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竹樱唇微起,略微吃惊,秦懿这个名字她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当初带回去给老爹的那一封信,就是秦懿的。
她一直都想知道老爹让秦懿帮着在查什么事情,那封信她也看过,上面写的好像是关于宫中与谢家的事情,她一直都感觉不对劲,现在终于是能见到人问一个明白了。
恭长安好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站起身走出去将秦懿叫了进来。
这个时候秦懿心里面也猜到了一般,其实在他救谢君竹时,就发现了这个人和他记忆当中的有一个人长得特别的相像,若不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缘故,恐怕他也是懒得伸手了。
进了屋子,看见躺在床~上的谢君竹,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秦懿微微低头,随即又抬了起来,爽朗一笑,并未说出什么来。
看着这样一个苍老,甚至是有一些不修边幅的人,谢君竹脑子当中那个关于秦懿的构想瞬间就破灭了,他看起来似乎比老爹都还要老上许多的样子,两边依稀之间就可以瞅看白发。
“您就是秦懿,秦先生?”
等到谢君竹问出了口,秦懿笑着,并没有回答,反倒是反问向她,“不是说忠勇侯膝下有的只是一个世子吗,这到底哪里来的一个女娃?”
谢君竹听着这话,毫不做作的撇了撇嘴,“忠勇侯府里面确实是有一个女娃,也有皇上下旨的世子。”一句话就说清楚了整件事情。看着站在那里的人,谢君竹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终于是轻轻地问他,“曾有人说我长得与我的嫡亲大哥极像,秦先生觉得呢?”
一直脸上带着笑意的秦懿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微微的平静了一下,看在谢君竹身上的眼神很具深意,“我看来倒也真的是相差不多,八分相似吧!”
谢君竹知道这一句八分相似,倒是秦懿不介意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了,那么他也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心神一激动就想要坐起来,一旁的恭长安眼疾手快的扶着她,自己往里面坐了一些,让她好靠在自己的身上。
“谢府一直以以来都是厄运不断,虽是说承蒙皇恩加官进爵,但是这同样使谢府在旧事的泥潭当中越陷越深,今日还请秦先生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当年的谢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现在京都人人绝口不提,还有郢洲之时的那一封信我也是看到了,今日还烦请先生点明一二。”
秦懿看了看她,这个脾性倒是有几分的像是谢晟,只不过比上谢晟又倔强了许多,走到一边端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才开始慢慢的讲述起来了当年发生的事情来。
“二十年前,也就是你出生的五年前,谢府有一个才子名为谢君延,自小聪慧,七岁那年被先皇选为了太子也就是现在嘉炀帝的伴读,一直以来表现的也很是出色,与当时的太子感情甚笃,形影不离,在谢君延之后谢府也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妹妹,名唤谢雅言,其德行音容皆得谢夫人的真传,一时之间谢府在京都倒是显出了几分的高贵来。”
“直到二十二年前,也就是盛元六十三年,先皇驾鹤西去,不日宫中便传出了当时的宝亲王要逼宫造反的消息,那时谢府一子一女都在皇宫当中,后来那一场宫乱安平息下去,谢府子女便是不知所踪,嘉炀帝对外言传,谢府子女护君而亡,当时所有参与那一场宫乱的人在最后都不知去向。”
“后来你的父亲得到了一点点的消息,知道当年宫乱之中有一个人尚且还活着,于是就委托我前去郢城寻找,却不想那一次我出海,一直到三年后才回来,那时也遇到了一些的状况,这件事情就一直拖到了你周岁的那一天,我前去看望你的父亲时,让他将那人的消息交给我,我前去郢城查探,后来得到的也就是那封信上的内容。”
“整件事情就像是有人提前设好的一个局,你父亲在你大哥传言死去的那一年开始就永远都出不了京都了,而我每一次去郢洲的时候都会发生状况,十五年前我在你周岁不久后便来到了郢洲,找到了你父亲说得那个人,谁知道那人早已经逝世,而我只能找到他的女儿,可是也就在那一天,我们被人给追杀,落入悬崖,幸好保住了性命,从此之后便只能是隐姓埋名,直到今年几个月前我们再一次的遇到暗杀,她便是去了。”
虽然是没有说明姓名,但是他们也都知道这句话里面的她是谁了,谁都没有开口,空气中多了一些的凝重,谢君竹心里面不断地想着那一些东西,她相信秦懿不会骗她,不知为何,这仅仅是一种直觉罢了。
“秦先生可知,当年追杀你的人是谁?”
秦懿抬起头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恭长安,吐出一个人名,“萧衡。”
谢君竹皱了皱眉,萧衡?那个皇上一手扶植起来准备分割舅舅兵权的那个萧衡?他未免牵扯进去了太多的事情了吧!先是泉州双佛塔上面的天月与他有关,后来还牵扯进去了谋杀,这个人真是不简单!
“秦先生,等我们凯旋我想带着秦先生一起回到京都,父亲这些年来很是惦记先生。”这一点从当时把那一封信交给老爹的时候谢君竹就已经是看出来了,有这么个想法也是不足为奇的。
秦懿没有表明态度,不说是同意也没有反驳。说上了一会儿话,谢君竹已经是困了,扶着她好好地躺下来,恭长安才带着秦懿一起到屋子外面去说话。
初次开战之后狼牙国和元朝军队之间停息了几天时间,近几日充州那边的粮食已经是全都运了过来,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段时间胡舍的天气一场的异常。
具有经验的老人说,恐怕是胡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风暴,这灾祸是很难躲的过去的,不过以前也会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老一辈的人都会集体转移,去胡舍城外的山上去多避避。
知道谢君竹的伤势和狼牙国的军师有关,恭长安就已经是有了杀心,后来听那人也是天机老人门下的大弟子,不过不知为何现在确是投靠到了狼牙国那边,所以恭长安、殷天阙以及恭琛都商量过了,若是想要打败狼牙国就必须先要除去姚烈这一颗毒瘤,不过怎么除?什么时候除?这些都成了商量的重点。
恭长安是想去会一会这个姚烈的,但是他现在在旁的眼中就是一个患有腿疾的王爷,如何能有那等本事,不过明面上做不了的事情,背地里来总还是行的通的。
他都已经是计划好了,以兰亭的身份去取了那姚烈的性命,然后亲自送到军营当中来,至于为何这么做吗?就说是忠勇侯世子奉了安亲王的命令去寻兰亭前来专门对付狼牙国的军师,反正现在军营里面也都是知道了好几日前忠勇侯世子就出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将所有的计划一一说给了谢君竹,可是还是觉得有些的不靠谱,喝着碗里面的鸡汤,看着坐在那里的恭长安,“王爷,你的易容术连我都看不出来破绽。”
恭长安白了她一眼,“不是易容术,是一个独家秘籍,是运用大量的内力移动穴位从而改变一个人的面部特征,比如就像是这样。”说着谢君竹就看见原先那个还是很清冷高傲,赏心悦目的安亲王,一瞬间慢慢的变成了她的模样,活生生的就是另外的一个忠勇侯世子。
谢君竹吃惊地看着他,半晌伸出手上去在他的脸上摸了摸,顿时心里面就想到了上一回去殷天阙府上的那个‘谢君竹’,原来就是他,怪不得原先还会好好地安亲王后来就说是旧疾复发了。
看到他这样谢君竹心里面就感叹还是自己小的时候眼光好,这个师傅还真是强悍,和天机老人也算是各有千秋了吧。
几日之后,胡舍里面的人群慢慢的开始往外面迁移,这件事是由殷天阙负责的,他管制着胡舍这么多年,对于这件事情做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的了,再说他在当地的名望还是非常的高的,胡舍的人也是愿意听他的。
胡舍之外有一座高高的山,那里有着很久之前就开开凿好的几个大大的山洞,足够容纳下胡舍的百姓了,但是这七万多的士兵却是要无法安置,最终决定还是一起撤了,就驻扎在那山脚下。
隔日就在大风暴即将到来的前两日,忠勇侯世子带着兰亭,手上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黑色的布料被染得深沉,血~迹一路上不停地流淌,殷天阙和恭琛见到兰亭是也是非常的惊讶,谢君竹这才慢慢的解释起来。
把包裹扔到地上,一颗ren头滚落出来,仔细一看正是狼牙国那边的军师姚烈。
兰亭一身的紫色袍子,腰间系着一个绣着白鹤的香囊,双手莹白不沾任何的尘埃,“安亲王特意托付的事情我已经是办完了,没有了姚烈,赛吉一定会大乱,不日风暴将会来袭,到时候传出消息说胡舍已空,赛吉一定会率众前来胡舍,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别的退路......”
真的是如同兰亭所说的那样,就在他们全部都撤离胡舍的时候,赛吉真的率领大军进入了胡舍,虽说胡舍地下有密道,但是他们也不一定够找的见,等风暴一过,厚厚的黄沙将他们掩埋,到时想出来也就很难了。
一场风沙整整持续了两天,厚厚的黄土将胡舍掩盖,远远的看着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轮廓,而狼牙国的人全部都被掩埋在了下面。
风沙散去之后,恭长安命士兵手持□□,里三圈圈外三圈的包围了整个废墟,下令若是有人逃出来便不留~活口,一连三日都是如此,一些死里逃生的狼牙国士兵被射sha,从此胡舍变成了一片废墟,一座永远埋在地底下的古城。
但是胡舍迁移出来的十几万的百姓,将何去何从,恭长安写了折子传回京都,由嘉炀帝代为定夺。
十月,胡舍遭遇了一场天灾,百年难遇。消息传到了京都以后嘉炀帝也是极为震惊,随即命重臣萧衡带兵前来救援,可是不日,就有消息传出安亲王、太子以及忠勇侯世子活捉狼牙国二皇子赛吉。狼牙国士兵全军覆没,而元朝仅仅死伤不到五千人,嘉炀帝大喜随即便命安亲王一干人等班师回朝,顺便带回狼牙国皇子。
站在高处看着远远地一片黄色的飞沙,心中不由的感慨,虽是打败了狼牙国,但是胡舍也没有了,那个原本就非常热闹的城,一刹那消失了。谢君竹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不知数年之后谁还会记得元朝曾经有这样的一座城,那座城里面都是写满了故事。
一人走近,回头一看竟是殷天阙,同他一样远远地看着那一大片大片的黄沙,心中是酸涩,是惆怅,是不舍,但是面对自然的灾难时,人的力量总是那样的渺小,以后会是怎么,谁都不知道,他只明白一定要好好地护住那一成城百姓。
“捷报传京,不久我们也都会回去了,殷将军不必担忧,朝廷自会好好地安置胡舍的百姓。”像是能够体会得到殷天阙的心情,谢君竹如是劝解。
殷天阙点点头,并未应声,两人之间一片的寂静。
五日之后,安亲王整顿军队准备回京。
上一回从京都赶来时,心中是非常的急切,这一回行军是要慢的许多了,心里面也轻松了一些,原本半个月的路程,现在足足走了二十多天,远远的看见京都的影子时,就停下了休整,等待着明日风光进京。
这里的夜不如胡舍那里的凉,就连天上的月亮也像是缺少一些灵气一样,被拘束着,光晕都显得有一些的黯淡。秦懿也是要和他们一起回京都的,只不过行踪甚是隐秘,谢君竹都已经是打算好了,进城之后便把他带进忠勇侯府,她还记的府里有一处后宅是空着的,传闻里面闹鬼,甚少有人过去。
说是有鬼~神什么的谢君竹自然是不相信,所以把人安排在那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前去伺候,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还是如同刚刚到达胡舍时一样,谢君竹和恭长安看着天上的月亮,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人,既是恭琛。
三人之间相处了两个多月,脾性也都是有一些了解的,虽然恭琛从嘴上是对于恭长安是恶毒了一些,但是本质上还是不坏的,尽管上一回安排人袭击恭长安的营帐,但是目的也只是在试探,谁知道却反而进了别人家的圈套。
再次回到京都,心里面不由的想到了当日在朝堂之上,她所立下的那个不传捷报不归京的军令状,最后没有想到太子和安亲王也是下了那样的决心,现在终于是没有辜负自己,他们全都好好的回来了,光荣凯旋。
不像是以往见面时的争锋相对,三人竟是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说上了话,隐约间还有一些的笑声传了出来。
夜风凉凉的,远处树林里面的鸟儿还在嘶鸣,天上的星星有些暗淡,但是在黑夜里面也是显得极为耀眼,正如年少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