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莲花
这是要赶他们走了,但不知是他好心,还是刻意说出这句话的。
大家一起看着王画,王画来到了两个少女尸体前,现他还深深的自责。
默立了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对这个捕头说道:“这位公差兄长,你也知道我是不想发生这些事的,同时我也请了楚乙真**师前来做法。然而却没有收效。这让我很难过。就是你不说,我们虽然来滑州是为了历练,但也要离开了。刚才我要楼上与忽穆尔叔叔,还商议这件事,准备换一个地方,改道相州。”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但这一次前来,我们还有一个目的,替家母还愿,赈济灾民。如果你调查一下,应当听到我们买下了大量的赈灾物资。这些物资迟后天全部到齐,到齐后我们立即将它们发放。大后天就离开此地。还请这位公差兄长通融一下。”
说完了,从怀里掏出一百贯钱,塞到他手中,又说道:“这几天我们小心一点,这些是麻烦各位兄弟的辛苦费。”
看了看这些飞钱,这个捕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它装进怀里,然后低声道:“那某就给你三天时间,但记住了,闲事少管。”
听到这里,王画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百贯钱。
对于普通人来说,两百贯钱是一笔巨大的金钱的,一个壮年劳力,做着辛苦的活,一天的工资高也不过一百来文钱,可低的只有二三十文钱。如果没有“外路钱”,象他的薪水加上其他的一些补贴,每月也不过两三贯钱。普通的衙役少。当然,实际上他的收入不可能只有两三贯钱的。
管如此,这两百贯钱对他来说,还是一笔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巨大金钱。
会意地笑了笑,又叮嘱了一声说道:“两位郎君小心了。”
王画拱了拱手,带着人回去。
迎着明亮刺眼的阳光,王画忽然说了一句让大家听不懂的话:“又是一个晴天,可这光明的背后,另一半的土地正是黑暗的确时候。这是一对永远无法分割的双胞胎,也许我是用黑暗的眼睛,看着光明。”
无比的自嘲。
说完就上楼休息了。
到了吃中饭时,他才睡眼惺忪地醒来。
院中的景色很美好,大团的植被蓊葱茂盛,洋溢着无限的绿意。小溪里还有几株嫩绿的碧荷,一大蓬大小不等的碧叶下,开始几朵娇艳的红花。
十几个姑娘正坐荷花的对面,围玉珊面前,听着她弹琴。
王画走下楼,走了过去。
琴声很优雅,一曲《莫愁乐》,雅正中透着一种凄凉,仿佛演绎着一曲让人感到惋伤的故事。
王画听着,不由轻声低吟:“莫愁何处?莫愁石城西。艇子打两桨,催送莫愁来。”
然后看着这个少女,阳光正照她秀美文静的脸上,她此刻的心情全部投入到琴声当中,居然都没有看到他的到来。那副全神惯注的样子,让人看到后,不免生起了一丝悸动之意。
终于一曲弹完了,玉珊才看到他,施了一礼。
然后指着小溪里的荷花,说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王二郎君,世上有没有出污泥而不染的事呢?”
这是王画才试天下时摘抄出来的文章。
王画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没有,比如这莲花,出自污泥,然而却开出了世间高洁的花卉。到了冬天残叶凋落之时,还有雪白的藕实。再比如这几天下来的相处,我对白亭姑娘的看法。她的相貌不如玉灵姑娘美艳动人,才华不如玉珊姑娘聪慧过人。然而她的品性却让我很是赞叹。”
“那么我再问二郎一句,什么样才为污泥,什么样才为藕实?”
这又牵涉到了一个道德观了。就象老张,他认为自己做错了吗?王画没有回答。
玉珊欠了一个身,缓缓离去。
这时候一阵香风扑入王画鼻子中,王画抬起头,看到妖艳的玉执走了过来。还是一身低胸裙装,一对丰乳一半露了出来,高岸与深壑交相辉映,充满了诱惑感。
王画倒也无所谓,这是人家的本钱,吃的就是这行饭,你让人家不把本钱拿出来,可能吗?
然而李红与沐孜李都心中骂了一句:骚狐狸!
可能是她们看到了玉执,想到洛阳城中那位尊贵的主儿,不过那个主比这个少女地位高贵不说,相貌是天壤之别。
玉执幽怨地看着王画,问道:“二郎君,难道奴婢姿色丑陋?”
“没有啊,姑娘既然名列玉字辈,谁敢说姑娘长相丑陋,我将他眼睛都挖了,”王画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那为什么二郎君为何从来没有正眼看一下奴婢?”
王画叹口气,说:“玉执姑娘,你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还有多少兴趣?”
提到此事,一下子全沉默了,现死了三个人,天知道晚上会不会再死人?不过大家还是不大明白,就象这位郎君所说,他们对河神并没有冒犯之处,而且也是来做善事的,为何河神迁怒于他们?或者是玉宣她们三个人本身冒犯了河神?
正沉默间,王画看到了白菊神情萎靡地走了进来。
他迎了过去,询问道:“白菊姑娘娘,官司如何?”
白菊一听哭了。
“不用哭,将情况道来,让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官司判了,他们说了,杀人抵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还要我家三天之内偿还八百缗钱。”
八百缗钱?连玉执都惊讶地叫起来,八百缗钱是什么样的概念?当时王画洛阳制作的那些漆箱,精美绝伦,还镶嵌了一些珠宝,卖给翰林斋,也不过五百缗钱。现就是以玉执秋翡白玉坊的红火,将所有家产拿出来,也不会超过八百缗钱。
“奴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算的,”白菊拿出一张纸头。
王画接过来看了一下,脸色变得冷峻起来。她二弟输了钱,利息很高,日息达到百分之十,但就是这样,王画又给了四百贯钱,也应当还清了。
但上面的算法不是这样,而是采取了利滚利的算法。比如一百贯钱,十天后就是算上利息,还两百贯钱足够了,可按照这种算法,却要偿还两百六十贯钱。头一次将本金还清了,还利息滚了下来,再一次扣去了四百缗钱,然后再滚利息。说得很好听,三天后偿还,但八百缗钱是滚到三天后的数字的。
白菊脸色灰白如土。
做人是要知道一定分寸的。王画已经付给了她五百缗钱,这些钱就是当初李红洛阳当红的时候,还是一个真正的处子之身,也差不多将她赎出来了。同样,这些钱只要玉字辈任何一个姑娘愿意,王画都可以用它来将这个姑娘赎出,其中就包括玉灵三个当红少女。
再加上八百贯钱,王画可以将院中现所有的十几个姑娘全部赎到家中做家婢。
放外面,可以买下五六十名正是当年的劳力。如果放突厥,甚至可以买下一百多名如意的奴隶。
就是王画再有钱,也不能这样挥霍。
想到此处,白菊是号淘大哭起来。
玉执也听说了一些她的事情,摇头说道:“白菊妹子,你那个二弟,恕我多嘴一句,早晚要将你家害得家破人亡。就算二郎君帮了你这一次,会不会有下次?到时候谁来帮你?”
这都是一句本心话。
王画伸出手来,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望着白菊道:“白菊姑娘,不瞒你说,我的家业很大,财产不能说雄冠洛阳,但每年的收益也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听到这里玉执眼睛亮了一下。
“但一千多缗钱的支出,我不得不考虑一下。当然了,如果做了善事,也无所谓。关健就如玉执姑娘说的,我给了你钱,救了你这一次。可下次呢?但这一千多缗钱投到难民身上,会救下多少难民?”
同样是做好事。给了白菊未必做得了好事,可给了难民,有的难民只是熬过这一难关,有时候只要花费那么一点儿,就渡过去了。这才是真正做了许多善事。
白菊听到此处,哭得伤心了。
王画又说道:“这样吧,这几天我有点忙,三天后就要离开滑州了。明天下午吧,我会到县衙去一次,还有我也要与你二弟谈一谈。如果谈好了,将这个事情彻底解决了,我会拿出这笔钱的。”
这已经是发很大的善心了。
毕竟现连朝廷都放高利贷,还时不时的设有捉钱令史,专放高利贷为朝廷营利,至于小笔高利贷还曾明文规定五万钱以下,月纳息四千文。也就是说一年利息与本金相同。利息高得惊人。白马县的衙门抛开买卖人口不提,专提利息还款,官司打到洛阳去也没有用,还得要还钱。
白菊跪下,葡伏感谢。
王画没有作声,显然也有点不耐烦了。他回到小楼,却被一名护卫悄悄将他拉到楼上。
这名护卫指着外面,又指了指隔壁的白莲院,前面的秋菊院与冬梅院,低声说道:“王学士,今天早上空了的白莲院与冬梅院都搬进来了许多人,只有原来的秋菊院因为有客人,所以没有动静。而且王学士,你再看看外面。”
王画站阳台上,向外面张望,本来围墙后面是一条小河,环境幽静,不然王画昨天晚上也不会翻墙出去了。但现却来了十几个人,全是难民打扮。又看了看白莲院与冬梅院,同样也来了许多人,个个都是精装的大汉,还有人不经意地向他们这边张望着。
李重俊也站一旁,只是他眼中充满了愤怒。
王画说道:“太子殿下,勿要动怒。早上那个捕头过来,奉劝我们离开,并不是善意,他只是受了一些人的安排,对我们做后一次试探。如果我们走了,或者拿出一个让他们相信的身份,说明我们插足此案,也许是一个好奇。如果我们没有走,说明我们来历就可疑了。当然他们现还不会下后的狠手。他们也等,等洛阳打听来的消息。所以我说了三天。至少今天还是安全的。”
李重俊说道:“我只是担心,你派了人到卫州调兵,这么大的动静,同样也会走漏风声。”
两州相隔不远,所以李重俊有这个说法。
王画嘴然露出一丝神秘地笑意,他说道:“太子殿下,你不用担心。第一如果我此,也许这些官员态度松懈,可是太子此,这些官员不敢怠慢,害怕太子出事。一是将消息透露出来,与这些人结交,顺便得到一些好处,一是保护了太子的安全,给太子留下一个好印象,同时也立下大功。他们如何选择?相信太子不难判断吧。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他们有心,又出忽所有人意料之外,这件事想要保密并不困难。”
说着,王画挽着李重俊的手说:“我们下楼吃饭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且今天地任务交给了外围的人去办了。”
吃过午饭,王画依然如故,与李重俊加上忽穆尔继续与一群商人会谈。只是商人们听到王画三天后就要离开滑州,都感到惋惜。同时也听说了秋翡白玉院发生的命案,有的人好心相劝,让他们搬出来居住。
不过纵然他们起了献好之意,但没有一个人说让他们搬到自家去临时居住一下。他们也害怕这个瘟疫一样的诅咒,传播到他们家人身上。
但出来上了马车后,沐孜李递了几张纸给了王画。
王画看过后,眉头一会儿紧皱,一会儿疏展。
李重俊好奇地问道:“又得到了什么消息?”
王画说道:“这只是为一个人叹息。同时到现所有谜面已经揭开了。太子殿下,莫要着急,明天或者后天,我就会给你说出所有分晓。”
没有说,怕李重俊沉不住气,脸上流露出来。
天就渐渐黑了下来,王画他们今天晚上没有出去,留白玉院吃了晚饭。可是白菊神情还是很沮丧,王画只是说了会面谈过后,才能出手相助,没有得到准讯。她还是不安心。
白亭刚要随王画上楼,可是白菊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
白亭只好看着王画,央求道:“今天晚上,让我陪我妹子一晚上吧。”
这是好姐妹,她想安慰她。王画也没有异议。
天真的黑了,二天,三天,白亭与白菊还说着悄悄话。但过了三天后,俩名少女都起了倦意,沉沉地睡着了。
但不知什么时候,白亭让一阵寒冷惊醒过来,然后她感到了全身酥软,就象散了架似的,还同时感到有一个锋利的东西抵着她的脖子。
一个声音她耳朵旁响起:“我有一些话要问你,问完后,我就会放掉你。不然不客气了。”
白亭听到这个声音,一颗心冷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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