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燕由于初春离去,眼下已是夏末。张嫣每日看着窗前那根垂下来的树枝,看着它从适发新芽到郁郁葱葱,现如今叶子不再绿得那么纯粹,落叶也日渐多起来。
张嫣在自己面前伸出手指,不断展开又收拢,但算到最后,人都糊涂了,也没算出她与燕由到底分离了多少日子。
燕哥哥身子可安好?他查得怎么样了?他也同样在思念着自己吗?
语竹的声音突如其来,打断了张嫣的思绪,“娘娘现下可方便?奴婢要进来了。”
张嫣无声叹一口气,敛好情绪,唤道:“进来罢。”
语竹进来第一件事便是把张嫣从榻上扶起来。张嫣的身子已经九个月,她的四肢渐渐变得迟缓,动作也变得笨拙,大部分的动作都需要语竹在旁帮忙完成。
张嫣直起腰来,当即吃痛闷哼一声。
语竹着急,“娘娘!腰还是痛吗?”
张嫣眉毛扭曲,点点头。十几天前,她一醒来便发觉腰后部毫无预兆地刺痛,每当坐起身子时,刺痛最甚,不亚于被钉子打入骨间。查看皮肤外部,毫无异状,语竹用手指轻轻按压,也未发觉腰骨有什么问题。
因为怕被客印月和魏忠贤动什么手脚,张嫣勒令坤宁宫内的宫人不准将此消息外传,也不敢请太医。只能日日这样痛着,这样熬着。
语竹扶着张嫣又复躺回去,试探着问:“娘娘,要不还是让奴婢去对皇上说,请太医来吧?不然您日日这样痛着,也不知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
语竹说的这点也是张嫣最担心的一点,但她还是咬牙道:“不必。”
语竹急得要命,又不敢质疑主子,忽然记起一事,喜声道:“娘娘,不敢请太医,不如就找个懂手法的宫女来给您按一按背上吧。”
张嫣摇头苦笑,“到了这个节骨眼,本宫怎么敢让外人靠近本宫的腰腹。”
“并不是外人!”语竹道,“就是咱们宫中的萍儿,她与奴婢有好几年的交情,断然信得过。”
听语竹这么一说,张嫣顿时犹豫了,“她懂得按压的手法?”
“萍儿前几日才跟奴婢提起的,前朝时她曾跟在医婆子手下服侍过几年,学回来好些东西,其中就有按压手法。”
“但本宫有孕在身,也使得吗?”
语竹笑道:“娘娘若想知道,召萍儿来跟前问一问不就得了。”
张嫣陷入沉思,自己眼下怀胎已足九月,胎儿康健,胎像稳固,按理来说本也不需要像从前那么小心翼翼,况且语竹对自己的忠心是无需怀疑的,她绝不会同别人一起来算计自己。
张嫣点了点头,“你先去问一问邱贵的意见,若他觉得可行,便把萍儿召来暖阁。”
语竹满口应下,出了暖阁,四处寻找邱贵。
语竹并不太喜欢邱贵,听到娘娘说要问他的意见,心中本就不情不愿,结果在坤宁宫里头找了一圈,自己累的一头汗,也没找着半个人,更是老大不乐意。
在坤宁宫门口来回踱步,等了一两个时辰,心道他不定跑去了哪里躲懒,不愿再理会他,转到了明间门口,将那儿站着的萍儿领入暖阁。
张嫣向语竹确认是否得到了邱贵的同意,语竹含糊地“嗯”了一声应付过去了。
张嫣没注意语竹的样子,半倚半靠在榻边,上下打量萍儿,问了她一些相关的问题。问完后张嫣沉默了许久,才冷声开口道:“本宫腹中的是皇上的孩子,也是本朝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经你之手后,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宫会叫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萍儿重重打了个冷战,答道:“是。”
张嫣忍痛抽着凉气在坐在凳子上,萍儿在她身后跪坐着推拿腰背部分。语竹在后面盯着她,见她手法十分奇怪,以往从未见过,不禁有些担心,问张嫣道:“娘娘,您感觉如何?”
“腰好些了,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语竹听她回答,这才放下心来。
一刻钟后,萍儿按罢,张嫣在语竹的帮助下站起来轻微活动了一下,感到腰上舒坦许多,刺痛的感觉去了大半,吩咐赏了萍儿一些贵重首饰。她受宠若惊地谢恩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