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陆离秋的表情有些怪。
陈天养哪还能不知道原因所在。
虽说他也是从地狱中逃出来的一员，但冰冷的外表下并不代表他没有羞心。
“老板，不是我要看的！是牙牙说没看过，想看..我陪他！”
“牙牙，你没看过这些？”
陆离秋把视线从电视上挪开，看向牙牙道。
“没有！我妈生我那会难产，我一出来，她就没了！后来全村都管我叫鬼娃娃，那时候村里面有人家放动画片，我去窗户边踮着脚看，他们都赶我骂我打我，说我晦气不让我看！我就看过一部奥特曼，那次是他们没发现我，我才看完的！”牙牙抬起头眨了眨眼，好似在说着什么微不足道的事儿般，完全没有任何怨气与仇恨在。
不过陆离秋知道。
牙牙不是没怨气没仇恨，而是早就把所有的怨气与仇恨都发泄完了。
因为后来那条村庄二百三十六口人，一夜之间被他全都咬死了！
“那往后就补回来吧，把童年该有的画面感都填补回来！”
不知怎么，在牙牙话下陆离秋竟然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心酸感。
“老板，补不回来！心态已经不同了，别的孩子看这些会欢乐，但我看了会深思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牙牙道。
闻言。
陆离秋顿即为之语塞哑然。
转而不再在上面说下去，“都坐下吧！”
“是，老板！”
一大一小两人迎声回到了沙发上落座下去。
“说说吧，你们有什么打算？”坐在侧边沙发上，陆离秋看着两人淡淡道。
从地狱里出来也有些日子了。
虽然陆离秋随随便便就能把他们两人的人生给安置好。
但这些，他觉得还是得依他们的意愿来。
“打算？老板，我们还有人生吗？”抬起那清澈水灵的双眸，牙牙问道。
然而不待陆离秋回答。
他继续道，“老板，如果你不赶我，那我有生之年就都给你做牛做马，只要我不死，就帮你杀尽你想杀之人，只要我不死，就帮你灭尽你想灭之人！这就是我的生存意义，不然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用！老板，你不要赶我走！”
手中布娃娃在说话间被牙牙浑然不觉地扯破了。
从中便足以看出他此时的心理是有多么地紧张。
“还有家人吗？”陆离秋顿了顿，突然问了一声。
“爹妈已经没了，除了老板跟陈天养，没有谁有资格当我家人，傅老头也算半个！”直视着陆离秋的双眼，牙牙眨动着那双水灵清眸一本正经道。
嗓音没了往常时那般让人惊悚的空灵森然感，牙牙说得很沉，沉到让人觉得这种口吻不应该出自一个几岁孩子的口中。
一夜之间咬死全村二百三十六口人，不到一分钟残暴虐杀五名雇佣兵的牙牙在以这种方式朝陆离秋效着那此生为君活为君死的忠言。
在牙牙这声话下。
陆离秋突然沉默下来。
整个阁楼的空气也似乎就此凝滞住。
除了大屏液晶电视中传出的葫芦娃声音。
再无动静。
良久。
陆离秋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对着牙牙窝心一笑，旋即抬手揉了揉他那显得可爱至极的蘑菇头。
虽然他的经历没有牙牙那般凄惨。
可从心理层面而言，他们都一样！
他们都是一类人！
都能感同身受到彼此的一切。
“娃娃破了！”
最后。
在牙牙那突然灿烂起来的笑脸中，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那扯破的布娃娃，陆离秋轻笑淡道。
“呵呵，老板，没事！我早就玩腻了这个，我想用人皮来缝一个心爱的娃娃，可以吗老板？”牙牙咧嘴道。
模样很天真，很无邪。
可说出来的话却能让人为之头皮发麻！
用人皮来缝娃娃...
“可以，但不能滥杀无辜！”
然而陆离秋并没有因此训斥他，而是准许地点头道。
“嗯，老板，我一直记得你教我的，只杀该杀之人，只屠该屠之辈！老板你放心，我不会胡乱杀人的！你怎么说牙牙就怎么做！呵呵..”
只有在陆离秋面前，牙牙才会卸下所有的阴暗面。
只有在陆离秋跟前，他才会觉得自己像个孩子。
也只有在面对着陆离秋跟陈天养时，他那早就被冰封的内心世界才会出现温暖。
落入地狱的人，都是可怜的。
从地狱中出来的，也一样都是可怜！
可怜到只能互相抱团取暖。
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进入到他们的内心世界中赐予他们那些既是珍贵又是奢侈的暖意。
笑着把牙牙那被揉乱的蘑菇发型给顺好。
陆离秋转头看向了陈天养，“天养，你呢？”
“老板，牙牙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但算命的说我是天煞孤星，克夫克母克兄弟姐妹的，克掉身边所有人后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给克死了！所以老板我怕...”说到最后，陈天养的表情挣扎了起来。
“怕什么？怕也把我给克死？”陆离秋道。
陈天养没敢吱声，他低下了头。
“连贼老天都不敢收咱们，连阎王都对咱们束手无策，你告诉我，你还怕什么？你又克得了谁？你若想开始你的全新人生，那就放开手脚追寻你自己想要的人生！但如果你单纯因为怕克死我克死牙牙，那不得不说我对你是失望的！”陆离秋摇头凝声道。
“是，老板！陈天养誓死相随，若真要死，那也是我陈天养死在你的前头！”
随着陆离秋的话落，陈天养那迷惘的双眼顿时陡变地坚毅起来。
“老板不会死，全世界死光了老板都不会死！”牙牙插了一句嘴。
对此，陆离秋笑笑并不再去多言。
“对了老板，我有个请求！”
在牙牙话下，陈天养尴尬一笑，旋即朝陆离秋道。
“说出来听听！”陆离秋颔首道。
“我想去走访走访我当初那些战友的家属！当年我所在的特战小队出境行动，八个人出去，回来的就只有我一个！我想是我把他们给克死的，我有罪，我愧疚，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家人！”
说到最后，陈天养紧紧咬住了牙关，他在忍着泪水。
“去吧！”
没有任何思索，说话间-陆离秋往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接着道，“拿着这张卡，里面有八百万，尽量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谢谢老板！”死死压住那即将夺眶而出的的泪水，陈天养红眼咬牙道。
并没有任何矫情，伸手接过了陆离秋递过来的银行卡。
“若是方便的话，把牙牙带上吧，让他也跟着到外面走走，要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千万不可勉强！”陆离秋看了一眼牙牙，而后道。
陈天养想都不想，“方便，即便老板你不说，我也会把牙牙给带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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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