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扇正气凛然的朱红大门,潇夙歌侧着身子单手撑在墙边,往日清冷的姿态在此刻怎么看都有种痞邪的意味。
过了片刻儿,她淡淡地开口,声音莫名地有些暗哑,说的是这段时间里不知提了多少遍的话:“我得出去了。”
话落,下方跪坐在地上正死死地抱着她大腿的优优身体一颤,接而更加痛哭流涕地鬼嚎道:“不要、不要……不要嘛……”
尽管双耳被魔音侵犯的很痛苦,潇夙歌还是相当顽强地保持着深沉脸。
呆在这个空间里已经有些日子了,虽然知道外界不会有什么变化,但她还是有种再呆下去就要脱离时代的感觉。初来时她便提出离开,然而优优这小家伙一直找各种理由缠着她,感觉到不对劲后,她便开始询问原因,当然花了不少功夫。
原来小家伙擅自化形泄露了气息已经被那传说中的天道盯上了,只要出现必降天罚,换句话说——只要优优从这环中世界出去,就要遭雷劈。
听到这个残酷的真相,潇夙歌不由在心中为优优默哀,同时严肃地肯定,她绝对没有想笑的意思。
不过,尽管将要独留在这里的优优很可怜,她也依旧得出去。抖了抖沉重的右腿,她决定把话说到底。
“你说要回家,现在已经回来了。”
优优小肩膀一抽一抽,哭得歇斯底里:“哇呜呜可是我进不去里面啊……”
“你说要我陪你几天,现在已经一个月了。”
优优小肩膀一抽一抽,哭得撕心裂肺:“哇呜呜因为我舍不得你嘛……”
“你说会乖乖地修炼不烦人,现在已经嚎了两个时辰了。”
优优小肩膀一抽一抽,哭得肝肠寸断:“哇呜呜我真的控制不住嘛……”
“你说……”潇夙歌本欲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某只爱耍赖皮的小东西——哭、晕、了。
真是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她蹲下身推了推那闭着眼都不撒手的孩子,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悠声道:“你要是再装,我就立马出去了。”
霎时,优优彷如打了鸡血一般蹭地挺起了上半身,瞪大双眼惊讶道:“你知道怎么出去了?”
潇夙歌微微一笑,似乎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优优颓败地垂下头,失落道:“也是,你怎么会不知道出去只用意念控制就好了嘛。”
“……哦,原来如此。”潇夙歌突然说道。
“……”
优优沉默了片刻儿,反应过来后,她双手惊悚地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道:“卧槽原来你不知道啊!”
“你自己这么认为而已。”顿了下,潇夙歌蹙眉道:“小孩子不要说脏话。”
自觉受到欺骗很心痛的优优把头一扭,呛声道:“哼,人家才不是小孩子呢!”
轻笑了声,潇夙歌站起身,抚摸着女孩柔软的发顶,“你要听话点。”
这离别语似的口气刺痛了优优脆弱的心脏,她深深地垂下小脑袋,愤然委屈道:“你都走了我还听谁的话嘛!”
注意到女孩跟前的地面上不断地有水渍晕开,潇夙歌收起笑意,声音低沉:“我不能一直留在这。”
“我知道。”优优仰起满是泪痕的面孔,忧伤不已地道:“可是你现在没有自由进入的能力了,我又要有好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你了啊……”
潇夙歌叹了口气,她完全能感受到优优对她堪称执着的依赖之情,同样的,她也极为喜爱优优,即使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
这种见之便觉亲切温暖的感觉很莫名也很微妙,但是她很喜欢。
“不会多久的,相信我。”低声说着,她转头再次看向那座悬空的府邸。这段时间里,优优用了无数手段也未能打开那扇紧闭的大门,为此,小家伙一直忧愁得很。
而她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当优优问及她可有办法时也只是漠然地摇头。
其实,她不是没有办法。从她见到这座府邸或者说进入到这环中世界时,脑海中便出现了一股奇异的精神波动,它明确地告诉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在这里,她便是主宰,只要她愿意,这里的任何东西都能为她所控,包括那座府邸。
然而她并不准备告诉优优这些,因为,那是她现在还不想接触的存在。
敛下思绪,她捏了捏优优嫩滑的小脸蛋,准备离开了,不过临走前,她决定先送对方一个礼物。
“还说不用多久,你每次都骗我,我才不相信你呢……咦?”优优本来小声嘟囔着,乍见眼前突然多出的一些花草不由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
但是很快地,随着四周焕然一新的景象,她的小嘴已经足够塞下一枚鸡蛋了。
只见原本灰蒙的天空变成了与外界一般纯净的湛蓝,温和的日光透过连绵的白云柔柔地照下来,映亮了整个世界。
而脚下深邃静寂的湖水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片平实的土地,嫩绿的芳草之上遍布各类各色的鲜花,放眼望去,此处竟已成一片巨大的花海,美得妖娆而梦幻。
闻着空气中清新淡雅的花香,优优愣愣地眨了眨眼,痴呓道:“竟然是真的啊……”
潇夙歌俯身摘了一些瓣上还挂着露珠的鲜妍花朵,而后手指灵巧地将之编成了一个美丽的花环。
抬手合上优优的下巴,她将大小合适的花环戴了上去,随即又轻柔地抹去小家伙面上的湿润,温声道:“女孩子的眼泪最金贵了,以后可别再随便哭了。”
优优回过神,别扭地嘟囔道:“你就只会哄我……”半晌,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头上的东西,有些害羞地问:“好看吗?”
潇夙歌弯眸浅笑:“好看。”
优优终是又扬起了笑脸,这时,潇夙歌指着前方忽然道:“你看那边。”她顺势看过去,便见不远处的蓝紫色花朵上围绕了许多颜色缤纷的蝴蝶,甚是漂亮。
“哇!”惊叹地赞了一声,她情不自禁地跑过去,欢乐地同那些蝴蝶玩耍了起来。
片刻儿后,骤然意识到什么,她猛地回头看去,果见刚才那处地方已是空无一人。
刚咧开不久的嘴角又渐渐垂了下去,优优捂住双眼,微微哽咽道:“不哭、不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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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失重感过后,潇夙歌重新出现在了屋顶上,四下看了看,果然无什么变化。
揉了揉隐隐跳动的太阳穴,刚刚耗了太多的精神力,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不过想到之前的目的,她决定还是先找到漓悠再说。
正准备跃身下去,不想一道鬼魅的身影突然到来,直接打断了她的动作。
不耐烦地抬眸看去,正见一袭玄黑华袍随风轻扬,其上缀着的白色铃兰花纯美而妖异。
眸光微闪,她淡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澹台梓浠环着双臂斜睨着她,话不答题地道:“你这爱上屋顶的毛病怎么还没改?”
潇夙歌不理他废话,微一转向错过他便欲离开,“没事我就先走了。”
腾出一只手臂拦住她,澹台梓浠戏谑地笑了笑,朦胧的暗光下,他那艳丽到灼人的面容上甚是邪气,“怎么?你还不准我来见见老朋友了?”
“……你确定我们也算朋友?”停下脚步,潇夙歌淡嗤道。
“不是朋友么?”澹台梓浠稍稍凑近她,意味不明地道:“难不成,你是想要某种更亲密的关系?”
脸色一寒,潇夙歌冷声道:“我今天不想跟你打。”
“我也不是来找你打的啊。”澹台梓浠摊了摊手,表情无辜。
“世界那么大,你怎么不去看看?”潇夙歌隐晦地表达撵人之意。
澹台梓浠伸指蹭了蹭鼻翼,闲笑着反问了一句:“世界再大,又哪有你好看?”
“……再说一遍,没事我要走了。”
“你急什么?”澹台梓浠眉头微挑,“多年不见,我总要跟你联络下感情吧。”
潇夙歌沉默不语,她对这人的感觉其实一直都是复杂的。
前世从记事起,身边就有了这个家伙。作为生活在和平为主的天朝子民,平常没大事的时候按理说是见不着什么血腥的,但是只要这人在身边,那她的周遭便一定是充满了腥风血雨。
简单来将,澹台梓浠、或者说是任子熙,本身就是个十足残暴且极为矛盾的人。
印象里,对方总是摆着一副嫌恶的表情对着她,并且话里话外从来都不忘提醒他是有多么得讨厌她。
然而,十多年来,除了需要解决生理问题的必要时刻,他几乎一直在她身边,堪称形影不离。
虽说双方的长辈是提过让他们多多相处好磨合武学,但是这相处的程度显然有些超标了。所以,潇夙歌也没少和他谈论过此事,不过结果往往都是话没说上几句,他们便展开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战,如此重复了百来遍却也依然没什么卵用后,她便放弃了撵走这死不要脸的心思。
此番直觉他来意不善,潇夙歌索性定下心来由他把话说清楚,“你想怎么联络?”
“宫里那女人有和亲的打算。”澹台梓浠盯着她,眼神微妙。
略一思索便知对方说的是澹台梓洛,皱了皱眉,潇夙歌语气有些不快:“她现在是你的皇姐,你对她尊重点。”
“哼,我对她够尊重了……”话音顿住,澹台梓浠凤眸微眯,“你跟她有交情?”
潇夙歌不欲说出天阑山之事,于是只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见状,澹台梓浠扯了扯嘴角,语意嘲弄:“你这招惹同性的本事还真是到哪儿都没变。”
“……你到底想说什么?”
换了个姿势,澹台梓浠洒然道:“也没什么,不过是那女人提出和亲,我顺便递了个折子而已。”
质疑地看着他,潇夙歌面无表情地道:“你敢告诉我那折子的内容么?”
“只是份普通的联姻折子而已,至于对象,当然是……”唇边的弧度放大,澹台梓浠直视着她的双眼,字句清晰地道:“白霖逍王府的那位世子爷!”
眉心狠狠地一跳,潇夙歌捏紧了拳头,道:“我觉得你今天就是来打架的。”
澹台梓浠举了举双手以示真诚:“哎!天地可鉴,我真不是啊!不过……”他冲她龇牙一笑:“你若是一定要打的话,那我自然是奉陪的。”
潇夙歌的拳头止于那副笑脸之前,不是她突然软了心肠,而是对方这个神态竟然像极了天天黏在她身旁的万俟漓悠。
闭了闭眸,这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人怎么可能会相像,定是她此时精神疲惫才产生的恍惚。
理清思绪后,这一拳却是再也打不出去了,阴郁地垂下胳膊,她缓声道:“我现在可是娶了亲的,这折子大皇女也绝不会批下。”
澹台梓浠闻言顿时讥诮地嗤了一声,“我可不认为这种作假的婚事能束缚到你。”
潇夙歌嘴角轻勾,眸里阴沉越发浓重:“你怎知这是作假的?”
“呵,我太了解你了,如你这种切开里面全是黑色的人怎么可能单纯地对一个人好?”澹台梓浠顿了顿,笑得不乏森冷尖锐地道:“你对他的那些纵容里,含了多少其它的东西怕是你自己也算不清了吧?”
潇夙歌低声笑了,“我知道你查我,却不知,你竟查的如此深入么?想必花了你不少人力吧?”
“自然,你埋得这么深,为了真正触到你可是让我损失惨重啊。”澹台梓浠耐心地跟她打着哑语,语气依旧张狂肆意:“虽然不知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我闲来无事倒也不介意替你做个帮手,那人如今既已干扰到你……不若,我替你杀了如何?”
“别动他。”
“你说不动就不动?他的武功的确有些奇特,但我若想杀他,即便稍费些功夫,也还是可以的。”
潇夙歌周身气息一凛,沉声道:“任子熙,我再说一遍,不准动他。”
对上她陡然凌厉的目光,澹台梓浠挑了挑眉,“这么认真?不过……你应该记得,你越不喜欢的事情,我便越喜欢做吧。”
潇夙歌面色越发冰冷,“你别逼得我不念过去情谊。”
澹台梓浠眯了眯眼,暗沉的眸底同样一片阴寒,半晌,他撇了撇唇,挑衅的神情却是渐渐褪去,道:“你还真是退步了,连玩笑都开不起了。”
潇夙歌眼刀投过去:“你简直有病。”
澹台梓浠弯唇娇羞地笑了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眼角一抽,潇夙歌微扬下颚:冷冷道:“你今天就是来和我讨论人生的是吗?”
澹台梓浠愉悦地朗笑出声,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刺激刺激你而已。”
“呵呵,恭喜你,你还真成功了。”潇夙歌皮笑肉不笑地瞅着他。
“这样便好,如此我就先回了。”伸了一个懒腰,澹台梓浠满足地喟叹一声,回眸看了眼她,乐笑道:“我今晚一定会睡得很好。”
潇夙歌笑得一身杀气,送给他最后两字:“快滚!”
好歹请走了这尊煞神,她翻身下了屋顶,余光正巧瞥见院里的西南角处有一团淡绿色的光亮,仔细看去,那却是一群幼小微弱的萤火虫,萦绕在这幽夜里甚是清晰也甚是绮丽。
小小地疑惑了下这天里怎么会有萤火虫这种生物,她快步向院外掠去,不想又被一道身影拦截了下来。
决殇一袭深紫劲衫,拱手道:“主子,六殿下已回了房间。”
“何时?”潇夙歌心下一惊,自己真是被刺激大了,竟毫未察觉到万俟漓悠的动静。
决殇答道:“不过须臾前。”
如此应该未听到什么,潇夙歌微松口气,又问:“你一直跟着他?他去了哪里?”
“殿下去了郊外最近的火丛林。”
潇夙歌凝眉,“他去那里做什么?”
决殇抬头看向院角那处的淡绿光亮。
“去抓这个了?”
决殇点头。
“他为何要抓这个?”
“属下不知。”
挥手示意他退下休息,潇夙歌缓缓靠近那团光亮,在地面上发现了一个沾了不少尘土的布袋,她走过去拾起来拍了拍,想着某人用它抓萤火虫时的傻样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伸手拂了拂那些因受到惊吓而四散的小绿光,她随意地把布袋放入袖间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室内漆黑一片,潇夙歌不受影响地四下扫视了一圈,果然在桌前发现了那一团趴着的身影。
将烛火点上后,她瞅着那人浑身脏兮兮还要双手托腮硬摆出一脸深沉的模样,笑问道:“你在悟道吗?”
万俟漓悠摇了摇头,嘴巴嚅动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地把话说了出来:“我不喜欢你和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在一起。”
潇夙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很想说一句:你自己也是这德行。不过说完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于是她明智地回道:“我也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闻言,脑力已经退化得十分单纯的万俟漓悠开心地翘起了嘴角,仿佛得到了最喜爱的糖果般。
事实上,他也真的饿了,看着桌上摆放的水果,他叫道:“阿夙,我想吃苹果。”
潇夙歌刚准备去替他拿待会好换洗的衣物,听到此话便又放下转身回来拿了个红润的苹果开始削皮。
怔神地盯着那一圈一圈地落下却未有间断的果皮,万俟漓悠突然问道:“阿夙,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潇夙歌手中一顿,抬眼看着他,幽黑的眸中一片沉寂。
万俟漓悠只当她不理解,微微绷紧了表情,极其认真而又缓慢地说道:“我们,会像这样,一直在一起吗?”
“可以吃了。”避过他的问题,潇夙歌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万俟漓悠不接苹果,双目灼灼地看着她不得答案誓不罢休。
已经有了随时哄孩子的习惯,潇夙歌瞬间笑道:“会会会,一定会,快吃吧。”
得到了满意答案的万俟漓悠这才拿过苹果咔吧咔吧地啃了起来,期间还不忘指使潇夙歌再剥些葡萄、荔枝等。
待得万俟漓悠自己洗干净出来睡觉时已经折腾了许久,再加上之前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捉的那一堆萤火虫,他已是累得一碰床榻便沉沉睡去。
潇夙歌起身走到墙边的软榻上躺下,眸光望向对面睡姿端正的人,低声叹息道:“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的……”
在两人轻巧的呼吸声中,静谧的一夜悄然而过。
此后还算安静地过了几天,终是到了凤音大皇女澹台梓洛登基的日子,这日一早,他们包括乌仪、紫极的皇使便纷纷着了盛装被宫人们恭敬地接进了皇宫。
凤音虽是女子为尊,然而各类东西准备得不但不必其他三大国差,反而比之更加隆重,辉煌地令人心颤。
随着吉时钟声响起,澹台梓洛一身金龙黄袍威严明丽地踏上那层层白玉砌成的台阶,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权力的最高处,而后坐上那由无数森寒白骨堆高的龙椅。
这是欲之巅峰,亦是心之炼狱。
仪式繁琐的典礼渐渐举行完毕,也代表他们这趟的任务终于完成,只待今夜的宫宴结束后,明日他们便可回程了。
潇夙歌瞥了眼身旁神情严肃装得像模像样的万俟漓悠,长长地舒了口气。
此时已是下午时光,澹台梓洛终是换了个身份自是要与众位大臣们处一处感情,故而便让得力手下丞相卫冰暂时负责接待他们。
卫冰性情温和,为人处世分寸拿得极准,加之胸腹高深的学问以及一副好口才使得她极受他们这几位皇使待见,现下正领着他们逛御花园。
不一会儿便自觉与她已经十分熟稔的向心乐兴致极高地凑到卫冰身边,笑嘻嘻地问道:“卫姐姐这么好的人一定有很多人恋慕吧?”
“那是自然!”卫冰还未开口,她身后的跟班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全是卫冰的桃花事件,数量庞大得惊人。
卫冰忙制住这跟班不懂事的嘴,笑得甚是尴尬。所幸在场几人也没有刻意打趣她的意思,只道了声厉害便罢了。
潇夙歌不欲再走下去,便跟卫冰提了一声而后与万俟漓悠走向靠近的方亭中,刚坐下便感另有几人亦到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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