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情况,我想几位族老都清楚。事情也很简单明了,就是这对夫妻在一起过得不好,妻子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做出了出格的事情。大唐律法,这种情况,丈夫可以休妻,但是并无取其性命的规定。”
高昭弯腰道:“王爷,这是族规。族人经过战乱,丁口减少,成家不容易,妇人既然嫁了丈夫,唐律也说夫为妻纲,就应该恪守妇道。不然,族人不宁,实在损失不起。”
高继冲笑道:“我不是纵容这对小男女的行为,这种情况在渤海郡也是不允许。不过渤海郡男女婚姻有所不同,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之间是更加重要看男女之间的意愿,婚姻十分慎重,到了民政登记就是要履行夫妻之间的责任和义务。如果既然签订了婚约,那么就必须遵守。据我所知,在登州,至少在这对夫妇之间,似乎并非如此。”
跪着的女子抬头道:“王爷明鉴,当初,他就是强娶小女子。”
年纪稍大的男子恨声道:“这些年,我可曾娶妾?可曾亏待过你?你与人相好,我也认了,你还谋害我性命,如非我命大,还能有今天?”
︽, 高继冲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我放你们出来,并不是说你们没有罪。只是说你们罪不至死,也不应该是如此死法。但是罪依然有罪。”
那对小男女就没声音了。
高继冲叹了口气问那个丈夫道:“你真的希望他们两个就这样沉潭?”
那个丈夫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脸上的不忍的神色却清晰可见。
“登州与渤海,与东丹都有所不同。登州有妻妾,有良贱不通婚等等。这些在渤海和东丹的年轻人中几乎看不见了。年纪稍大的人中还有,但是也在减少。过去的婚姻强调礼法。礼法不可废,但是还要多出男女平等和一个两情相悦的情字。法理中不外乎情。这对夫妻之间,问题就出在当初并非两情相悦。这种事要少出。”
高继冲指了一下一旁记载的文书笑道:“这位是政务学院的学生,学的是律法,叫做施治平。我这次带他来,就是要把户婚礼修改。整理为一步民法和一步婚姻法。”
施治平站起来向众人行礼。
施治平,是施睿静的小儿子。施睿静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渤海因为鼓励人口,所以三个女儿都在渤海嫁的挺好。但是大儿子却达不到进入渤海郡的要求。按道理来说,施睿静有资格把家人全部带到渤海,但是他没有。所以施睿静的大儿子硬是留在登州,这次干脆跟着商队远赴北美去了。
而这个施治平则非常不错,自己考上了政务学院,是要接施睿静班的意思。他和施睿静很像。都是冷脸冷心。只是对权利的**没有施睿静那么强烈,他似乎只想当一个法官。
“法律上面的事情我不多说,但是一夫一妻是一定的,不准再纳妾是一定的,男女在婚姻上要平等,要两情相悦,不能强娶强聘。这是原则。我之所以要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的人口太少了,没有人。就受不住边疆,我希望要有更加多的家庭,而不是有的人妻妾成群,有的人一直娶不到妻子。另外一个就是我希望家庭能够和睦,对生养的子女能够尽心尽力的抚养,而不是像现在。嫡子条件好,庶子庶女就无人问津。只要我还管着我的辖区,所有的孩子都要如蒙学,在渤海和东丹我们可以做到。可是在登州和莱州,听说很多庶子庶女都没有入学。一些奴仆的子女也没有。这大家族的入学情况还不如山民猎户。”
高继冲指着跪着的三个人道:“这件事,谋杀未遂的事情如果查清楚,就该罚。妻子不守妇道,休妻,不准带走家中任何财物,但是沉潭就免了。至于这个奸夫,也要查清楚,如果并非刻意破坏他人家庭,并未娶妻,又愿意娶这个妇人,就免罪,娶这个女子为妻。如果家中有妻子,不喜欢这个妇人,只是故意骗奸他人妻子,那就是重罪。杀头也不为过。总之要查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判罪。施治平去联系监察司。”
施治平冷冷地看了下面的三个人一眼,点了点头,没动身也没说话。
这让众人心里直冒冷气。看来这对小男女即便死不了,大概也讨不了什么好。
悦子跪坐在王婉容的身后,低声说:“姐姐,那个人是谁呀,魔鬼一样。”
王婉容微微一笑,没说话。
高继冲挥手让内卫把人带下去。
“渤海的政策,就是要让每一个家庭都能富强,能够安心教导子女,让我们的下一代比我们现在更加强大。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国家强大,让民族强盛。所以我希望族长对族里的每一个家庭都要有所照顾。”
高继冲说得很客气。但是实际上,这就意味着登州政务院要推行一系列的政策,对这些老的家族来说,一定会有触动。
登州,在渤海的影响下已经两年多了。要出走的世家早就走了,没走的,要么不愿意走,要么走不了,要么已经接受了渤海的安排。高昭是不愿意走的,族人大多在渤海,高丽和琉球日本,他往什么地方跑?
渤海的土地政策已经瓦解了宗族对于家族的大部分控制。大批的子弟都被抽调北上,他们到了辽河流域,条件比莱州要好得多。家里的奴仆因为很容易就获得土地,并成家立业。如果不是十分忠心的家仆,几乎没有留下来的。
现在很明显,王爷虽然没说过去娶的小妾要怎么样,但是新的夫妻是不允许纳妾。而所有的孩子,都要上蒙学,不管男女。王爷又强调了男女平等。女人也很容易在官办工厂里找到事情做。况且男女接收一样的教育和训练,年轻人一个个傲气得不行,奴仆?做老婆还要看别人愿不愿意呢。
“我们这么多家族,这么多姓氏,哪家没有兴盛过?哪家又没有衰败过?没有人愿意为人奴仆。没有人愿意为人小妾,庶子庶女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这件事原本就不对,如果不废除,谁能料到自己不会有那样的下场?”
高继冲微笑着,但是话语一点都不好笑。大家的眼光就都转向了在做的几位富户和族长,又转向了全身冒冷气的施治平。
高昭起身行礼道:“谁都希望子孙能够过得好,我们这些当族长的更加是如此。何况我们同为高氏,老夫自当全力支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