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取土为材,但实现其真正价值的,却是火艺。而且,原本的性状因火而改变。青铜器虽也用火冶炼,但金性并未有丝毫改变,只是换形添工而已。”
“老弟高见!”钟毓的脸上一直挂着笑,“不过,即便陶瓷对应火,这金木水火土五行如何演绎,恐怕也是铸钱的人说了算。”
“那是自然。钟哥比我清楚。”
“这个话题,我不能再说了。还是等我大伯的消息吧!”
余耀递了一支烟,“还有一件事,钟哥,景子甸村,你有门路吧?”
“小小一个村子,却是一个江湖。有是有,不知你想干什么。”
“只是想见识见识。”
“对!”濮杰凑上来。
“好吧。明天你去村东第二条巷子,从东往西数第四个院子,找瘸爷,我会打好招呼的。”
“谢了钟哥。”
“朋友之间就别这么客套了。你有分寸,我也不需担心。”
第二天上午,余耀、濮杰还有老周,一起来到了景子甸村。老黄因为江州那边来了趣÷阁大生意,必须亲自出面,提前回去了。
到了钟毓说的院门口,刚要按响门旁的门铃,门开了。
先走出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瞅着应该不到五十岁,红光满面的,鼻翼右侧有个大痦子,使得原本周正的相貌显得有点儿别扭。
他身后,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小平头,看着有几分木讷。
“甭送了,回见。”大痦子笑着招呼身后的男子,看了看余耀他们三个,便快步离去。
木讷男子点点头,“冯总慢走。”
大痦子离开几步后,余耀开口问道,“请问,瘸爷在么?”
“你们是干什么的?”
“噢,是钟毓介绍的,我姓余。”
木讷男子点点头,“知道了,进来吧!”
院子很大,居中是一栋三层小楼,后面肯定有后院。西侧有一长溜厢房,东侧则是搭建的简易棚房。
棚房的一小半面积,堆着一袋袋的东西,袋子分出几种颜色,余耀心想,这应该是不同种类的瓷土。
棚房的另一半,放着几台机器,其中一台很像是制釉调釉的机器,因为有一个小口的外延,挂着的东西闪动玻璃光泽。
余耀暗道,东西这么全,想必后院应该有瓷窑了!
“阿福!谁来了?”声如洪钟的问话从一楼的客厅传出,紧接着,走出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这老者脸上沟壑纵横,但两道长眉之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看他走路,确实是一条腿不太灵便,微微发直,有点儿拖着,不过也到不了“瘸”那么严重。
“瘸爷,是钟哥介绍的余先生到了。”阿福毕恭毕敬应道。
“哪个是?”瘸爷看了看他们三个。
“瘸爷您好,我是余耀。”余耀一边说,一边将手上拎的两盒茶叶递给了阿福,“初次见面,请瘸爷多多指教。”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浮梁就是瓷都,你到了瓷都,现买茶叶给我,你又未必懂,有什么意思?”瘸爷打量了一下余耀,“不过你长得还算顺我眼,进来吧。”
余耀笑了笑,“打扰了。”
三人进了一楼客厅。这客厅十分空旷,三四十平米,却只有一张八仙桌,两边各有一把椅子。另外,在两侧,各有两把椅子。两把椅子中间,是窄窄的小台桌。
“坐!”瘸爷坐在了八仙桌旁左侧的椅子,余耀他们三个,没人上前到桌边和他对坐,分坐到了两侧的椅子上。
阿福端来了茶水,放到了他们面前的小桌上。
瘸爷则是直接拿起了八仙桌上的一把小紫砂壶,对嘴啜了一口:“钟家小子净爱张罗些面子事儿,说吧,你想要什么东西?”
“瘸爷,我们主要是想来见识下。”
“行了,有什么好见识的?给你件好货,拿回去发财就是了。”瘸爷摆摆手,“不用说些好听的了。”
瘸爷摆手的时候,左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余耀注意到,他的左手拇指上,戴了一件翡翠扳指。
色偏白,泛着湖水蓝,却又比湖水蓝显得翠嫩,而且整体极为通透。虽然一件素扳指,也没有明显的绿色,但余耀的眼神仍是一变。
从良莠不齐的网上扒拉翡翠资料,很容易被各种名头和乱七八糟的解释影响到。
比如有的人是知道玻璃种的,却不知玻璃种到底是个什么成色。其实玻璃种和玻璃一点儿都不像,那种起荧的感觉,玻璃那会有?只不过,玻璃种翡翠很难找到合适的比喻。
看翡翠,三个重点:种、水、色。糯种、冰种、玻璃种的“种”,指的是颗粒的细腻度。水,指的是透明度。至于色,那就不用解释了。
不过,有种所谓“帝王绿”的说法,主要是商家炒起来的名头。帝王绿是个什么绿?是秦始皇还是汉武帝?唐太宗还是宋太祖?
翡翠确实以绿为贵,最贵的绿,就是正阳绿,纯正、浓郁,不偏色。如果种和水也能到顶级,那就会显得翠绿欲滴,格外漂亮,最初有人称之为“祖母绿”。
祖母绿本身是一种绿宝石,它的绿色很难形容,绿中带蓝,还有微黄。顶级的正阳绿翡翠,因为种和水也到位了,和顶级祖母绿的细腻感、通透感、色感都比较像,所以借用了这个名头。不过,两者并不完全一样,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因为两者主要矿物成分不同。
商家可能觉得“祖母绿”还不够带劲,就又炒出了“帝王绿”。炒作新名头有什么好处呢?可能一块翡翠的种和水不算到位,但是绿够了,他也敢叫嚣是“帝王绿”,好卖啊!
而行家看翡翠,是种、水、色本身到底如何。
当然,不是说名头不重要,比如瘸爷手上的这件翡翠扳指的原料,它也有个名头。
余耀看了这件扳指之后,喝了口茶略略思索。他们来,当然不是为了买件东西回去发财,但显然瘸爷不愿意多聊,只不过给钟毓一个薄面就是了。
“瘸爷,刚才我眼前一晃,您手上戴的,莫非是出自传说中的那块料子?”余耀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