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筷子啪地掉在地上,帝羽呆了一下,连忙蹲下身子,捡起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独孤丞相身着朝服,神色慌张的走到膳堂:“东方小姑娘,方才瑾儿捎信过来,让你随本相进宫一趟。”
帝羽虽然不知道为何要进宫,还是回房间换了件素净的衣裳跟在丞相后面,连丞相都要进宫,可见今天宫内所发生的事情是多么的严重。
马车快速行驶到宫门,独孤丞相直接带着帝羽去逸皇子的寝殿,与上次的素净不同,逸皇子的寝殿外站着十几二十位手里提着药箱,忐忑不安的站在两旁,抬首望着殿内。
除了御医等人,还有尤为引人注目的一位身着素白荷花华服的女子,额间一朵盛开的梅花桩,她容貌可谓沉鱼落雁,身后跟着十几位宫女,皆是素服。
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她神情慌张,一双妖媚的眼眸里亦是满满的担忧。
“参加贵妃娘娘。”
独孤丞相优先行了个微礼。
帝羽心里讶异,这就是越州闻名的王贵妃,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这么年轻,唯有灵力强盛者才可以保住容颜不快速衰老,王贵妃的灵力应该是灵王级别,和九州的九位帝王,只差了一阶,难怪手腕刚硬,旁人不敢开罪。
王贵妃绝对算的上是九州这般年纪中数一数二的美人,至少帝羽还没有见过比王贵妃还要好看的女人。
王贵妃一心系在寝宫里,没有多余的时间理会旁人,挥了挥手,示意独孤丞相不必多礼。
“贵妃娘娘不进去吗?”独孤丞相虽心中知晓,但还是客气询问一声。
王贵妃面露悲伤,语气却十分平淡:“逸儿不喜,本宫就不会进去。”
“那老臣先进殿了,逸皇子吩咐说要见东方姑娘。”
独孤丞相双手作拱后,瞟了帝羽一眼,帝羽了然,紧跟在丞相后面,经过王贵妃身边时,她抬起头望见王贵妃刚好睨了她一眼,这一眼所谓凌厉的很。
王贵妃果然名不虚传。
逸皇子的寝殿里人也和外面差不多,来回奔波的宫女手里端的水盆里都有血迹,帝羽心里一骇,看见珠帘里,除了几位御医和连城瑾外,床榻边还坐着一位白色帝服的男人,面貌俊朗,和连城瑾有几分相似,年纪大概是四十多岁左右,想必就是九州闻名的连城皇。
逸皇子躺在床上,口中不断吐着鲜血,触目惊心,脸色是那样的憔悴,嘴唇也是那么的苍白,他紧紧抓着连城皇的手,眼神充满希翼。
“父~父皇,母妃还在外面么?”
连城皇亦紧紧抓着逸皇子的手,吩咐御医快点擦掉逸皇子口中的血,稳住病情:“在的,父皇这就让她进来。”
“不!不用,父~父皇,不管母妃做错了什么事情,您看~看下逸儿的份上,别为难她好不好?你答应逸儿。”
逸皇子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却还在坚定地为王贵妃要来连城皇的口谕,御医迅速帮逸皇子扎了几针后,逸皇子口里的血才渐渐少了。
连城皇有些急了,说话声也大了很多:“你母妃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也没有,你现在好好去见你母妃,她这四年来每日天未亮就守在你寝殿前,希望能和你见上一面,四年了,逸儿你不要这般任性。”
连城皇说出一番话明显是没有考虑过连城瑾的感受,连城瑾听到王贵妃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竭尽地压制自己的怒气。
逸皇子像是被连城皇骂醒,眼角留下泪水,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他隔着连城皇,目光看向帝羽。
“东方姐姐,你把~把镯子给我一下。”
帝羽拿出怀中的镯子归还给逸皇子,只见逸皇子在上面滴了三滴他的鲜血,血融进玉镯里,更显得颜色娇艳,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逸皇子便将镯子递回给她。
逸皇子勉强抬头望着连城瑾:“皇兄,我能见见母妃吗?”
他在征求连城瑾的同意。
连城瑾扯出一丝笑意:“可以的。”
“父皇,您让母妃进来吧,您看看逸儿今天的脸色还好么?母妃会不会吓到啊?”逸皇子开心得不得了,伸手去整理自己的仪容。
连城皇侧首吩咐宫女出去召王贵妃进来,又回首替逸皇子整理乱发,十分慈爱。
“逸儿随你母妃,好看得很呢。”
“真~真的吗?”
“真的,父皇什么时候骗过逸儿了。”
逸皇子见连城皇微笑着,心里自然也是高兴。
突然,心脏处狠狠一抽,逸皇子收回笑容。
这变故使他感觉头很重,眼睛很累,好想,好想闭上眼睛。
不行啊,他听见母妃进殿的脚步声了,他四年没有见到母妃了,老天爷现在是要惩罚他吗?他为了越州子民和父皇能饶恕母妃,执自己之念想,坚持不肯与母妃见面,难道错了吗?
逸皇子强行睁着眼睛,眼睛又变成一条缝,顷刻,映入眼帘是一双白色的绣花鞋,他连一声“母妃”都没有喊出口,就再也承受不住心脏的嘎然停止,合上了眼睛,倒在连城皇的怀里。
手无力的垂下,宣告着一条生命的流逝,寝殿里的御医宫女太监跪成一片,帝羽瞧见平日里照顾逸皇子的那位宫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逸儿~~”
撕心裂肺的痛叫声,王贵妃本怀欣喜的心思进来,却在这一刻心彻底死去,她双手颤抖地从连城皇的怀里抱了过来,脸颊紧紧贴着逸皇子的头,泪如雨下,不顾形象大哭着。
“逸儿,母妃来了,母妃来了,你怎么走了。”
这一幕,帝羽觉得王贵妃不可恶了,王贵妃哭得撕心裂肺,嘴里一直在叨叨念念着逸皇子。
整座寝殿都回响着哭泣声。
帝羽听见寝殿外的太监高声浩亮地喊着:“今有膝下二皇子连城逸因染病去世,年仅十六,贵体葬入皇陵,通告越州子民,举国大丧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