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客栈。
铃铛紧张的双手扒在窗户缝上向里看。
她非常怀疑这里头坐的是个江湖郎中,招摇撞骗,偏生大小姐还对此人深信不疑,风雨无阻来扎针。
“大叔,咱们这病也治了几天了,怎么我还不见起色?”
“已经好了八九分了。”
“好了能拳打少林脚踢武当吗?”
“能。”
“真的?”
“假的。”
白溪斟了一杯热茶,殷勤的推到对面,“哈哈哈,讨厌!大叔你又顽皮!”
“这样吧,大叔你瞧我,品行端正,一表人才,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如你收我为徒,我来替你养老送终啊!”
偃师面不改色,“师徒缘分天定,老夫一向一视同仁,从不以貌取人。”
白溪纯善眨眼,“那可以以貌收徒?”
偃师斜了她一眼,没想到过了两辈子,再见还是这副死性子,“不准胡搅蛮缠!”
“这可不算胡搅蛮缠,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听闻大叔座下已有两名弟子,一个是人人闻风丧胆的南朝摄政王,另一个是南朝的金枝玉叶,这二人难道不是龙章凤姿,一表人才?”
白溪倒有些稀了奇了,难道这剧本不走寻常路,世外高人现在不是专宠主角了?想要骗吃骗喝,有些难办呐!
“老夫徒弟如何?难道你见过不成?”偃师随口一问,对于她这些无稽之谈,并不放在心上。
白溪点着头“啊”了一声,“见过啊,那什么摄政王,长得不赖。”
她至今仍有些恍惚,没有办法,把那个“王公子”与南朝大名鼎鼎的栾子襄联系在一起。
呵,倒真是怪了,越是不想记起的人,越是铭心刻骨,他就像是烙在了她心上一样,兜兜转转又挥之不去。
偃师眼神微变,长得不赖——
“比之楚岚如何?”
白溪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难倒了。
她眉心微蹙,狐疑的扫了对面偃师一眼,“虽说二人各有千秋?但……”
偃师跟着提了眉。
“但他们都不如大叔你风华不败,独领风骚咯!”白溪话锋一转,嫣然一笑,不忘初心。
偃师松了口气,心底的忧愁更添了几分,原以为天高地远,她能活着就好,没想到该来的,早已不可阻挡。
白溪不解,偃师待她是颇为亲厚的,虽然嘴里不说,可瞧她的目光,总也不像是对待陌生人。
“丫头,你可知楚岚亦是老夫之徒。”偃师眼底晦暗如渊,仿佛隔着天水迢迢。
“大叔你有三个徒弟?”白溪倒是颇为意外,她只见偃师与楚岚二人,针锋相对,客气疏离。
若是偃师不开口,她根本察觉不到,二人是师徒关系。
“那是从前了。”偃师摇了摇头,一副不可说的模样,“如今已是孤家寡人,无牵无挂了。”
“为什么?”白溪指尖抵在杯子上,问道。
“丫头,老夫不知道,你与楚岚是何关系,但他从未带任何外人,来见过我。”偃师没有回答她,神色凝重。
白溪了悟的点头,“这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正是中意他,前辈放心,我绝非朝三暮四之人。”
“不!”偃师眼神沉了下去,忽的打断了她,“丫头,天下男人,你看上谁都可以,只他不行。”
“什么?”白溪讶异,满眼困惑。
“你若一意孤行,只会伤人伤己。”
偃师言尽于此,不再多言,从前那些事,他不愿她再记起半点,鬓边星星,他眼含苍茫。
传信给栾子襄之时,他尚且未曾见到她,如今见到了,但没想到,弄巧成拙,她却早就已见过了栾子襄。
最坏的是,她竟然与楚岚扯上关系,一抹苦笑,真不知是到底是天意弄人,还是因果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