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又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沈修和游锦把车停在另一个小区门口,也许是因为人们陷入沉睡的都是在晚上,现在马路上被遗弃的汽车倒不是很多。
“游游,小心。”沈修下车,看着在小区里晃来晃去的丧尸们叮嘱。后者点了点头,紧跟在沈修背后。
也许是因为谨慎,也许是因为不熟悉,沈修并没有使用过他的异能,最起码游锦只看到了她的丈夫在不停地挥舞着尖刀。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一路边躲边往里走,终于在两个小时后到了游父游母的家。
游锦拿着钥匙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她能听见楼下传来的越发密集的脚步声,那是丧尸群被吸引后的聚集。沈修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掏出一小罐油桶,在游锦打开门的同时撒到了楼道上,一瞬间,强烈的汽油味掩盖了他们两个人的气味,让丧尸们难以辨别他们的位置。也就是因为这样,游锦才躲过了门里面那只丧尸的第一波袭击。
“游游。”关上门的沈修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家媳妇的危险,一个穿着格子睡衣的男性丧尸正背对着他,游锦像是傻了一样只会往后退,要不是她还有理智恐怕连手里的消防斧都要扔了。沈修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那个男性丧尸的身份,但是在他正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猛地发现游锦身后的卧室里正窜出一个影子。
“啪”、“咚”、“哐”……游锦看见沈修提着刀冲了上来,她只来得及喊出一声“不要”,就看见沈修直接掠到了她的身后,接着她就听见一系列的声音,身后的门被重重地关上了,地上只有一只曾经属于人类的裹着同样格子款式睡衣的手臂。
“呜”,游锦咬紧自己的唇,泄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她知道那是什么,她的父母在这一次,还是没能幸免。
“碰”,闭上眼用力挥动消防斧,黑褐色的脑浆像每一个死在她手下的丧尸一样在墙壁和地板上留下最后一道痕迹,游锦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留下来,她死死地闭上眼睛,怎么都不肯睁开。
沈修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的小媳妇,虽然游锦的神色和刚刚的动作都说明了她的痛苦,可是她下手的时候还是干净利落。这说明即便在情绪这么激动的情况下,游锦依旧没有手软——或许她在下手之前确实犹豫,可是她一旦决定了就会变得异常坚决。
叹了口气将另一小罐汽油均匀地倒在卧室的门缝处,强烈的汽油味升腾起来,卧室里的动静慢慢地变小,沈修再次在心里确认,丧尸对目标的分辨主要是依靠嗅觉的。
“游游……”沈修拉开自己的外衣,用里面干净的T恤把游锦整个人包住了,“没事的,你还有我。”
“阿修,阿修……”游锦死死地咬住唇,她还记得卧室里是有个丧尸的,沈修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丧尸虽然对目标的分辨主要依靠嗅觉,可是它们的听力也不差。因为过于强烈的悲伤,游锦的上下牙开始打颤,似乎下一秒就会痛哭出声。
“嘘,嘘,没事了。”沈修想都没想就俯下|身吻住了女人,虽然对方外衣上丧尸的臭味让他皱了皱眉,可他还是温柔地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对方的嘴,游锦放任自己的悲伤在另一个人的唇舌间变成沉闷的呜咽,他们现在没有肆意悲伤的权利。
大概人类在感觉到极度悲伤的时候都是渴望同类的温暖的,这个吻最终还是变了味道,先是游锦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她生涩地勾着男人不让他离开,抢占男人口中的氧气,像是一分开就会因为窒息而死亡一般。
这样仿佛生命最后一秒的热情逼出了沈修骨子里的凶悍,男人很快反客为主,狠狠地占领怀中女人的阵地,这个女人是他看上的,从灵魂到身体都会是他一个人的。
好一会儿,游锦才软着胳膊推了推沈修上下起伏的胸膛,她的理智开始回笼,这是她父母的家,刚刚她亲手杀了已经变成丧尸的父亲,而她母亲的半条胳膊就在不远处的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游锦的眼泪完全停不下来,她不停地道歉,但是却说不出究竟对谁有这么多的歉意,要是她早点带着父母离开,要是她没有跟沈修一起去云南,要是她在重生的第二天就……游锦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其实她知道,重生之后她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跟过去不同了,即便那些“要是”都发生了,可能也无法更改注定的结局。
“游游,没事了。”沈修轻轻拍打着自家小媳妇的后背,他以前从不跟女人这样亲吻,那些要么是金钱关系要么是任务对象的人不值得他做出那样亲昵的动作。可是刚刚看到游锦难过得像是丢了魂,沈修很自然地用自己能定义的最亲密的举动标记了她。前杀手先生向来善于发现目标、确定目标并制定计划捕获目标,或许他还不懂得什么是爱,但是他懂得占有,游锦本来就是沈修的,而他现在就是沈修。
也许是因为情绪已经宣泄出来了,游锦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虽然眼眶通红,但是里面的神采却亮得惊人。“阿修,爸妈已经走了,我不想让他们走的没有尊严。”她看着刚刚被自己砍死的曾经是游父的丧尸,声音里全是冷漠,“如果我爸妈还活着,他们绝不愿意想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阿修,帮帮我。”游锦的手指深深地陷入到沈修的胳膊里,“爸爸已经解脱了,妈妈那边……”即便理智上再怎么清醒,那具身体还是属于她母亲的啊。
“好。”没有丝毫犹豫,沈修虽然尊敬游父游母,但那原来只是因为他扮演的角色“应该”尊敬他们,虽然他现在仍旧因为游锦的关系尊敬他们,但是在自家小媳妇的请求下下手他一点压力都没有。
游锦把已经在喉咙口的纠结劝解咽了回去,她情不自禁地仔细观察这个男人——按照她重生前对沈修的了解,那个男人大概会犹豫很久,因为再怎么说那都是游锦的母亲,将来会不会被她怨恨谁也不能保证。可是游锦现在只看到了沈修干净而坚定的眼神,那种对于生命的漠视一下子让游锦意识到了现在出现的估计是沈修的另一个人格,这样一想她反而没了负担——横竖那个人格的冷血她是见识过的,这样对他们彼此负担都小一些。
既然做了决定就最好尽快去做,沈修没有拿刀而是空手进了卧室,游锦则打开淋浴,任由水声遮掩可能出现的嘶吼。冰冷的自来水带走游锦身体的温度,她突然大力在身上擦拭起来,她的父母虽然不在了,但是她还有沈修,她还不能死。
“游游?”浴室的门被敲响,浑身都搓红了的游锦用浴巾把自己包好,她拉开门,不好意思去看沈修的脸。
沈修大大咧咧地逡巡自家小媳妇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他不着急,最好的总在最后面。
被男人热烈的目光扫过,游锦的头垂得更低了,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两个人一直都是夫妻,但是每次对上沈修的脸都有一种第一次恋爱的感觉。“现在还有水,你也洗洗吧。”说完她快速离开了浴室,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沈修低低地笑了,他家小媳妇是忘了他有水系异能了吗?虽然不能保证战斗力,但是弄点水随时洗个澡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不过能清洗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沈修一边收拾自己一边回想刚刚在卧室里实验水系异能发生的一切。或许他的水系异能并不仅仅是水系?沈修想起当他用水鞭圈紧了那个丧尸的脖子之后水鞭的里圈突然变硬变薄,从而让他把丧尸的头割下来的事情,那时候他偏淡蓝色的水鞭里面的那圈,好像……变成白色了?
而且那之后他突如其来的头痛也难以解释,沈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个世界上本来神奇的事情就很多,现在看来只会越来越多。
快速穿上运动衣的游锦完全不知道沈修的思虑,她用游父游母房间里最好的床单把两具尸体裹在了一起,打算等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把火全烧了。即便丧尸不喜欢吃死尸,但是游锦不想冒险。
简单休整后游锦和沈修在浴室看着二老成为灰烬,游锦还是流了一些泪,不过这比刚刚崩溃似的大哭好多了。“阿修,我们走吧。”等火舌彻底把该烧的都烧光了之后,游锦打开淋浴熄灭了火,这栋楼里也许还有别的幸存者,她也许无法救助,但是也不会断人生路。
“我们走吧。”沈修主动拉住了游锦的手,他能感觉到,这次之后他家小媳妇真正接纳了他。
游锦立刻紧紧反握了回去,她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只要沈修在,她就不是孤单一个人。现在这个沈修不是重生前背叛她的那个男人,他们之间也没有第三个人,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