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繁星点缀。
氏族,蜂巢主城某处后殿之中。
青离沉着脸,缄默,抿唇透着点点不渝之色。眼神森冷扫过阿鲨,最后视线落在鲨鱼子的脸上,冷声道:“鲨鱼子,这便是你嘴里所谓的诚意?敢来这里消遣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鲨鱼子擦着额角冷汗,谄媚道:“青离小姐冤枉啊!阿鲨和斯曼是我手底下实力最强的两人,谁知道逐风部落这般厉害?竟连阿鲨他们阴沟里翻船。”其实,在阿鲨回来后述说了缘由,鲨鱼子心底对青离升起了戒备。只是,眼下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讨好低头。
在青离看不见的角落,鲨鱼子那丑陋的脸,满是阴森怨毒。
“说?”青离道。
目光幽然,白发及腰衬着那张面无表情娟秀的脸,无端叫人生寒。见状,鲨鱼子表情愈发小心谨慎,连带将心底真实的算盘藏匿得更深更紧。在主城这段时间,他也算了解到青离这人如何。
越是了然,越不敢大意马虎。
“逐风部落很强,当时我们数十人潜伏在水底,江晴往河底倒了些粉末。瞬间,河水开始变色,先是浅绿,接着是中绿,到最后变为深绿。被变色的河水一碰触我们的人就失了行动能力,四肢痉挛抽搐不听使唤……”阿鲨神情惨淡,眼瞳深处不自觉掠过忌讳和后怕之色。
俨然,这次江晴给予他的打击太深太重。
饶是逃过一劫,阿鲨仍旧心有余悸。
“毒?”青离微愣,撇头看向桑迪,问道:“桑迪,你可曾听凤鸾提及逐风部落有人擅毒?”
毒师不比医师。
毒师地位远远低于医师,毒师实力虽不差,却上不得台面。就算是氏族中那几个毒师,寻常都会刻意低调尽量掩盖自己毒师的身份。也就死去的雅敢那般嚣张,高调。
在兽人眼中,毒师是卑鄙者的代名词。
他们就像是臭虫,存在也不讨人欢喜。偏偏又缺不了他们,是以,就算是上位者对毒师同样是又爱又惧,毕竟就算是他们同样担心会不小心中招。
桑迪垂首,恭敬道:“未曾听凤鸾小姐提及逐风部落毒师之事……”
诚然态度,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闻言,青离蹙眉。
转身,看向阿鲨眼神多了些许莫名的怀疑。
谁让鱼人在陆地上信用极差,青离怀疑阿鲨说谎也不足为奇,只是阿鲨浅绿肤色上遍布斑斑点点。青离到嘴边的话,一瞬间不好说出口。
“算了,你们先下去。”青离挥手,示意鲨鱼子先离开。无视鲨鱼子欲言又止的表情,事情没成功难道他还想开口要好处?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次青离不仅挑动鱼人对江晴他们下黑手。
还暗中让桑迪带话给沿途临近路道的部落,谁能击杀江晴,将其头颅带来氏族蜂巢主城,她便允诺谁一个条件。高昂的代价,瞬间让许多部落蠢蠢欲动,他们多数没能去过桃源逐风部落,在他们印象中,桃源逐风部落无非就是个崛起不过一年的小部落。
凭着运气,在雪龙岭桃源扎根繁衍。
除此以外,他们丝毫不觉得逐风部落有何过人之处。
是以,当得知青离这个允诺后。
许多人都疯魔了!
青离摩挲着掌心两颗白玉石球,清脆的碰撞声不时响起。
至今,没有一个部落传回好消息。青离心止不住下沉,她到底是小瞧了江晴以及背后的逐风部落。这才过去多久,往昔需要仰仗氏族鼻息生存的逐风部落,竟壮大到能与氏族平起平坐的地步了!
无怪,就连西尔文祭祀都叮嘱族人与其交好。
青离阴沉着脸,狠戾道:“天云,这便是你拒绝我的底气吗?你真以为就这点能耐便能击败天狮氏族?你太瞧得起逐风部落了!”话落,顿了下,抬头看向桑迪,“桑迪,替我约见鲜于晓,据闻江晴国色无双,我就不信鲜于晓能不动心——”
她敢不将凤鸾威胁放在心上,却不得不顾忌西尔文祭祀的话。但若是动手的人是鲜于晓,就算西尔文祭祀都怪罪不到她头上不是吗?
“是!”桑迪应承道。
话落,就准备起身外出。
“等等!”青离蹙眉,嗅着空气中寡淡的气味,不满道:“怎么你没点燃熏香?屋子里沉闷得慌,将熏香点燃后再去交代鲜于晓的事。”
早在鲜于晓抵达蜂巢主城那天,她就曾在宴席上与鲜于晓见过一面。那米粒大小的眼满是贪欲,让青离很是不屑鄙夷。要不是想借鲜于晓的手除掉江晴,她才懒得凑上前自找麻烦。
闻声。
桑迪眉头轻挑,眼瞳不觉滑过讥诮,随后告罪道:“是,我这就去将熏香点燃。”一小撮散发着淡淡腥臭味的熏香,在桑迪点燃后,逐渐散发开一股甜腻的异香,嗅着这股熟悉的味道,青离享受般闭上眼睑,歪在软榻之上。
桑迪上前,拿过一件轻薄的被褥,轻轻地为青离盖上。
青离闭着眼,是以,她没能看清桑迪此刻的怪异的表情。似笑非笑,那双总是平淡的眼眸,霎时翻滚着剧烈的情绪。
爱恨交织。
不过,这复杂的思绪极快就从桑迪眼里消散。
再次抬头,她又是那个冷漠不近人情的贴身女侍。
仔细将门窗尽数掩上,桑迪从容踏了出去。
“桑迪,主人歇息了?”巴迪问道,一边不忘伸长脖子,朝紧闭的屋子里张望。
“恩!”桑迪应了声,“有事吗?”
“外边递来的消息——”巴迪晃着手上的信件,担忧道。
“给我吧!等主人醒来后,我自会交给她。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我有事去一趟鲜于小姐那边。”话落,接过巴迪手上的信件,转而塞进衣襟中。动作娴熟自然,丝毫没有流露异样。
巴迪并未在意,显然这种事并非第一次。
而是转身让人给桑迪准备马车。
待巴迪转身离开,桑迪拿出衣襟中的信件,随意扫了几眼。眼睑一闪,掠过讶然之色,随后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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