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押解到地牢,血腥气扑面钻入口鼻之时,白溪才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问题怕是出在了这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身上,她找到兵马司的兵将之时,怕是这指挥使就已经去过太子府,反咬一口,诬陷她勾结刺客。
今日不外乎,是两种结果,其一,她若是没有全身而退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就是她与南朝刺客勾结成团,察觉行动败露,仓皇而逃,从此后,再不能光明正大现身在北央。
其二,就是她如今的处境,被指控与南朝之人狼狈为奸,通敌卖国。落入地牢,刑讯逼供,屈打成招。
当然,这两种情况都还不算是最坏,最怕的是,荣辞这家伙会真的信了!
他该不会徇私枉法?公报私仇?以公谋私?
看着眼前四个身材壮硕,不苟言笑的狱卒,她定了定神,看着面前的指挥同知。
这是五城兵马司的地牢,整个牢房都修在地里面,只有一扇半臂长宽的小窗,留在外边,通风换气,抛却那点微弱的天光不计,可谓是暗无天日。
这指挥同知显然已经得了上头的吩咐,只斜楞了她一眼,不屑一顾的蔑然一笑,手中一把雪亮的短刀,随意的扎了块半熟的牛肉,嚼的滋滋有味,颇有几分茹毛饮血的意思。
“来人,扒了裤子,先打十记杀威棒伺候。”
入牢先吃十记杀威棍,历来凡入地牢者,都难逃此一劫,可断没有,命女子当场扒衣行刑的道理。
老淫棍,白溪心底暗骂了指挥同知祖宗十八代,面上却笑的镇定自若。
“大胆!你笑什么?”指挥同知发怒,短刀一把扎在了面前烧红的炭盆之中,冷笑质问。
白溪莞尔,但笑不语。她越是笑的灿烂,表现得冷静淡然,指挥同知反倒越发的底气不足。
“好好,竟敢藐视公堂,加刑二十!拖下去——”
“慢着。”她不骄不躁的抬袖,避开身边孔武狱卒。
“指挥同知大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古人诚不欺我。”
她婉转巧笑,一丝天光落入她似水眸瞳,平添了三分水雾朦胧。
这就怕了?要跪地求饶了吗?呵!指挥同知不屑一顾,心底暗自得意。
“本官执法如山,你当这是哪里?竟然还想着恭迎奉承!”他脊梁骨都挺得笔直了许多,自以为凛然大义。
“法理不外乎人情,指挥同知大人如此忠正耿直,着实令人佩服。可不知大人是否仔细想过,为何这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大人,直至现在还未出现。”她负手向前一步,笑意嫣然,眉眼徐而一挑,桃李芬芳,却暗藏荆棘。
“有人背靠姚国公府,这一入五城兵马司就是三品指挥使,可也有人——如是忠正耿直的同知大人您,论资历你比他早任职三年,论武功更是难以相提并论,处处仰人鼻息,同知大人,何必呢?”
一语一言,字字诛心,她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眸光清亮,步步逼上前来,一时竟硬生生把高上一头的男人,从气势上碾压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