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接到你的电话后不久,你所在的传销团伙就紧急组织了一次大课,无论这是不是你男朋友的王元昌的本意,事实上,他们都已经在着手拿钱跑路了。
你,被抛弃了。”
李江楠很痛快地问道:“你想让我供出其他人?”
“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梧桐路工商银行老家属院,说是家属院,其实就一栋楼,1单元2楼4号,王元昌就住那儿。”
与侦听小组三角定位到的地址一致,只是李江楠的供述更加详细。
闫思弦立即将这个地址发送给了负责寻找王元昌的同事。
“还有呢?”他问道。
李江楠摇头,“我只知道他。”
“只知道他?”
李江楠解释道:“我只是受他威胁,呆在他身边,我知道他们在干传销——这不稀奇,我们村里的人,本来就都是干这个的。
但他把我带在身边,却不让我参与传销,他的事,不会跟我多说,他只是为了报复我们。
王元昌这个人,心眼小得很,一点小仇——就是当年他追过我,我拒绝了,而是跟张维在一起。
我明说了吧,跟张维打架被他失手打死的人,就是王元昌的狐朋狗友,他那时候就开始找我们麻烦了。
后来张维判刑,王元昌对我的欺负就更是变本加厉,甚至欺负到我父母头上。
我是不得已才答应跟他在一起的,不然能怎么样?报警?我们村的人,有事都不报警,谁家还没干过点传销的事儿,怎么报警?有事只能私了,这是规矩。
我是想等着张维出来的,可实在没办法了,才答应跟他在一起。
可人就是贱,我不跟他在一起,他惦记,我答应了,他又不稀罕了,成天在外面勾三搭四,反正他钱来得容易,出手也大方,大把大把的小姑娘倒贴。
还有人找我放话,说让我离他远点,呵呵,我巴不得呢。
可我真提出把他女朋友的位置让出来,他又不同意,拿父母威胁我。
直到张维出狱,我终于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了,他不仅报复我,还要报复张维,让张维替他杀人……”
闫思弦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王元昌跑了
如果真如李江楠所说,她只知道王元昌,而此刻王元昌跑了,那线索也就断了。
闫思弦立即问道:“王元昌在产销团伙里处于怎样的地位?他是老大吗?”
“不是,他只管处理不听话的人。”
“也就是说,王元昌逼迫张维干的那些脏活——本该是他自己干的。”
“嗯。”
“那他上头的人是谁?”
“好像……是他本家的一个叔叔还是伯伯吧,也可能不是,我真记不大清楚。”
“你跟王元昌在一起,有好几年了吧?就一次都没见过他的同伙?”
“他一直防着……”
闫思弦突然道:“王元昌逃了,这你早想到了吧?或者……我换种说法,你给王元昌打电话,让他来交罚款,其实就是通知他快逃。
他逃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倒是很会算账,反正张维的杀人罪已经板上钉钉,杀人罪你不担心,你只担心跟传销团伙扯上关系。
王元昌一逃,你就可以把所有罪责都推他身上,就像你刚刚讲的故事。”
“不是,不是的……”
闫思弦没让她继续辩解。
“张维是接了你的电话,受你指使去杀人的,这是我们现在了解到的实情。
如果事实真如你所说,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是被逼无奈,尤其你,甚至都没有参与具体的犯罪,而只不过是王元昌用来逼迫张维的筹码,那张维被捕后不应该保持沉默,反而,他要是真想保护你,应该尽快供述王元昌的罪行,好让警方去解救你,免得你继续被王元昌要挟控制。
可他一直沉默。
他是真的要保护你,因为他知道你的确参与犯罪了,所以才什么都不说吧?
你猜猜看,他要是知道你选择保王元昌——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甚至在你自己被捕后,还打电话给王元昌通风报信,他还会继续沉默吗?”
“不会,他知道的,我和他一样被逼无奈……”李江楠的话似乎不是说给闫思弦,而是重复给自己,以巩固自己的信心,免得心理防线崩塌,“再说,你们没证据,凭什么诬陷我?”
“诬陷?”闫思弦挑起嘴角一笑,“你身上这套套装,少说也得五六万吧?还有你的手包——我其实一直不大理解,一个巴掌大的小包,凭什么卖好几万。
还有你开的那辆宝马x3,少说也要小50万。
车用的虽然是套牌,但交管大队第一时间查了发动机编号,发现车在你名下。
你的经济能力,跟你的描述可是严重不符。
我认为,经济情况是最能体现传销团伙结构的,金字塔尖上的那个人,一定分得了最多的钱。
你显然比张维有钱,也比王元昌更会挥霍——出手大方什么的,应该是你自己吧?
在传销团伙里,你的级别在他们俩之上,甚至,你就是传销团伙的头目。
证据?查你的账户往来——我知道你们都在国外开户了,但只要花点时间,总能查到。”
闫思弦起身就走。
李江楠却急了,“你干嘛去?”
闫思弦头也没回,“用不到你了,你被捕,张维差不多也该开口了。”
“不不,你等等!”
李江楠想站起来,却被她身后负责押解的两名女警按住了肩膀。
她不敢跟警方有肢体冲突,便着急地喊道:“别走啊!”
闫思弦终于停下脚步,“我很忙,没工夫听你撒谎。”
“那我告诉你王元昌在哪儿!他肯定就在上大课的地方,那个金牌讲师方景福是个逃犯,小心着呢,我或者王元昌在场,他才肯去讲课,否则他绝对不露面……
还有!还有我不是头目,真不是我,头目是……是……”李江楠再三犹豫,终于道:“好吧,头目是我大伯,我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从小就只是喊大伯。
但我知道他住明珠花园,他背着我大婶包了个小三,两个人就住在明珠花园,具体是几号楼几单元我记不住了,只去过一次,但你要是让我再去一次,我说不定还能找着路。”
闫思弦眼睛一亮,“就由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