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底壳,盖子也是陶瓷的,只是中间镶了一个玻璃。不能对时,但是却能够上发条和卡秒。
这是一个秒表,上一次发条只能走六个时辰。所以也可以勉强称之为手表吧。不过它是根据漏刻校核时间的。
陈陶曾经建议把观星台扩建成为一个天文台,但是很明显时间不够了,观星台只是一个科普的临时建筑,目的就是让孩子们知道,天上并没有神仙,而只有一个一个的星星。日晷装的也很简陋。想要准确测量一天的时间还不够条件。
“大的表上一次法条能走二十四个时辰,但是因为法条还是有些问题,用的时间长了,必须要换。表装在船上,有些大。可以和漏刻相互校核。这个表应该更加准确一点。”
秒表上还是分为了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分为三刻。每刻划分为十分。每一分划分为十秒,每一秒又分为十毫秒,刚好三万六千毫秒。
这是按照中国人传统的时间观念设计的,上面又有两个指针。大指针能够走到分,小指针能走到毫秒。小指针走一百刻,大指针走一刻。这个划分法是陈陶确定的,他认为如此划分法《▽,符合大衍之数。
“新军用的怎么样?”
“海军认为够用了。但是火炮兵认为还不够细,一毫秒的时间太长,子弹和炮弹,甚至弩箭飞行的时间都还不足半秒。我们打算把十二个时辰再一分为二,这样一天就是七万二千秒。应该差不多了。只是加倍后,秒表齿轮加工就需要更加精密,炮兵他们又要轻便。能够携带在身上,我们做一个很难。现在也只有一个能够用,是给匠作坊试炮用的。”
前来献表的事匠器厂的一位匠师,叫蒋东铭。他不是匠作坊的老匠师,而是从南汉请过来的。
匠作坊的匠师几乎没有主动找过来献东西的。但是在其他地方,很多匠师就是凭借奉献奇巧之物,获得君主的欢心而封官封爵。这个蒋东铭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高继冲询问的时候一直保持着微笑。因为这个表确实非常重要。送给高继冲的表十分精美,陶瓷外壳上绘制了金蟾海兽图案,除了镶嵌玻璃。还镶嵌了金边,画工和打磨都非常精细。
可是高继冲并不喜欢,他见过匠作坊用的秒表,很大。有罗盘那么大。就算如此。蒋东铭也说只做成了一个。那这个表又花了多长时间?做废了多少个?如果是吴峰过来,高继冲肯定会把他骂回去。吴峰肯定也知道,所以压根不敢来。
“如果保持这种工艺,多长时间能做一个?”高继冲问。
王婉容在整个过程都握着高继冲的手,因为从一些细微的动作,她知道高继冲已经非常生气了。你对官员生气可以,但是对匠师生气,或者处罚就要慎重。他们做这个东西肯定也是吴峰他们默许了的。而且只是朴素的想献忠心或者求官职而已。就有的习惯还在,官员没有阻止。那就是官员的事情。
“这个表十多个老匠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因为有了经验和一些新的磨具和工具,现在要做,大概半个月时间够了。”
“做一个?”
“是的,做一个。因为需要在放大镜下面,细细地打磨,不然不准。这个陶瓷外壳,也很不容易烧制。”
高继冲叹了口气道:“你们把做这个表的程式再研究和整理一下。这个陶瓷外壳应该是防止热胀冷缩的吧。”
“是的,越小,外科对齿轮的影响越大。船上用的要求就没有那么严格。”
“嗯,以后做,用陶瓷外壳也可以,但是外面就不要弄这么精细。里面的零件做成定式,最好一个人只加工一样零件,这样能够保证每个零件少出废品。速度可以快一点。秒表非常有用。这个表做得也很漂亮。”
高继冲拿着表反复观看。
蒋东铭满脸的期待。
“你送这么好的东西给我,而我呢,没有什么余财,送不了你什么。不如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蒋东铭的表情就变得怪异了。
高继冲笑道:“你不要奇怪,蒋师傅可能刚来,不清楚我这里的习惯。还是很少有人送我东西,留你吃个饭也是应该的。不过以后还是不要为了我浪费精力,我这个人生活很简单,我这里都是书。如果蒋师傅能够写一本关于精密仪表制造的书,我让印书局给你出版,给你出稿酬。其它师傅也是一样的。”
“谢王爷,这个我是知道的。”蒋东铭脸上也是笑着,但是不太自然。
“精密仪表,望远镜,显微镜,测量的一些仪器里面,这些制造的工法非常重要。我准备转成成立一个精密仪表厂,到时候蒋师傅还需要多操心。”
蒋东铭愣了一下,大喜,连忙拜谢。
“不过我这里,只要肯动脑子,把一件事情做得更加精细,做成一个体系,我自然都会支持,不需要送我东西。”高继冲笑着吩咐女卫。“去把吴峰吴监事请过来,如果李老先生和闵将军不忙,也过来,一起吃个饭。”
最近别院警戒十分严密,王婉容和高继冲的行动更加是保密的。所以知道他们平时是如何生活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蒋东铭看见王婉容和高继冲相互配合做饭炒菜的时候,大吃一惊。也有些受宠若惊。竟然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倒是女卫笑道:“王爷和王妃平时就这样的,您也不要拘束。帮我在院子里摆放一些座椅板凳和碗筷。”
蒋东铭连忙帮女卫搬东西。
吴峰很快就来了,事实上,他就在别院外面不敢进来。
一个多月,高继冲喜怒无常,虽然没有人因此而受罚,但是被训斥的人太多了。一不高兴,脸就黑得能够滴出水来。要是王婉容不在,根本没人敢和高继冲汇报事情。
好在两个人形影不离。
吴峰默许蒋东铭做这块表,其实也是想让高继冲开心。可是他也知道这太浪费了,高继冲可能会骂。
一看女卫是笑嘻嘻地出来请他,才放下心来。
不料一进别院用来招待客人的小院子的时候,就被高继冲叫住了:“吴参事,你们厨房门口站着。一会儿端菜。”
吴峰就知道,这小王子还是生着气,可能因为不好说,这是变相罚站呢。厨房里才刚刚洗菜切菜,离炒菜还早得很。
王婉容笑着说:“不管他,我们慢慢弄。”
高继冲也笑了,两个人就轻轻说着后园里的一些琐事。
蒋东铭一看自己的上司站在厨房门口像根木头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女卫轻声笑:“这是受罚呢。”
“犯了什么事?”蒋东铭问。
“还不是那块表。王爷不让人为他做东西。您是手艺人,劳苦功高,王爷不会罚您。吴参事可没您这么幸运。”
正说着,就看见李载仁带着高月和一个女卫提着两个竹篮走进来。竹篮里装着一些青菜和鸡蛋,还有一个瓷罐。
高月一进门看见都摆上桌椅了,厨房里有王婉容和高继冲的笑声,就笑着道:“今天又有好吃的咯。”也不管其它人,拧着小篮子就冲进了厨房,一下子趴在了王婉容的背上。
高继冲用脏手直接把高月给拉下来,于是两个人就在那里拌嘴。
李载仁见厨房门口站着的吴峰,再看院子里还有一个匠师模样的中年人,就知道应该是吴峰犯什么错误了。
他可不管什么,坐在椅子上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吴大人。”
吴峰连忙道:“李老大人,您不是埋汰我吗。”
“不埋汰,您现在王爷都敢得罪,不是大人是什么?”
吴峰连忙弯腰拱手道:“哪里敢,哪里敢。”
蒋东铭已经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吴峰,先忙为吴峰解释,说清楚了缘由。
李载仁就笑:“王爷说得对,你事情做得好,不需要给王爷送东西。现在时间这么紧,十多个最好的工匠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确实该罚。”
王婉容在厨房里笑道:“蒋师傅没错,他精细化后的工法对仪表制造会起到很大的作用。该罚的是吴监事,他在动歪脑筋。”
吴峰苦笑道:“属下知错了。”
这是闵平江从门外探进头来,低声问:“怎么,又谁挨罚了?”
女卫笑道:“没事呢。”
闵平江嘘了一口气,直起腰,大摇大摆地进行来,提了提手里的一条大鱼道:“我亲自打的鱼,吃鱼咯。”
高月跑到厨房门口:“活的吗?”
闵平江嘿嘿笑:“当然是活的,刚打起来的呢。”
闵平江,两个月前,还是一个白面书生,虽然是个军官,但那也是一个文职军官。而现在更加像一个渔民,脸晒得黝黑,多了几份军人的气息。也不再是以前那么一本正经,你每天和士兵一起吃一起睡,你也正经不起来。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拓跋恒见了,绝对不敢认这个弟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