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的是赵默?”赵凉生问道。
“恩,便是他。”那小丫鬟又道。
“这府里可很少人如此称呼他,你叫什么名字?”赵凉生浅笑,饶有兴致。
“奴婢暮晚。”那丫鬟回道。
“暮晚,可是暮色的暮?”赵凉生又问道。
“正是呢。”暮晚答。
“倒是与我娘亲有些缘分,以后你便贴身服侍吧。”赵凉生颔首,思忖道。
“多谢小姐。”暮晚喜道。
一旁两个丫鬟却有些艳羡的看了看她。
“那三公子可说了什么?”赵凉生又问。
“未曾,他等了小姐片刻,便说改日再来拜访。”暮晚又道。
“恩,知道了。”赵凉生点头道。
赵默在这个府里的身份可不同寻常,细细说来,他是赵庆明唯一的儿子,却因为是他年轻时候酒兴正酣,与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发生的错事,醒来之后又发现那位丫鬟生的着实面目不甚好看,因此便也不放心上,哪知道那丫鬟却是个命好的,一朝之间便怀上了孩子,十月怀胎生下了赵默,赵庆明无奈只能将那丫鬟抬了个姨娘。
那丫鬟本是飞上枝头,却也不是个会来事的,加之刘氏在赵庆明床边的诸多耳边语,赵庆明不免冷落她,一日复一日,其中的矛盾便越演越烈,那丫鬟最后投井自杀了,只留下了赵默一人,爹爹不爱,亲娘不在。府里的一帮下人从来迎高踩低,也从不拿他当主子。
所以方才,暮晚十分认真的喊了他一句赵三公子,还将他来过的事禀报给了自己,由此可见,此人心思单纯,没有诸多心眼,刘氏亦不可能找个如此天真的丫鬟埋伏在自己身边,才如此抬高她,而非仅仅一个与冯暮云相同的暮字。
那么,此人来找自己又意欲何为呢?
赵凉生唇边浅笑,眸光思忖。
次日,阳光极好,赵凉生懒懒卧在美人榻上,手里卷着一本古旧书籍。
“小姐,赵三公子来了。”一旁,暮晚缓步走了进去,禀告道。
“哦?叫他进来。”赵凉生将书籍放下,神色淡然。
片刻,赵默已经随着暮晚走了进来,不过约莫十三岁左右的模样,也是生的眉清目秀,倒有三分当年赵庆明年轻之时的模样。他的神色却是肃然,甚至透着几分与年纪并不相符的稳重与沉着,衣着布料也是前几年时兴的款式,果然过的不甚很好。
“见过嫡姐。”他抱拳,目光看了看屋内,满是诧异,却十分恭谨。
“弟弟不必如此,你我皆是一家人,请坐吧。”赵凉生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小叶紫檀木圈椅道。
“多谢嫡姐。”赵默又道,这才堪堪落座。
一旁暮晚已经泡了茶来,赵凉生示意她下去,此时屋内便只余两人。
“不知弟弟,来找我所谓何事?”赵凉生道。
“不过是来恭贺姐姐乔迁之喜,顺道来看看姐姐。”赵默笑道。
“这本就我娘亲的院子,不过是父亲思及我的娘亲,便把院子给我住罢了。”赵凉生浅笑,答。
“父亲对娘倒是真好,过世多年仍旧念念不忘,哪里如我,当年姨娘投了井,父亲也便越发疏远我。”赵默叹了口气道。
“切莫如此说,现在刘氏才是你的娘呢。”赵凉生道。
“刘氏?她算什么娘?这些年给我的苦头还不够吗?再说了,姨娘投井还不是被她逼得”赵默蓦然恨恨道。
“你说,你亲生母亲,是被刘氏害的?”赵凉生沉了沉声,幽幽道。
“恩,正是呢,我思来想去,这个家里也就姐姐能与我真心说几句话了,姐姐才是我的真正的亲人。”赵默眸子暗了暗。
“我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也懂你这份孝心,虽你我自是亲人不假,但是刘氏名义上也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最得父亲宠爱,我如何有能耐将她推下来?我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大门不出的弱女子罢了。”赵凉生微微皱了皱眉,道。
“姐姐,刘氏善妒,否则也不会逼死我的亲娘,可是你别忘了,她昔年自己也不过是你母亲身边的一个丫鬟,母亲当年怀了你,又怎会无故难产?她却在母亲去世不过两日便抬了做姨娘?那时候母亲的尸骨还未寒呢!姐姐也是聪明人,难道没有怀疑过里面的细枝末节吗!”赵默骤然道。
赵凉生的一双清明眼眸蓦然一紧,竟是让人内心忍不住打颤的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