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在颜子回治理下,呈现太平盛世,沪东也是渐入佳境,陈泽杭除掉了几个怀有异心的兄弟,架空了陈督军,大权在握,养精蓄锐,准备日后扩张;西南和粤南却不安生,西南战事频发,粤南暴雨成灾,两处都涌现大量的难民,新贵政府和粤南政府的不作为,引发了民间暴乱,还传出让总统下野的呼声。
西南、粤南混乱的局势,对易欢的生活没有影响,她还有闲心路曾少薇几个约着去郊游,颜子回知道后,“我也要去。”
“你不忙吗?”易欢问道。
颜子回笑道:“你不是总劝我劳逸结合,所以就听你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次日,颜子回和易欢在警卫的护送上,去和曾少薇等人会合,曾少薇身边陪着蓝洋,郑玉虹带来了苏士林,易欢的眼刀嗖嗖地往两人身上甩,还好颜子回陪她一起来了。颜子回是总统,虽说不要劳师动重,可还是带了六七个警卫,还有杨一华和宋瀚也跟着。
“总统,夫人。”蓝洋战战兢兢的。
颜子回和蔼可亲地笑道:“我俩今天都是陪夫人出来游玩的陪客,没有总统,外交大臣,你就称呼我玄龄好了。”
蓝洋满脸虚笑,玄龄二字,怎么也喊不出口。曾少薇偷摸地把易欢扯到一边,“你男人怎么来了?”
“就准你们成双成对,让我孤家寡人啊?”易欢斜睨她道。
曾少薇心虚地笑了笑。
各自上了车,出了城,直奔西山;一路上,易欢眉开眼笑的,还哼起了小曲,颜子回伸手搂过她的肩,“出去郊游就这么高兴?”
“我高兴不是因为可以出来玩,而是因为有你陪着我。”易欢靠在他的怀里,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以后我会多抽一点时间陪你的。”颜子回愧疚地道。
“说话算数,以后每周抽出半天来陪我。”易欢不想颜子回过劳死,趁机提出这个要求。
“好。”颜子回答应了。
虽是夏天,气候炎热,可到了树荫茂盛的林子里,却十分清凉怡人。选了处平整的地方,警卫们将地上的树叶清理干净,铺上软垫。苏士林和宋瀚拿着柴刀钻进林子里,去砍枯死的树木来生火。易欢拉着颜子回去找大石头,来堆灶台。蓝洋负责把各类肉食剁成小块,曾少薇和郑玉虹拿铁签子串肉串,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
高高兴兴地郊游了大半天,次日颜子回继续忙他的政事。周末,颜烛枝难得没有出门,在花园采了一朵花,坐在凉亭,边扯花瓣,边念叨,“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易欢就坐在离凉亭不远的秋千上看着,等她把那朵花的花瓣全部扯掉,苦着张脸叹气时,才走过去,“烛枝。”
“小婶婶。”颜烛枝受惊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在这里,可你瞪着一双大眼睛都没看到我。”易欢在石凳上坐下。
颜烛枝咬了下唇角,试探地问道:“小婶婶,你没听到什么吧?”
易欢促狭地笑道:“我就听到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这几句反来倒去的话。”
“小婶婶,你能不告诉我娘吗?”颜烛枝怯怯地请求道。
易欢微蹙眉,“烛枝,虽然现在是新时代了,但也不能无媒苟合的,若那个男子真是个好的,你就让他上门来提亲。”这话说出口,易欢都觉得很郁闷,她这是要改成当媒婆了吗?刚解决掉慕孝峰和赵芳的事,颜烛枝又春心荡漾了,也不知道她爱上了谁?
“娘不会答应的。”颜烛枝闷闷地道。
“他已有妻室了?还是相貌不端?”易欢问道。
颜烛枝摇头,“都不是。”
“哪是什么?”易欢追问道。
“小婶婶,你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颜烛枝倔强道。
易欢虽有颗八卦心,可当事人不愿说,她也不好追根究底,只盼着颜烛枝别犯糊涂,做出和颜琼枝一样的事情来。
夏季温度不断的升高,细菌不断的滋生,北方这边还好,接连好几日,午后都降下雷阵雨,带来一丝清凉,可粤南地区暴发了大规模的疟疾。报纸上天天报道这件事,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加,易欢有些坐不住了,告诉颜子回,“要治这个疟疾并不难。”
“你有法子?”颜子回有些惊讶,他的小娇妻真学过医?他还记得易欢吓唬梁燕的话。
易欢颔首,道:“金鸡纳霜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十七世纪这药就传进了华夏,是非常罕见的药,直到一九四五年,才能人工合成。
颜子回当然知道这种药,“国内没有生长那种能提取金鸡纳霜的植物,再加上现在战乱纷纷,这种特效药品各国都把控的很严密,不会轻易出口。”
“我知道有一种药可替代。”易欢抿了下唇,欲言又止。
夫妻间,心灵相通,颜子回一下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你是想用这种药,让姜督军易帜?”
易欢双手绞在一起,脸上带着一丝羞愧,“我知道这是趁人之危,可是这事让我很心动。”
颜子回笑了,他也很心动,若能兵不血刃让粤南归顺,这绝对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就依你的想法去做。”
得了他的允许,易欢就忙乎开了,金鸡纳树找不到,她可以从青蒿草里提取出防治疟疾的药品成分;其实疟疾,在很早以前的医书上就已经有记载了,既然前辈郎中,能凭几味中药就能治疗疟疾,那就说明,中药治疗疟疾是可行的;更何况,另一个时空里,某位女药学家,就是从青蒿草里提取青蒿素,治疗疟疾,并且获得诺贝尔奖。
大量的青蒿草运进了药厂,靠着脑子里那个药典,易欢花了三天的时间,就把青蒿素提取出来了,药厂开始生产这个被易欢命名为“奎宁”的药。
“玄龄,药生产出来了,怎么送去粤南,如何运作,让姜督军易帜,我就不管了。”易欢做完自己要做的事,就准备继续过悠闲的日子。
“这几日你辛苦了,回去好好歇着,其他的事,我自会安排。”颜子回摸摸她的小脸道。
易欢乐呵呵地回了督军府,静等粤南易帜。
粤南这边,姜督军的心情就跟天气一样的阴沉,即便这天,雨停,出了一点太阳,却也未能让他的心情有所好转,将厚厚的一叠疫情资料,扔在总医官的脸上,咆哮:“二十天了,已经二十天了,你还没能拿出有效的治疗方法,你是不是准备让粤南的人全都死光了?”
总医官额头上冷汗流了下来,“督军,金鸡纳霜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可是……”
姜督军瞪着他,“可是什么?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了,快说。”
“市面上金鸡纳霜已卖到天价,一根金条才买一支药,还有价无市。”总医官低着头都不敢看姜督军的脸色。
“所以,我们就只能等死?任由疫情漫延,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姜督军阴森森地问道。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什么。良久,门推开了,副官冲了进来,“督军,皓少爷感染了疟疾。”
姜皓是姜督军的长孙,非常得姜督军的喜爱。听闻这噩耗,姜督军两眼一黑,差点晕厥了过去。事情的转机很快就出现了,下午,北方政府发来电报,北方政府有一批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可以免费赠予粤南政府。
粤南政府是如何回复北方政府的,易欢不清楚,也没有去打听。那幅雏鸡待饲图给她惹来了一个大麻烦,华夏有名的大画家周朴质约她见面。易欢其实是可以推脱的,可为了做一位平易近人的总统夫人,她就没推,
“我那画不是被你拍回来了吗?这位周大画家是从哪里知道这幅画的?”易欢百思不得其解。
“想来是拍卖之前,见过,他既然愿意指点你画技,你就去见见他好了。”颜子回对自家小娇妻去见一个六十岁的糟老头,没多大的抵触。
过了两日,易欢出门去见周大画家,带着她的那幅雏鸡待饲图。家里的颜料用光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早,易欢就去了趟画室,买颜料。可是为什么这雨说来就来呢?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现在就大雨倾盆了。
宋瀚转身回店里,“老板,借你的伞一用。”
“客人,抱歉,这大夏天的,店里没有备伞。”掌柜地陪笑道。
宋瀚出来,对易欢道:“夫人,你到店里坐会,我去车里取伞。”
易欢看着越下越大,越下越密的雨点,摇头道:“这么大的雨,就是有伞也会淋湿,还等一会,等雨小点再走吧。”
“可这么一等,会迟到的。”宋瀚提醒她道。
易欢叹气,“迟到也没办法。”她也不想迟到,可是天要下雨,非人力可以改变的。
宋瀚就不说话了,只盼着一会雨小点,大林知道拿伞过来接人。等了一会,没等到大林,却等来了颜子回,他穿着一身戎装,身后跟着杨一华和四个警卫。看着颜子回举着伞一步步走近,易欢扬唇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去政府大楼开完会,回兵营,路过看到你了,就过来接你。”颜子回答道。
一滴雨珠从伞上滴落到他的肩头,易欢伸手拂了下去,“你要没事,就陪我一起去见见那位周大画家吧。”
“好。”颜子回抓住她的手,轻轻一带,就将她拉入了怀中,拥着她走进了雨幕之中。宋瀚等人,立刻跟上。
颜子回的车停的并不远,很快就到了,易欢和他上了车,宋瀚代替了司机,杨一华仍坐副驾驶位上。
车开到茶楼外,雨停了。虽然易欢没有迟到,不过周朴质老先生,却是一早就到了。老先生穿着长衫,脚踩布鞋,戴着眼镜,留着一把美髯。
“周老先生,您好,不好意思,路上被雨拦阻一下,让您久等了。”易欢面带歉意地道。
“夫人没有迟到,是老朽来早了,这位应该就是总统阁下吧。”周老先生起身,拱手道。
“周老先生,您好,顺路送内子过来,打扰了。”颜子回客气地笑道。
“伉俪情深,一段佳话,两位请坐。”周老先生笑道。
易欢落了座,喊伙计进屋,“上一壶普洱,一壶碧螺春,一壶菊花。”
周老先生笑问道:“夫人,画可带来了?”
“带来了。”易欢示意宋瀚把画展开。
周老先生仔细看画,评价道:“夫人用趣÷阁纤细,以黑、白、黄等细线密实地描绘出雏鸡的绒毛,构图简洁,两只小鸡,一卧一立,描绘传神,将雏鸡嗷嗷待哺的情态表现得淋漓尽致。观此画,会激起同情之心,小小的鸡雏需要母鸡的抚育,不在母鸡身边的雏鸡,显得如此凄惨;以情动人,正是此画成功之处。不知道夫人师承何人?”
“家父替我启蒙,而后,拜半丁先生为师,只是后来先生有事离开了蓟城,我也就没有再学画画。平时闲暇,画画只为打发时间,随兴之作。”易欢答道。
“画画就当随兴,太雕琢,就充满了匠气,反而失去了灵气。如果夫人愿意,老朽愿意指点一二。”周老先生笑道。
易欢看了颜子回一眼,如果她还是易家四小姐,她可以马上答应,但现在她是总统夫人;颜子回微微颔首,这位周老先生早年也是一名革命者,不过后来却成了一个纯粹的文化人和收藏家。
这时,伙计送茶水送来了,易欢为他斟了一杯茶,双手递过去,“承蒙先生错爱,还请老先生收我为徒。”
周老先生乐呵呵地接过茶杯,“好好好。”
约好学画的时间,颜子回派人送周老先生回去,他也领着易欢回督军府了,易欢还问:“你不去兵营了?”
“不去了,明天再去。”颜子回淡然道。
易欢翘了翘嘴角,先前她还真信了他的话,现在方知,这人就是来陪她见人的,靠进他的怀里,“玄龄,你真是太可爱了。”
“颜太太,可爱这个词是不是用错了?”颜子回勾起她的下巴,问道。
“没有啊,我觉得用得很对。”易欢笑得甜蜜。