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很普通的拉面馆,窗明几净,很是干净温馨,大学生们就喜欢婉约又简单的气质,所以平时都是人满为患,但现在学生们还都在上课,所以,拉面馆里人很少,老板娘坐在柜台那里看电视。
很安静。
初春的阳光照在桌子上,很美好。
江景程坐在椅子上,双臂抱着,看着坐在对面的乔正业。
把乔正业被看得心慌,乔正业从来也不是江景程的对手。
“江总,要不然我点两碗面?咱们在这里干坐着,人家不愿意。”乔正业欠了欠身子说到。
“点了你吃吧,我不吃。”江景程又说。
“那不点了。等店家不乐意的时候再说吧。”乔正业说到。
江景程似乎在笑乔正业的小格局,他从兜里拿出两张钞票来,放到了桌子上,“老板,不吃饭,光聊天。”
江景程此举,确实让乔正业略惊讶。
老板过来了,看着两张百元大钞,慌忙说到,“我们这里是卖吃的,不卖座位,两位尽管聊便是,反正现在也没人。”
说完,老板便走开了。
“你女儿——以后让她离延远远点儿。”江景程在朝窗外看了一眼后,最终对乔正业提出了警告。
不过乔正业还是因为江景程如此说自己的女儿,有些气愤。
好像他的女儿不知廉耻一样。
乔正业宁可自己的面子不要,也要维护乔乔的。
为人父母,都是这样。
“乔乔最近一直在相亲。不曾和您家三公子有什么联系,而且,她也知道您家三公子有女朋友了。她并未怎样。每日上班下班。如果有让江总不满意的地方,我会让她改。”乔正业说。
“很好。你提点一下她。延远现在有意中人了,我不想发生任何误会。就这样。”说完,江景程便走了,桌子上的两张百元大钞没有拿。
乔正业坐在那里,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被江景程这般指着鼻子提点。
乔正业输江景程,输了一辈子。
乔正业想着晚上回去,怎么跟乔诗语说。
必然不能说是江景程提点,如果这样,会激起乔乔的叛逆心。
下午,乔诗语回来了,吃饭的时候,乔正业说,“乔乔,最近有中意的人吗?”
“非要把我嫁出去你才甘心吗?”乔诗语嗔怪。
“爸爸的意思是,凭你的条件,找一个经济适用男最好的,爸爸老了,希望他能够和气地对待你,将来爸爸也有个依靠,亲家的态度也很重要,门当户对也不是凭空说说的。你说呢,乔乔?”乔正业似乎不经意地说。
乔诗语相当聪明,她说,“是有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爸爸也就是想起来,自己说说。”
乔诗语想了很久,肯定有人找过乔正业了。
可能是江延远,江延远让她不要自作多情。
真厉害啊。
他想把上次买楼的事情和乔诗语分开,告诫乔诗语,千万不要多想。
毕竟代玮还在的时候,乔诗语曾经说过喜欢江延远。
江延远现在防她,甚于防川,一个细节都不曾放过,甚至找了她的父亲。
乔诗语知道江景程特别高傲,也基本不和父亲说话,所以,她没想过江景程会从丰城远来江城找乔正业。
吃了饭,乔诗语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气恼地掉泪。
她开始翻找她的橱柜,把江延远给她的那件羽绒服拿了出来,拿到干洗店去洗了。
乔诗语不知道江延远已经被江景程召回到丰城去了,以为他还在江城。
所以,那天上班的时候,她早走了几分钟,把干洗过的羽绒服送到江延远分公司的前台了。
她公司的楼层,乔诗语是在下面大厅里看到的。
这点儿小事儿,根本难不倒乔诗语。
如果不送回去,是不是江延远又要以为,这是乔诗语赖着东西不给他,故意和他纠缠?
乔诗语这么高傲的人,才不会给江延远这个机会的!
把羽绒服送去了江延远的公司,乔诗语过了好几天平静的日子。
和同事一起去泡了温泉,一起短途旅游过。
现在的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再次陷入那种被人非议的情绪中。
她洁身自好。
别说她和延远不可能,就算可能,她也绝对不会上赶着,落人口舌。
乔诗语觉得这种小资的日子挺好的。
直到江延远回来。
这些日子,他在处理丰城的事物。
风尘仆仆地来了分公司以后,前台才告诉他,有个年轻女子送来了这件羽绒服。
乔诗语甚至都没说自己的名字。
羽绒服用包装袋包着,打开以后,看到是他给乔诗语的那件。
他微皱了一下眉头,“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送完羽绒服就上班去了。”
江延远去了办公室,给乔诗语发微信:羽绒服穿了一个冬天,又送回来,是为什么?
乔诗语正在上课,自然看不到。
看到也是四十分钟以后的时候了,不过她没回。
她懒得回,她不想和江延远有任何瓜葛。
这让她费神。
怎么乔诗语每回都能让江延远气得炸毛?
乔诗语从来都这样,喜欢的时候就回一句,不喜欢从来连个态度都不给别人。
她是什么意思?
究竟是什么意思?
所以,下一步,江延远的语音通话就过来了。
办公室里,乔诗语的手机叮铃叮铃的响。
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都在催乔诗语赶紧接。
乔诗语挂断了,给江延远回了一条:在上课,不方便。江延远,我不会把羽绒服留在手里,给你羞辱我的机会的!过去也许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你虽然有钱,可我也不穷,我教书育人,我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人;你这件羽绒服,我给你洗过了,如果你嫌我曾经穿过一个冬天,那我给你钱也好!你别去找我爸爸。你若再用居高临下的态度看我们家,你试着点儿,找你的孟昭华去!
乔诗语发这段微信的时候,非常气愤。
她像是遇到了敌人的刺猬一样,对江延远展开了攻击。
打错了好几个错别字,本来不想改的,可是想想,如果不改,肯定影响意思,无法把自己的愤怒表达完整。
他不是认为自己自作多情吗?
他不就是仗着自己有钱,所以才对乔正业颐指气使吗?
乔诗语可不吃这一套。
他凭什么警告?
江延远看着这条微信。
好像在警告他。
好像很气愤,可江延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刚回了一条:我又惹你了?
便发现发不出去了。
好么,被她拉黑了!
片刻之后,乔诗语的手机便响起来,这个号码,乔诗语是从未接过的。
是乔诗语在广告公司的时候存的,江延远的手机号。
一直静静地躺在手机联系人里,乔诗语接了起来,喂?
那头说,“你是不打算还钱了吗?”
江延远似乎是在逗乐,刚才从乔诗语的微信里,他好像看到了乔诗语的真性情。
看到她真性情的时刻,真是少之又少。
认识她这么久了——
想到此,江延远才意识到,他认识乔诗语已经几年了。
一直挺恨她。
江延远直觉,这次乔诗语没耍什么心机。
仿佛认识到一个人有软肋的时候,才是真正了解那个人的时候。
乔正业,好像是乔诗语的软肋。
乔诗语错愕片刻,说到,“我会还。你把羽绒服和发票给我!”
“找不到了。羽绒服你下午过来拿走。金额我也忘了,要给你查。”
“好。”
两个人公事公办地打完了电话。
下午下班,乔诗语回家,从江延远分公司门前走,便去拿羽绒服了。
羽绒服在江延远的办公室里。
乔诗语查看了一下,仿佛淘宝收货一样,要确认无误才能签单。
江延远一直盯着她。
乔诗语向来冷静,分得特别清。
他和她,许久未见。
乔诗语面上恼怒却一直在克制的样子,和原来江延远认识的乔诗语有些像,又不像。
“多少钱?”乔诗语冷冷地说。
“三万六。”
乔诗语咬了咬唇,比她预估的要高几千块钱,不过无妨,对羽绒服的价位她早有心理预估。
给江延远转过去以后,乔诗语眼睛都没抬,提着羽绒服就回家去了。
江延远想了想,应该是江景程找乔正业或者找乔诗语了。
江景程的态度,他一直知道。
江延远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皱着眉头。
他可以喜欢任何人,唯独不能喜欢乔诗语。
他也从来不承认自己喜欢她。
想到此,江延远有些意兴阑珊。
让她来取羽绒服,是江延远情不自禁的,大概只是想逗逗她。
现在看起来,这种逗逗,也已经超纲了。
他给乔诗语发了一条微信,问她的银行卡号。
“干嘛?还想要钱?”乔诗语短信回复,特别没好气。
“再说一遍,卡号给我!”江延远显然也动了气。
乔诗语心想,给他卡号就给他,他那种有钱人不怕他盗她的钱。
省得他老问,让乔诗语心烦。
乔诗语便跟他说了自己的卡号。
片刻之后,乔诗语的手机上收到一条转账消息,江延远又给她转了三万六。
把她的钱又转回来了。
乔诗语心想,等于她什么也没有给他。
她用短信说:你可千万别后悔。
那头回:不悔!
乔诗语看着这两个字,很有些真诚的味道,还很温柔。
不知道江延远温柔起来是什么样子,在乔诗语的印象里,江延远总是对她恨也恨不完,恨不能喝了乔诗语的骨血。
于是她便也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