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城是龙岩王的封地,自古王侯的封地总是人多而繁华的,他这异姓王也不例外。(起笔屋)『*首*发』稍微特别的是郾城的尚武精神较之其他地区更浓厚些。龙岩总是最先在郾城招兵买马,因此郾城粮草生意特别好,也多马夫,男子入伍的结果是几年下来女性占人口比例特别大。
这日蓝若言一身吴楚男子流行的文人打扮随商队混入郾城,雪白的长袍上胸口处是醒目的柳叶纹饰,据说是当地有名的绣娘缝制的。
白衣墨发不似黑衣墨发,前者衬得她斯文温和,后者衬得她冷清冷情。
购置了些笔墨纸张,她寻了家清净的茶楼,要了一杯甘甜沁香的花茶就铺开纸张就着买的新墨写起家书。家书寄予何人自是不言而喻。
“此乃第十八封家书。上次提及吴楚风俗人情,不知汝有何感。相别已近半载,所寄文字汝皆未回应,吾心之诚可鉴天地,然汝以为妄言哉?吾一切安好,却恨不得相见,数日梦归汝之侧,梦醒方叹黄粱。爱之深而思之切,吾不胜其意也。盼复,速回。”
前些日子寄去的家书都没有回应,她还在生她的气么?黑眸低垂微微黯然,蓝若言端过花茶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随即浅浅咳嗽起来。唔,花香味惹得喉咙痒痒的。
却又忍不住端起来再细细地饮,这茶如她一般,初时并不迷恋,甚至嫌弃太呛人,慢慢地慢慢地在品茶过程中却渐渐甘甜,偶尔的少女娇羞是令人惊喜的甜枣,从此便爱上这种味道。思索着吐出沾满水色的枣核,蓝若言将茶钱静静放在茶桌上,把家书揣进怀里就打算离开。
“小郎君想去哪里呀?不如跟我回家当我的夫婿吧!”
“呵呵别被母老虎骗了!夫君最明理了对不对!”
燕冰铁青着一张脸在两个女人拉拉扯扯下进了茶馆,左边的女人性感丰满甚至故意把胸蹭向他的手臂,右边的女人腰身纤细,正扯着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揽。
燕冰终于忍无可忍咆哮出声:"都离我远点!"两个女人被吓得一蒙,泫然欲泣。
这郾城的女人真是可怕。就算可以婚配的男子再少也不能抢人成亲啊…...
燕冰嘟囔着拍了拍被拽皱的衣袖,觉得平整了才舒展开浓密漆黑的眉。
掌柜的一见他来就笑眯眯候在一旁,待他摆脱了两个女人便领他上雅间。“那位爷已经到了。”虽然声音压很低,但凭着敏锐于常人的听觉蓝若言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她正咀嚼着掌柜的话和他说话时有些崇敬又畏惧的神情,燕冰却侧过身子定定看她一眼,若不是身着男装,她会以为这位发现什么。但他最终收敛奇怪凝重的表情上楼了。
看来今天也并非毫无收获。她微微勾起唇角,离开茶馆后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究竟是哪里奇怪呢…那个漂亮男子的动作…总觉得不安。燕冰顶着一张苦瓜脸推开雅间的门,门缝刚开就瞥见女人晃动的白花花的胸,连忙道歉砰地关上门。
龙岩双眸微醺,也不在意方才的小插曲,拉过手边的女人粗糙指腹粗暴地蹂躏对方的唇,待指尖的花红肿艳丽才放过它,却又在女子的惊呼中狠狠吻上去,甚至野兽一般撕咬。
方才还寂静的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接着门被粗暴地踢开。龙岩对这位燕公子轻佻地笑笑,嗓音低哑而暧昧,“终于来了…你们都下去吧。”几名艳丽女子低眉顺目地退了出去,燕冰只觉得呼啦啦走了好多女人,空气里满是香料和□淫靡的气息。
他再一次确定自己和龙岩不对盘!
“朝中局势究竟如何?”龙岩轻笑一声不答话,那笑,带着恨和嘲讽。
“下月的粮饷已经催了两次了。”简单不过的一句回答,让燕冰心底拔凉拔凉的。
“皇上他…”
“宫里出现一名男子,查不清来路,但手段很狠辣。我送去的探子一个没回来。最棘手的是—老皇帝很听他的话。”龙岩攥紧了手中的玉质酒杯,说话时脸盘不自然地抽动着且带着狞笑。皇帝建造宫殿或是求仙问道花再多钱他也不会管,可每年固定的军需一定要满足!
“老皇帝的不少口谕都是那个男子代为下达的,问题就出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军饷延期发放的问题,虽然郾城有紧急用粮,但那是荒年的保障,万不可轻易开仓。
“…听说最近一次与南吴的交锋你败北了?”说到这事燕冰脸上不免多了些促狭的笑意,满意地看到龙岩王不可一世的神气萎靡。
但他很快又傲慢自信起来:“看吧,这一次是我轻敌了。下一次绝对要取下主将的首级,那些女人都将成为最卑贱的奴隶!”说完自己哈哈大笑,燕冰只撇过嘴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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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吴的宫殿里,最尊贵的女子一袭水红色镶金的氅衣加身,被勾勒出的腰向上是随呼吸起伏的雪色山峰,一双玉腿曼妙,惑人的轮廓延伸向暗处,留给人无限遐想。
她静静伏在桌案上,眼神微微迷惘,思索时唇自然地微张,洁白的齿间能看到嫩红的舌尖。歌天涯自己察觉不到自己和一月前有何不同,她身边的女官却日益感觉到女帝的成熟,有时候她自然流露的混合迷惘纯真的风情让身为女人的女官也为之心跳。
倘若歌天涯知道这些,大概会感慨南权星为她制定的那些礼仪指导课程,托她的福,她现在像个举手投足都令人生起膜拜之感的女帝了。
只可惜下个动作让她凭添傻气—歌天涯挠了挠脖子,同时夸张地哀叹一声。
新出炉的包子脸满是怨气,歌天涯犹豫再三决定以水为镜看一看蓝若言。
反正看一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只是,为什么这么久她都不写封信过来!这么久没看到她,她心里的气早就消了。
说到底,不过是希望她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