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民并未受到所有事情的影响,因为看起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发生在三哥身上的,跟他没有关系。
所以,他日常上下课。
他只带彭懿这个班和东西方文化比较这两个班级的国际金融。
也就是,每周只有一节课。
可纵然每周一节课,他的风头也高过学校里所有的老师。
那日,拿着书本去上课,碰到那日带彭懿他们班国际金融课的老师。
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那个金融老师对江延民说,“江老师,三个月的时间,很快的。”
还拍了拍江延民的肩膀。
不过因为江延民的个子太高,那个人拍起来多少吃力。
“忍忍,很快的。”那个国际金融老师又说。
“可我不想忍。”江延民说完,便进了教室。
同学们都准备好上课了,国际金融都是每周三的下午第一节课,同学们刚刚午睡起来,不是很精神。
江延民先讲了一个国际上有人不懂国际换算闹出来的笑话,接着开始上课。
讲着讲着,就说起了写论文的事情。
那日,江延民给彭懿批改论文的事情,在郭江寝室那位同学的渲染之下,江延民论文写得好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江延民和彭懿的关系,也在论文之下,成为众人争相关心的对象。
“江老师,您最多得不得半天就能写一篇论文?五千字短的。”一个男同学饶有兴趣地问江延民。
江延民手扶着课桌,低头看桌上的电脑,随口说到,“你老师没那么好的战斗力!”
听到“战斗力”这个词,仿佛扯了彭懿的一根筋。
她抬起头来,看江延民,他脸上并未有异常。
他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江延民的头抬起来,一下子便攫住了彭懿的眼睛。
然后,得逞般地笑。
“言归正传,开始上课。”江延民开始讲课。
快下课的时候,班长站起来对大家说,让西方美学专业的同学先留一下,一会儿责任导师,也就是邱宁过会儿,有事宣布。
刚刚下课,邱宁便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沓材料,“秋季运动会马上就召开了,我们虽然人少,但是我希望大家有能力贡献一下,不求班级得奖,但求为自己争光。这是比赛的项目,我们班人不多,大家传着看一下。”
八份材料,很快就发到了同学们的手中。
旁边的林曼对着彭懿问,“听老师这意思,人人都要参加的,你参加什么?”
彭懿很仔细地在看着材料,“我找找看看有没有胸口碎大石,油锅捞铜钱这样的项目。”
林曼“噗嗤”笑了出来,“少来了,跑步,跳远,这些居多,咱俩参加一个接力赛吧?”
“嗯,好,可以报上。”彭懿盯着纸张又说,“我想再报一个个人五千。”
林曼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彭懿,“你说笑的吧?”
“真的。”
比赛的项目很快便提交上去,毕竟才八个人嘛,船小好掉头。
不过,彭懿很快就被请到了江延民的办公室。
彭懿就奇怪了,心想,我最近没招惹他啊,怎么了这是?
抽疯了?
彭懿刚进江延民的办公室,江延民便说,“跟你说的话,忘了?”
“什么话?”
“有事情跟我汇报!”
“我要跟你汇报什么?”彭懿是真的不知道啊。
“运动会报名,报了两项,还都是跑步!”江延民似乎有点儿气愤。
“那又怎么了?”彭懿微皱着眉头,不解。
“你D的还是C的?”江延民又问,盯着彭懿鼓鼓的胸部,“跑起来,波涛汹涌的,成为全场的焦点,是什么样子?”
“你——”彭懿是什么人,自然很快就听懂了波涛汹涌的意思。
她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时间回到一天以前。
掌珠请了邱宁,在一家咖啡馆里。
在此之前,掌珠从未和邱宁单独约过。
邱宁略疑虑,在掌珠面前,也有点儿抬不起头来。
掌珠坐在对面,仿佛是王冠上那颗最亮的珍珠,整个人带着惊心动魄的魅力,又有少妇的温稳平和。
言辞之间,自然少不了平和之后的那种犀利。
邱宁以为她约自己是因为江延东的事情。
不过她都和江延东结婚了,两个人应该没有什么好谈的。
掌珠看到邱宁忐忑的样子,说道,“别误会。我来是为了彭懿。”
“彭懿?”
“对。彭懿这次报了长跑以及接力跑的项目,江家不想让她参加。我公婆,以及延民,让我来跟您说一下。”掌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为何?再说,彭懿是一个有思想有主见的主儿,我不认为这样遏制她的天性,对她有好处。”邱宁也说。
江延民零报酬来学校教书,只教三个月,而且只教他们班的国际金融,学校不给任何编制,江延民却给了学校一大笔赞助,筹码就是给他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江延民为了追彭懿,在学校的教师队伍中,早就传开了,如今,又要管彭懿的自由,这三百六十度的压榨,邱宁还真是头一次见。
她怕彭懿受不了会反弹。
“这是江家对儿媳妇的要求。”掌珠又说。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彭懿做别的。”邱宁说到,毕竟为了彭懿,得罪江家,不是明智之举。
最重要的,邱宁想在江延东面前卖个乖。
更何况,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的,如果彭懿和江延民有缘,她也乐见其好事。
掌珠也知道邱宁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亲自找的邱宁。
若是江延东知道了,她打着他的名义,到处惹事,还不知道怎么弄她。
掌珠可是明知道邱宁喜欢江延东,并且正好利用了这一点。
希望江延东知道以后,不要对她太过分才好。
彭懿因此被安排到了“学生服务处”。
她义愤填膺,她的任务是明天运动会的时候负责广播,就是播报同学们递过来的“XX加油”的小纸条。
当然了,她自己也可以写一些本班“XX加油,祝你如同雄鹰展翅飞翔”“希望你跳得更高更远”的语句。
她一边泡脚,一边问班里的同学,哪个同学是什么项目,她好写相应的小纸条。
同学们也都在写。
郭江的电话打过来了,还是宿舍电话。
郭江和彭懿是“闺蜜”,两个人常常一起聊天。
“彭懿,我报了一万米长跑。”郭江说道。
彭懿错愕地说不出来话,“你不是报的跳高和橄榄球的项目吗?长跑可和这个八竿子打不着。”
“突然想挑战一下自己了,试试一万米。你今天不也是才改了项目吗?”郭江说。
“我和你可不一样。”彭懿特别气愤地说到。
“没什么不一样的,放平心态。”郭江说到。
半夜一点了,彭懿坐在课桌前,看电脑论文的内容,在编写“动员小纸条”,她也发动同学们多写,这个写的多了以后,会被评为优秀班级的。
大家都非常踊跃。
彭懿心想,郭江跑一万,这得跑多久啊?这小纸条绝对不能少了,至少得一百张吧,头疼。
写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彭懿是提着自己班里写了一方便兜的小纸条去的播音站。
播音站就在操场的中间,看所有的项目都看得非常清楚。
一万米长跑开始了,就听到彭懿的声音,“郭江,希望你像雄鹰一样飞,不求你做中国的路易斯,但希望你赛出自己的风格——”
这些都是彭懿自己写的,中规中矩。
又因为郭江是帅哥,所以很多本科的小姑娘也都给郭江写小纸条:郭江你好帅,帅过黄景瑜,邓伦要给你提鞋——
彭懿看着这些小纸条,觉得自己是老了。
总之,一万米的赛跑中,广播里“郭江”的名字,响了不下一百次。
也是创造了记录了。
今天的运动会,江延民没去,他在自家的健身房里锻炼身体。
江婉盈作为教师参赛人员,要参加诸如端乒乓球,教师接力这样的体育活动。
当然了,郭江的记录,她也听说了。
她心想着:这个郭江,挺有心机的。
回去以后,她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江延民了。
“有这事儿?”江延民一边练器械,一边问。
“自然。若是鲍成山还在学校,这个出风头的人哪轮到郭江啊!”江婉盈抱怨了一句,鲍成山确实是运动健将。
虽然郭江的风头不小,但他的成绩却一般。
郭江这件事情,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很多人却看出了端倪。
不过那天郭江去跑步的时候,邱宁却问他,“郭江,你和彭懿的关系如何?”
“挺好的,我们俩都是A城人。”郭江说到。
邱宁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一下。
那笑,若有深意。
弄的郭江挺忐忑的。
所以,跑完步的时候,他和邱宁一起出操场,出门口的时候,他差点绊倒在铁围栏上,趔趄了一下,脚崴了。
邱宁及时扶着郭江,“没事吗?”
“没事。”郭江疼得额上都渗出了汗,没事是假的。
邱宁蹲下身子,去查看郭江的脚伤。
“肿了,去医务室吧。”邱宁微皱着眉头,对郭江说到。
“可——”
郭江想说的是“男女有别”。
不过邱宁回答的却是,“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没什么。”
邱宁扶着郭江去了医务室。
运动会开完了一周的一天晚上。
有一天晚上,外面下雨了。
彭懿宿舍的一个女生说,“一层秋雨一层凉,马上就要冬天了。我想给我男朋友织一条围巾。”
另一个说,“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反正现在学业也不紧,我也想给我男朋友织一条。”
“去哪买毛线?”另外一个又问。
“听说丰城有一座挺有名的毛线厂家,工厂有自己的门店,又便宜又好。”
彭懿还坐在自己的课桌前,一边听英语,一边看论文,一边泡脚。
同时,同学的话也进了她的耳朵。
“织什么围巾啊,现在还有几个人戴围巾?”彭懿对织围巾这种行为,简直嗤之以鼻。
“彭懿,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织围巾,并不是为了让男朋友戴,我们用的都是上好的毛线,织的是一种心情,就算男朋友不戴,放在箱底,将来拿出来,也是一份念想不是?你没谈过恋爱,不懂。”
同学拍了拍彭懿的肩膀。
“很多人都织吗?”彭懿都问。
“对,有男朋友的估计得有百分之七八十吧,当然了,也有的女生懒,不织。”同学又说。
彭懿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彭懿,你织不织?”
“织。当然织。”彭懿笑着说。
寝室的两位女声都大惊小怪,仿佛看怪物般地看着彭懿。
“你……你给谁织的?”他们都问。
“猜。”彭懿歪了一下头。
“郭江?”另外一个同学问到。
“怎么可能是他?”彭懿嗔怪,“猜谁也不能猜他啊。”
另外一个同学则高深莫测的模样,“那也不见得。”
那次长跑,很多同学都看出来了,郭江是因为彭懿转到广播站才自己去跑了一万。
然后,那天,广播里响的都是“郭江,郭江”的声音。
这些“郭江”都出自彭懿之口。
所以,郭江就是为了跑一万,因为一万米耗时最长,能够听到彭懿通过广播叫他名字的次数也最多。
所以,郭江是一个顶顶浪漫的人。
浪漫到极点。
可惜,彭懿不懂。
以前同学们也都不敢猜的,不过,这次,大家都看出了端倪。
为了不破坏郭江这份浪漫,大家都缄默不言,不说破。
“那还能有谁?剩下的就是江老师了呗。”另一个女同学说。
彭懿鄙夷了一下,她根本都没有想到他好么。
同学们看到彭懿没反驳,自然都猜是江延民。
毕竟江延民那种帅哥富二代,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
第二日,彭懿和几个女同学一起去了工厂的门店,彭懿认真看过了,毛线果然种类繁多,品质也错。
彭懿买了好几种毛线。
同学们都奇怪,“彭懿,怎么,还来个混织啊?”
“别管。”彭懿总共买了十几种。
到了宿舍,彭懿就开始看视频学习各种织法,她学习的非常认真,边学习还边记笔记。
秋天了,大家的夜生活逐渐少了,上完自习以后,都窝在宿舍里织围巾。
彭懿织得最起劲,不断学习新花样,还会把自己织的东西录视频。
研究生宿舍,女生最少,大家都过了刚上大学那股狂热劲儿,成熟沉稳了。
又都是学习同一个专业的,所以,大家也聊得都比较好。
“你说这一个男人吻了一个女人代表什么?”一个女生提起了话题。
“什么也代表不了。我谈了得有四五个男朋友了吧,每个都亲过,和其中的两个上过床,没什么。”另外一个说到。
彭懿正在专心地录织毛衣的视频,这话落到了她的耳朵里,她也说了一句,“就是,什么也代表不了。”
“彭懿,江老师吻没吻过你,我看他的做派,没吻过你,那是真稀奇了。”有一个女同学说到。
“没有。”彭懿的面色微红,手上的动作也顿了顿。
“没有?没有你给他织围巾?”俩女生开始起哄了。
“不是给他的。”彭懿又说。
“少来!”
大家都以为,彭懿是给江延民织的毛衣。
又因为彭懿和江延民是大家都认识的人,所以,大家经常开两个人的玩笑,都希望玉成此事。
所以,很快的,江延民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是有一天中午,江延民上课以前,和男生打篮球知道的。
这事儿男生也都知道了。
彭懿给他织围巾这事儿,郭江也听说了。
江延民很开心,甚至特别得意。
这节课,他并没有借故为难彭懿,让彭懿去他的办公室。
相反,讲课的时候,目光偶然瞥过彭懿,挺柔和。
同学们打趣的眼光都在看彭懿。
简直莫名奇妙。
很快,“懿懿的淘宝店”就新上了“织给他的围巾”这个版面。
各色花样的围巾,各种的花样。
下面的文案都是彭懿写的:秋天开始织浪漫,冬天他收获了一条围巾。
每一种花色的毛线下面,都有一个很浪漫的名字:青瞳,秋阳,初恋,心之形——
非常美好的,也非常符合小女孩心思的。
毛线是这个秋天,懿懿的淘宝店的主打物件。
彭懿给客服下了死命令:毛线我们只能卖两季,卖好了,我们可以拿到代理权,卖不好,明年歇菜!
所以,客服都拼命推销。
彭懿拿的就是丰城那家毛线厂的货,人家说了,如果销量好的话,免费让彭懿代理。
如果顾客买了毛线,客服会免费发给顾客一个教织法的视频,这个视频,是彭懿录的,当然,光录了她的两只手在织毛衣的视频。
这个视频适合所有的零起点顾客。
江延民一直等彭懿的围巾,并没有等来。
反倒是江婉盈,看到了彭懿的店。
她叹道:这个彭懿当真是厉害啊。
“怎么了?”江延民问。
“你看看。”江婉盈滑动手机给四哥看。
“我看她这个毛线的销量还特别的好,一个月有五百多份,抓住了女孩子爱浪漫的心思,还零起点教大家学习,别人织围巾,纯粹织着玩,她是织财富来的。”江婉盈一口赞叹在心头,心中非常不平。”
江延民在感叹彭懿脑子好用的同时,也在想,她是不是本来没给他织围巾?是他自作多情?
别人给他画了一个饼,他从夏天吃到秋天?
亏他还每日乐滋滋地等着彭懿把围巾交给他!
这一天,江延民接到美国那边的消息,那边有一个大单,必须江延民过去,而且,这次的时间会很长,江延民看起来要忙一个多月。
三个月的教师生涯过了快两个月,他说了,如果追不到彭懿,他就会返回美国。
他的临时教师生涯,眼看就要结束!
江延民握着手机说了句: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便有几分烦躁。
……
彭懿最近店里的销量急剧上升。
周姿的采访刚刚播出,彭懿毕竟是作为今日青年的“青年正能量”上的电视。
彭懿很有心机,采访的时候把自己店铺的名字说了。
也不能说她有心机,是这样的宣传机会,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错过。
加上她最近又主打了毛线的主题,所以,店铺销量非常好。
收入很可观。
假以时日,她就可以进入土豪的行列了。
江延民没捣乱,最近店铺生意好的好,彭懿心情不错。
这一日,她约了林曼,请林曼吃饭。
吃的是糖醋排骨还有鱼香肉丝这样的相对比较好的饭菜。
“最近收益不错?”林曼问彭懿。
“我的鞋和袜,还有衣和衫,这千针万线可都是她们连哪~~”彭懿心情不错,几乎要唱上了,“还有咱们这顿饭菜。都是。”
这么想想,彭懿不免有几分得意,靠着网店,便赚出来了所有的花销。
林曼和彭懿坐在在说一些事情,学习的实情,八卦,某某和某某好了,某某和某某又散了。
总之,听到曲终人散场的消息,彭懿也不免唏嘘。
后面的电视一直在放新闻,现在下午六点四十多一点,在放本省新闻。
就听到播音员用字正腔圆的声音说到,“今天下午,我省省长彭岩召开了招商引资会议,努力促进对外合作关系。”
“省长挺帅的,还挺年轻。看样子也就四十来岁吧,正当年。”林曼打趣,“好像也姓彭,跟你一个姓。”
彭懿背对着电视,她连头都没回,“跟我没关系好么?我就一普通市民。”
丰城和A城同属C省。
彭岩是刚上来的省长,年轻有为。
“怎么没关系,你俩可都姓彭。”
“姓彭的多了去了——都是我亲戚?”彭懿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