儿指不定还有更多事会求到表姐门上呢,期表姐提携照拂呢。”她有心向柳恒馥私下里偷学如何打理营生。
两表姐妹相叙甚欢之际,没想到,县主家千金古娟却是与旁的女客发生了口角,而事因却与不良于行的唯春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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